第4章 第 4 章(1 / 1)

钟漪羞愤难当,目眦欲裂。

这群天杀的竟然用尖锐的东西将她的棉衣刺成一条条,为首的那个乞丐更是叫嚷:“你既然嫁给了我,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拜堂都能跑。哼,等今晚入了洞房,看你往哪跑。”

缚住钟漪的两个乞儿牢牢的将她往后拖,钟漪眼露绝望,为何换了一世,却依旧是这般的苦命?她无畏什么贞洁,可实在不愿如此凄惨结局。

到底是挣不脱,钟漪闭上了恨的眼珠凸起的眼睛,罢了,罢了。

任由他们拖去。

“钟漪。”一声大吼,是添寿。

钟漪立刻睁眼,心中涌起无尽希望,看到一身灰色衣衫的添寿,一脸义愤填膺的站在巷口,迎着朝阳宛若天神降临。

钟漪浑身忽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力气,拼命挣扎起来。

“呜呜呜呜……”

为首的那个乞丐提着竹竿,朝添寿冲去:“这是我拜过堂的女人,你别多管闲事。”

添寿闻言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乞丐,又看看钟漪,满脸讥讽:“就你还拜过堂,我呸。”一脚踹了过去,乞丐还有些身手,竟是躲过去了。

却被刚走到巷口的林至岑一脚给踹到了墙上,半天没动弹。

剩下那些乞儿看到林至岑,满身清贵,他们在上京混了许久,自然是有些眼力见的,相互看了几眼,将钟漪一甩,一窝蜂跑了。

钟漪全身无力,只盯着那个趴在角落的乞丐,抓着身上已经遮不住中衣的棉服,迎着东方升起的日光,劫后余生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钟漪,你还好么?”添寿对着那乞丐补了一脚,朝钟漪走去。

钟漪浑身一哆嗦,久久不得放松的手脚有些痉挛,眼中含泪,脸色煞白:“添寿哥,多谢你,多谢你……”到底是没忍住,捧着脸小声呜咽起来。

林至岑在一边冷眼看着,没想到如今上京的乞丐竟变得这般猖狂。添寿见钟漪像是吓坏了,他对钟漪印象挺好,便开口道:“少爷,这是府上厨房新来的丫头,叫钟漪,今天应是出来买菜,不知为何被……”

说到这,添寿也奇怪:“钟漪,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这混账说你跟他拜过堂?怎么回事?”

添寿自是不信的,钟漪虽不说绝色,可眉目如画,也算是娇娇美人,怎么都不可能和这乞丐有什么关系。

钟漪牙关紧咬,撑着酸软的身体,跪在了林至岑面前:“少爷,婢子……婢子并不认识他们,这人不知为何,非要说我与他拜过堂,望您明察。”

心中恨极了,钟漪跪在地上心中七上八下,她不确定会不会被赶出去,若是林家不收留,她得赶紧走,趁着这些畜生还不敢寻来。

“说实话。”一道清冷嗓音响在钟漪头顶。

“少爷,钟漪说的是实话,婢子并不认识他们,当初这人说是在一处荒野将我救下,后来就逼迫婢子与他成亲,婢子好不容易才逃走,不想今日……”钟漪浑身颤抖,她无法控制,一次一次的揭开伤疤,让她心力交瘁。

林至岑冷眼看着钟漪扬起梨花带雨的脸,满眼都是哀伤绝望,还有一丝祈求,却还是倔强开口,即便是跪在地上,却还是挺直了脊背,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像极了书院后那一丛丛坚韧的蒲草。

钟漪见林至岑沉静模样便低下了头,逆着光有些看不清面目,钟漪却能在心中一笔笔的勾勒。到底心中忐忑,这是打算怎么处置,她不想再多一人知道。

罢了,不如就走吧。

“少爷,钟漪知道自己不该进林府,这就马上回去与夫人说……”

添寿一惊,今日只是出府买菜就这么惊险,幸好碰到了他们,若是将钟漪赶出府,焉能有命在。

“少爷,钟漪是个好姑娘,您……”

林至岑斜睨一眼,添寿尴尬挠头。

“若不是那日你逃出来,鸳姐儿或许就没了,这事你就烂在肚子里,回去吧。”林至岑听到钟漪的名字,回想起姐姐与他说过的话,几个乞丐而已,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钟漪难掩激动,眼中泪珠滚滚而下,心口巨石终于是落了地,跪下深深磕头:“钟漪多谢少爷成全……”这一跪,钟漪心甘情愿。

添寿看向地上的乞丐,半天都没动静,应该是被少爷一脚踹晕了。

“把这人送进去,这般猖狂,上京的乞儿,应该治理了。”林至岑语调冷冷,心中盘算着该怎么说。鸳姐儿受她一恩,姐姐亦是,不如处理干净,于府上也算一桩好事。

添寿闻言也松了口气,准备扶起钟漪,钟漪无意瑟缩了一下,添寿有些尴尬,搓了搓手:“你没事吧?”

