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了身,带着些悉悉索索的声响,白芷慌忙举着灯过来瞧她,“郡主?”
“外头怎么回事?我听见了哭声。”阮梦芙批好外裳,起身推开窗户瞧着外头。
那哭声并不是一个人发出的,而是许多人一起在哭,仿佛有人故去一般。她不由得想起白日里遇见的那位小女孩儿。
“好。”她这才点点头,转身上了一直等着后头的马车。
等她洗漱上了床,闭上眼片刻,方要睡着时,却听见外头不知何处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哭声,哭声凄冽又震人心弦。
“臣问过了,是城东方向传来的,牺牲的将士尸首被运了回来,他们的家眷还有边城百姓正在祭奠哭灵。”林女使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果然同她想的是同一件事。
她想了会儿,叫白芷给她梳头,她又亲自挑了一件素白衣裳换上,头上并未点缀任何珠钗,等她换好了这一身,“不用明日再去瞧那位小姑娘了,咱们现在就去。”
她目送着年易安骑着马远去,马儿踏过一座小山坡,转眼便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方才年易安脸上的忧虑之色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依旧站在那儿,看着那一眼望不尽的黄沙发呆。
刮起了一阵风,带着阵阵寒意,边城就是这般,白日里同夏季时节的气温一般,到了晚间,却渐渐凉了下来,白芷打了个哆嗦,轻唤了一声,“郡主,咱们回去吧。”
阮梦芙听见她这般解释,一时愣住,她若方才没有遇见那位小女孩儿,只怕听见这消息不过转瞬就过,但偏偏她遇见了那位小女孩儿,她不免有些难受,忙问:“那你可有叫邻居帮忙照看?”
“嗯。”
白芷心情实在不好,“郡主,小姑娘已经被安全送回她家去了,只是小姑娘家中没人,听隔壁邻居说,小姑娘的母亲是一大早接到了消息前去了军营。”
“这是为何?”阮梦芙不解。
二人说话间,远远就瞧见白芷从远处来。
“郡主。”白芷心不在焉的行过礼,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到时候你帮我写几个字可好?”阮梦芙正指着正门两侧的门柱说着题字的事儿。
“柯姑娘说,军营只会因为人死了叫家眷去营中认领尸首,柯姑娘这会儿骑着马去前线去了,那位妇人还不知何时能回来。”
阮梦芙方才点头,只是一时之间没了方才布置这座宅院的好心情。
等到黄昏时分,因着年易安还要赶回军营去,二人在城门处道别。二人道别时,年易安张了张嘴,到底那些话没有说出口,他伸出手去,轻缓而又小心的摸了摸阮梦芙的额发,这才翻身上马离去。
“明日你再去一趟,若是她家有难处,你帮个手。”
“是,郡主。”白芷点点头,“便是郡主不吩咐,奴婢也准备另找个时间去瞧瞧她。”她从小就进了宫,不知父母、家乡在何处,此刻遇见一位同她当年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心中起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你这是怎么了?”阮梦芙不解,怎么好端端的人出去,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心不在焉了,“可有帮那位小姑娘寻得家人?”
“对了,柯姑娘人呢?”说好一起来的,怎么不见柯盈盈身影,她一时觉着奇怪。
“郡主,外头人多不安全。”林女使并不赞同,那些老百姓们若是此时瞧见郡主,也不知道会不会将亲人离世的仇恨转移到她身上来,毕竟前些日子那妖道之日还没有过去太久,谁也不知道这些人里头还有多少信那妖道之言的。
阮梦芙并没有犹豫,“总要去祭拜的,走吧。”
她也没有带上许多人,一行人皆是素衣,等走近了哭声响起的地方,白芷小声说道:郡主,这就是英子她家住的巷子。“
英子,也就是白日里,他们在马下救下的小女孩儿的名字。英子的父亲死了,此刻大概他们哭的人中便有他。
此时,巷子口前的空地上摆着一排排的棺木,棺木前方,是那些换上了孝服的家眷们,他们正在放声大哭,哭那些静静躺在棺木中再也无法醒来的人。那些家眷身后站着的是一排又一排自发聚在一起,为这些牺牲的将士祭拜的百姓,他们默默地注视着那些棺木,每个人脸上皆是沉痛的表情,就像死去的那些将士是他们的亲人的一般。
她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场面,心中大动,又忽然更加明了为何这些人会那般轻而易举地被那位白道长所蛊惑,因为他们都不想家人会死在战场之上,再也回不来。所以他们会因为心中牵挂而去虔诚地祈祷。这不是他们的错,这也不是他们的愚昧,这只是因为他们想要找到一种寄托,好叫他们自己能够找到一条家人平安归来的路。
“奴婢今日问过柯姑娘,将士若是牺牲,有些时候尸体会因为破了相,而分不清谁是谁,他们的家眷会聚在一起祭拜。而边城的老百姓也会自发的来守灵,直到三日后将他们下葬。”也是头一回看见这样悲壮的场面,她们生活的地方是不会见着这么多人为了认识或不认识死在战场上的将士守灵的景象。
其实这样的场景时常在边城发生,毕竟战争年间,每日都有将士牺牲,有些人尸骨无存,只能掺在一起,就地埋葬。而有些人还能留下遗体运回城中,让家人祭拜。白芷也是第一回见到此景,心中难免震动,连一开始拦着阮梦芙不叫她前来的林女使,此刻也都被这悲戚的叫人难受的氛围所感染。
她们并没有再上前,而是就站在人群的最末端,默默地随着众人一起陪伴着逝去之人的家眷,祭拜着他们。期盼这些英灵能够再次回到家人身旁。
阮梦芙站在最外头,默默地为那些牺牲了的将士守灵。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方觉自己的腿脚已经麻木,前头那些人都没走,自发的点起篝火,围着篝火坐下,继续祈祷着亡灵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回到家人身边。
她也找了一块空地席地而坐,此时,方才有人发现了她,实在是因为她同这群人不同,旁人或许并没有认出来她是那位从京城而来的郡主,但他们此刻却没有去计较,她到底是谁,能此刻前来,皆是真心祭奠之人。
便是有认出来她的人,此刻也安静的不做声。
这样的守灵之夜一共三日,到了第三日,再是不舍,这些棺木也要送到坟场去下葬。柯夫人是第三日夜里知晓,这几日,阮梦芙都会来此处默默地跟着老百姓们一起守灵。
柯夫人有些感慨,这位从京中而来的小姑娘同她从前所见的养在深闺人不知的姑娘是不一样的,她能理解这世间和她生活在不一样的地方的人的生活。她本该只看见这世上到处都是艳阳,不该看见艳阳之下,还有更多的人活在阴暗处,他们的悲苦,他们的生活,本不该在她的眼中出现。
可她看见了,她甚至愿意去感受这些人的喜怒哀乐。
“大娘。”阮梦芙轻轻敲着一扇还挂着白灯笼的大门,这是一户此次失去了独子,只剩下老祖母带着年幼的孙女生活的人家。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才有人来开门,是一位头发花白,眼睛浑浊而又红肿的老大娘,她显然还沉浸在失去独子的悲痛中。
“你找谁?”大娘不认识她,满脸都是疑惑。
阮梦芙叫人送上一点儿米粮,“还请您节哀。”
大娘这几日已经哭的有些麻木,她带着些许不甘,却又不得不认命的心情,低声道:“我想开了,我儿子上战场那一日起,我就知道他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只是没想到,这一日竟来的这般早。”
“郡主,您是富贵人,我这儿脏乱的很,还请您莫嫌弃。”大娘抹了一把眼泪,将她迎进了院中。
院子里头还残留着香火味道,大娘端出一张小凳,请她坐下。
“您不用忙活,我只是来瞧瞧您。”阮梦芙赶紧让人去端了另一张小凳来,叫大娘坐下。
大娘刚坐下,堂屋中又走出来一位步履蹒跚,不过三头身大小的女童来,她紧紧地挨着大娘,眼神怯怯地看着阮梦芙。
“这是我的小孙女,她可怜,刚出生就没了娘,如今没了爹,倒跟着我这老婆子俩人过日子。”大娘将孙女搂在怀中。这样的一对祖孙,要在这世上生活,是一件不算轻松的事情。
她陪着大娘说了一会儿话,又让人去将水缸中的水装满,这才离去。她今日一共去了四户这样的人家,方才回别苑。每一日她都这样,过了好几日,她已经去了不少人家。
等回到了别苑,她便动手写了一封信,将她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全都记录了下来,让人送回京中去。她要让她舅舅知道,边城这儿的老百姓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要让那些安坐于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能够安稳的活在京城,是因为边关的老百姓替他们承受了离别之痛。
“郡主,京中那些个大户人家真的会捐赠东西送到边城来?”白芷不解的问道。
阮梦芙想了想,“总得试试。”她有个还不太成熟的想法,既然要开办学堂,那就得认真的办起来,但是要将这学堂在边城长久的开办下去,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叫她那点儿月钱拿来用,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她不仅想要开办学堂,她还想叫那些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的人家,能够好过些。虽然这事儿有军营和衙门来管,她也想要尽一份力。
她一连数日都忙着这些事,整日里忙的团团转。可是,她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加叫她觉着生活很充实的时刻。
等到书院开张的那日,柯盈盈一早便领着她相熟的那几位姑娘前来报道。
阮梦芙也不觉着意外,书院开张,后头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她又将那几日去拜访过的将士遗孤都带到书院来,一是这些孩子还小,家中又只有母亲或者是年迈的祖父祖母,不好看管,她想帮着看管着,好叫她们能松快些。二是这些孩子如今又做不了别的事,不如叫她们也在书院中来,跟着读书认字。
这些孩子可比她当年懂事听话多了,乖乖的坐在书桌后头,不过刚来半日,就已经有模有样地能跟着她读着三字经了。
这些孩子家中的长辈本不放心,跟着前来,见到此景,彻底的放下心来,也答应了她,会日日将孩子送到此处来读书识字。
她忙着书院之事,等一切走上正轨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紧绷着的精神头一松懈下来,她却有些疲惫,懒懒的躺在床上,有些起不来身。
林女使担忧她,不叫她起身,“郡主今日便好好歇歇,哪儿也不许去。”
她试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却又起不了身,无法,只好躺在床上,“可我答应了盈盈她们,今日要教她们新字了。”