钟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真诚无比带着歉意:“添寿哥,多谢你。”拄着手也就站了起来。

见添寿拖着乞丐往衙门去,心中一动,连忙过去帮忙。

手无意在乞丐身上探索了下,玉牌果然还在,钟漪心中大喜,不经意的将玉牌扣在手心,添寿一无所觉。

不防乞丐忽然念叨了一句:“九娘……”

钟漪手臂一抖,添寿望向她:“九娘是谁?”

钟漪摇头,收回了手,心中紧张,手心只觉滚烫。这玉牌触手升温,小小的一块,似是要灼伤了钟漪。

至此,钟漪才终于放下心来。

如今,她才真正是无惧无怖的自由人了,一个栖身之所,一个温暖的卧榻,一个安全的环境。

钟漪走出巷子,冬日里的阳光竟也夺目刺眼,抬手遮目,远方一片清明。

回去后,从角门快速跑到罩房里的钟漪,脱下一身破棉服,换上了旧衣,心里庆幸,没人注意到她。

将玉牌和文书放在一起,用帕子包好,放在床头一凹陷处,用被褥盖好,钟漪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浑身一阵脱力,小腿肚子酸涩不已。

不过,也是值得的。

钟漪这般想着,门忽然被推开了。

“钟漪,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你没事吧?”芽儿拉着钟漪细细的瞧着,钟漪脸色苍白,“那些乞丐是不是从前欺负你的,所以你才要跑?”

芽儿眼尖,看到了钟漪换下的棉衣,语带懊恼:“都怪我,非要拉你出去,害的你又遭罪。”

钟漪心中暖意流转,握着芽儿的手:“没事的,不过是跑了一会,今天,还要多谢你呢。”若不是你,我不会有这般好的机遇,恰好碰到救命稻草。

午后,外书房中,添寿立在厚实的梨花木书桌后,朝林至岑轻声道:“都抓到了,那乞丐把其他几人都招了,不过那乞丐说他与钟漪确实拜堂了,只不过钟漪在拜完后就逃走了。”

添寿似有疑惑:“那乞丐说他有两人的定情信物,是一块玉牌,可我翻了,没有找到。”他自是相信这乞丐在胡说,钟漪一个孤女,他就想着强娶,也不照照镜子,真是糟心。

林至岑听了不置可否,左右不过一些小事,碍不了什么。

府上重新给钟漪送了一套棉服,也没问什么,钟漪当然也不会主动开口。

日子波澜不惊,终于快要过年了,上京城也越发热闹起来,钟漪偷偷出去看了一次,发现街上的乞儿好像都消失了。

这日,厨房里做了个羊肉锅子,东西比较杂,菜式又多,派来的人拿不下,便让钟漪和芽儿帮忙一起送去。

钟漪一进屋中就看到立在门边的添寿,微微一笑算是招呼,见过礼后,钟漪连忙帮着一起将东西摆好。

桌上摆满了各式菜品,另还有一壶温酒,正北是老太爷,林夫人和林至岑对面坐。

“岑儿,这么些年,你身边就一个添寿,我昨日去看了,你那书房中,笔墨纸砚尽是乱糟糟的。”林夫人已经认了命,只想着在儿子走之前能过的舒心,“你那院子虽不大,可房里还是要有人伺候啊,母亲知道你一心读书,即便是不要通房,只是给你整理也好。”

添寿在一边听的额头见汗,实在是怪不得他,少爷不想那些丫头近身伺候,他每日里还要跟着少爷,少爷屋中的事,他就够忙的了,哪里还顾得上书房,饶是他再细心也比不上女子。

林至岑面色淡淡没说话,这时钟漪伸手将一碟羊肉摆在林至岑面前,一双皓腕如枝头白雪,指如削根葱,靠在椅背上的林至岑忽然就闻到一股幽香,似兰似麝,萦绕鼻尖。

很快钟漪就摆好了,正打算退出去,夫人却叫住了她。

“钟漪,你可识字?”

钟漪连忙摇头,她不想去伺候林至岑,他和添寿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模样,钟漪巴不得离的远远的,不然每日相对实在尴尬。

却不料林夫人眼睛一亮:“岑儿,钟漪不识字,收拾书房正好。你放心,只是收拾你身边的东西,不是叫你收房。”

林至岑很是无奈:“母亲……”

林夫人眼中泪光上涌:“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林至岑这段时日心中也内疚,见母亲这般样子,叹了口气:“母亲,我答应你。”

一语既出,一人高兴一人呆滞。

钟漪心想,好像不太对,怎么会是这样?

也不能改口,钟漪无法,收拾东西就去找添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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