“臣也可以教她们。”林女使赶紧道,书院那儿这几日倒是多了几个因为书院并不收束修而来的人,只是也不多,只有十来人,而且这书也并不是像正经学堂那样,按时上课,按时下课。得跟着这些人空暇的时间来。但是加上那些个孩子们,书院里头倒是一整日都离不开人了。
“嗯。”阮梦芙这才点了点头,她有些疲惫,不过说了三两句话,她的眼睛就有些睁不开,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白芷紧紧地捂住了嘴,因为她家姑娘的离魂症又犯了。
她刚刚守在床旁,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睡得香甜的阮梦芙忽然坐了起来。
明明这几月在边城的日子里,郡主已经许久未曾发过病了,为何今日会犯了病?白芷不敢想,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郡主起身穿好了衣裳,又梳妆打扮好,像是从前那样眼中无光在屋中四处游走着。
“快吩咐下去,看守好别苑四周。”白芷慌忙朝外头走去,吩咐着屋外守着的人。她再次转过身时,却见阮梦芙已经走到院中间,表情带着些许的痛苦。她忙吩咐众人别出声,莫扰了郡主。
阮梦芙茫然地推开门,朝外头走着,白芷呢?林女使呢?为什么她们都不在她身旁?她想要去寻,却又被屋外的场景吸引住了目光。
屋外的院子中,跪着一排浑身污垢的孩子,其中一个,其中一个孩子的样貌叫她心颤。她的心开始痛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仔细打量着那个孩子,他的脸上因为污秽,只有那双眼睛,瞳孔竟然是红色的。她却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阿律?”
阿律又是谁,为何她会喊出这个名字来?她实在有些疑惑。
可惜那孩子像是没有看见她,并没有做出回应。
她的身旁又出现了很多人,有人蒙着面,手中拿着皮鞭就向这一排孩子抽去,这些孩子被打的皮开肉绽,却没有一个人痛的叫出声。
她大喊着别打了,可好像也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她抱着头蹲在地上,她不想听见着皮鞭抽在皮肉之上的声响。
只有那个被她唤作阿律的孩子好像终于发现了她的身影,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不过一瞬,她的世界天旋地转,那些人,那个被她唤作阿律的孩子此刻都消失在她的面前,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又像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这儿好像是一间婚房,龙凤呈祥的喜烛烛光摇曳,充斥着整间屋子,外头喧闹的恭祝着新婚,里头只有婚床上坐着一位新娘子,大红盖头遮着脸,叫人看不到她的模样。
阮梦芙手动了动,想要上前掀开新娘的红盖头瞧瞧她是什么模样。
忽然间,门咯吱一声打开,俊朗非凡的新郎官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许多想要一睹新娘子样貌的好事者,皆被新郎拦在了屋外,新郎关上了门,倒了两杯合卺酒,掀开了大红盖头。
新娘羞涩的低头接过那杯合卺酒,阮梦芙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剧痛传来,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别喝。”可惜她的手就那样直接穿过了酒杯,她跌落在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新娘接过了那杯酒一口饮下。
她想要告诉新娘,酒中有毒,可她张开了嘴,却是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新娘果然中了毒,她的口中不停地冒出鲜血来,她匍匐在地,抓住新郎的腿问他为何要杀她,他们明明才新婚,为何要杀了她。
新郎说了什么,阮梦芙并不知晓,她看着新郎大笑而去留下躺在地上的新娘一点一点没了气息。
她爬过去,想要抱抱新娘。可是,她浑身都没了力气。
真的要一个人死在这里了吗?她忍不住想着,她仿佛也感同身受一般,因着那杯毒酒而五脏六腑皆损。
谁能来救救她,她还不想死。
可是这里满眼看去都是红色,便是新娘吐出来的血都是红的。
不会有人来的。
她要一个人死在这儿了。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就在她再也睁不开眼睛的前一瞬间,门又开了,一个男人提着手中满是鲜血的刀走了进来,他浑身上下已经被血染红,,只有那双眼睛,是黑色的。他轻轻地蹲下身,抱起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新娘。
阮梦芙好像也有了力气,继续维持着她能够站起身来,跟在他们身后朝外头走去,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院子,如今没了声响,她的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死人。
这些人都死了吗?她不由得想着。
她不知道跟了多久,直到新娘被放进了棺材里,合棺的那一刹那,却有一只手伸进了棺材里,将她带了出去。
“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快回去。”
阮梦芙醒来时,外头已经黑了。她这是睡了一整日?
“郡主,你醒了。”白芷见她醒来,喜极而泣,她以为郡主真的会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昨日郡主睡梦中走到院子里头,大声呼痛,满脸泪水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你哭什么,我不过是睡了一整日,又不是死了。”阮梦芙笑道,她又不是生了场大病,白芷这小丫头怎么就哭上了。
白芷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郡主,你睡了两日了。”
阮梦芙这才诧异,“我睡了两日?”怎么会这般久。
“方才太医才离去,你吓死奴婢了。”白芷紧紧握着她的手,并没有因为她醒来而有多少松懈。
“太医说了,郡主日后莫再这般劳累,这些日子,郡主写书函写到通天亮,白日里更是待在书院一整日,都不曾午休过。”林女使端着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我晓得了,如今事情办的也差不离了,我也不会熬夜了,你们别担心。”她好像从未有过这样轻松的时刻,这两日的睡梦好像真的是因为她太过劳累,而特意腾出来叫她休息的一般。
因着不想叫身旁之人担忧,阮梦芙端起汤药,一口饮尽,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林女使见她精神头不错,倒是真的这两日睡了一场好觉似的,松了一口气。
“对了,律少爷还在外头等着,奴婢这就去告诉他,郡主你醒了。”白芷一拍脑袋,忽然想起这事,不等阮梦芙回答,她便跑了出去。
“他怎么会来?”阮梦芙惊讶。
林女使轻轻地坐在床旁,握住她的手,“阮将军去了。”
阮梦芙愣了一会儿,“女使,你说什么?”
“郡主,阮将军昨日夜里去了,少将军回来奔丧,律少爷同行,他知你生病了,一早便守在外外院。”林女使解释道。
她有些不知该作何表情,林女使见状,轻声同她说着,“昨日将军府来了人,想请郡主去一趟将军府,只是郡主也病着一直未醒,臣就代郡主去上了一炷香。”
“郡主今日可要去将军府?”
阮梦芙摇了摇头,“我不想去。”她知道阮三思要死了,可她心中一点儿悲伤的感觉都没有,她和阮三思本不该成为父女的。
“臣明白了,将军府那边的事,臣会看着办。”
“嗯。”
“我还想再睡会儿。”她又重新躺在床上,轻轻地拉上了被子遮着脸。她不应该为了阮三思的死而难过的,这个男人,到死的时候,心中依旧只有他那位念念不忘的元妻。她明知道这就是事实,她也明知道自己对阮三思是没有感情的,可她还是会为了阮三思的死而心生难过。
“郡主好好歇着,臣去厨房瞧瞧。”林女使闻言,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还轻轻的带上了门。
她蒙着脸,渐渐地被子里头没了多少空气,她呼吸都有些不顺,可她不想将被子拉开。
过了一会儿,却有人将被子轻轻拉开叫她能呼吸着外头新鲜的空气。
“白芷,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她还以为是白芷,眼睛都没睁开,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是我。”说话之人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之意,分明就不是白芷的声音。
阮梦芙这才带着几分慌张睁开了眼睛,床旁坐着的人可不就是年易安。
“你怎么进来了?”阮梦芙闷闷的开了口,她坐起了身,将被子抱在了怀中。
年易安低着头看她,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忽然间,他就开了口,“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有防盗==如果新章看不了,可以等一等。
此文没啥逻辑,就是个互相救赎的脑洞小故事,搏大家一乐罢了。
明天见。
年易安自然听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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