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回家路漫漫(1 / 1)

康岐元的情绪不对,从下午见过许灵青之后,就有这个感觉了。虽然他言谈举止和往常无什么两样,但闵沫瑶就是觉得他不开心。

就像是朝夕相处久了的两个人,有了心灵感应一样的。

“你......真的不去见见他吗?”闵沫瑶自然知道症结是出在哪里的,所以直接的切中了关键点。

康岐元把玩着闵沫瑶送给他的那砚台,这砚台入手光滑细腻,轻轻扣在上头,会有木质的声音,这砚台在他细长手指之下,就像是妩媚多情的心爱之物一般。他格外的小心谨慎。

他抬起眼皮,露出漆黑的瞳仁,这瞳仁明亮,默默看着人的时候,给人深情的感觉。他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起了另外的话题:“你怎么没有戴着我给你买的发簪呢?可是不喜欢?”

之前随着这砚台到手,他也把自己精心准备的那首饰送给了闵沫瑶。发簪是很简洁的汉白玉雕的兰花,细腻洁白又温润,一如闵沫瑶这个人一般,花朵开的热烈,剔透莹白,簪在碳墨堆叠发丝里,格外的惹眼。

他很喜欢闵沫瑶带着自己赠送的物件,这就像是在向别人昭示他们彼此之间爱意一样。

闵沫瑶被转移了注意力,手不自觉的摸了摸今天新鲜梳的发髻,“哦,发簪太贵重了,我在家里面带着,怕碰坏了,就收起来了。”其实是康岐元第一次送给自己的贵重礼品,闵沫瑶觉得很有纪念意义而已。

“傻的很,以后要是我送给你的每一样东西你都舍不得用的话,那我送你还有什么意义啊?”

闵沫瑶嗯了一声,从善如流。“那我一会就戴上。”

有时候,没有明说,那就已经是答案了,要不要去许家这问题,闵沫瑶不是第一次问,但这怕是最后一次询问了。康岐元心里面有隔阂,有埋怨,那都是正常的,想要去见面,那就是存在要和解的意思。但如此连见面都不愿意,何尝不是根本就不愿意有牵扯呢?

“阿君和你一样的意思吗?”闵沫瑶问道。

康岐元嗯了一声,这次是肯定的答案了。

康岐元抬眼,看着闵沫瑶:“媳妇儿,谢谢你。”谢谢什么他不用明说,但是闵沫瑶是懂得的,有时候相处久了,就会有默契。

她在谢谢自己,能替他毫无负担的斩除自己和许家的联系。于是,闵沫瑶就笑起来了。闵沫瑶其实也还是喜欢乡村的生活,这京城里面,各方势力鱼龙混杂的,大家各自为了点一子半子的博弈,彼此勾心斗角又互相防备,实在是让人觉得疲惫。

她自由散漫惯了,也不想被困在那后宅里面,如此这样,及时的抽身,可真是再好不过的打算了。

两人都有了明确的决定,这事情就算是拍板下来了。“那行吧,明天我去给他看诊,你把咱们的行礼收一下,我这两天把所有需要复诊的病人走一遍,这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之前收诊的病人,无论是身份,还是财力之类的,都是各中佼佼者,并不是身份低等人就不配她出手,而是为了找靠山而已。他们的病症基本算得上严重,所以她借此出手,彼此都获得了好处。

收尾的工作,还是很难的。她这种身份,好在有不少的人情债在手里面,她是那个债主,所以好些人想要留人或者动歪心思,都要掂量一下的。

大长公主这边,对闵沫瑶的身份早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自己小侄女九公主李珍儿本来是看上了闵沫瑶夫君康岐元,本来想要让人主动的献身,却没有想到别人根本就不愿意,她也就因此记恨上了。后面本来打算使手段的,却没有想到被大长公主知道了。暗中替闵沫瑶小夫妻两人给拦下来了。

这事情她之后从来没有提过,长公主自然也不会说。她其实已经三十多岁了,韶华易逝,她却还是保养的很是荣光。这小半辈子,身处高位,养尊处优的,就连驸马也是自己满心欢喜的那人,外人看来,应该是幸福圆满的。

可她却不知道是为何,唯独子嗣单薄而已。到了这个年龄,夫君的身体渐渐的走低谷,自己心里面藏着事情,倒是难以对外人说罢了。

“你真的打算回乡下去了?”长公主倒是有几分欣赏闵沫瑶的,毕竟能做到她这么果决的可不多。权利中心,有的是人被迷惑,以至于初心也不在了。

闵沫瑶给驸马爷号脉的时候,目光低垂,目不斜视,收回手之后,才点了点头。“正是,我还是喜欢乡村田园生活。这里,我呆着不习惯。”

“倘若有一天,你的夫君起势了,你难道还是这个选择吗?”长公主好整以暇。

闵沫瑶摇了摇头,“那倒是不会,我们夫妻一体,三观合得来,所以大概他也是要留在那小乡村的。哪里都能生存,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就算是做个地方父母官,也还是依旧能够为民考虑的。”

这一次来复诊,“驸马爷的病情已经有所缓解,以后只要按照这方子调理,会好起来的。”闵沫瑶像是知道公主心事似的,看着她说道:“长公主看起来有些疲乏,可要臣女给你诊个脉?”

她说话的时候,还眨巴了下眼睛,灵动俏皮极了。“以后臣女回去了,天南海北,山海阻隔,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长公主的面了。”

长公主就这么被逗笑了,伸出手去,“那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好了。”

闵沫瑶一切脉,还真的诊断出点问题来,“您这是忧思过重了,郁结于心……”总之,具体的问题,她倒是知道的清楚了。“我给您针灸一番,然后长公主多出去散散心,或许有意外之喜。”

长公主的医女在旁边看着,还用本子记下了重点,方便以后给她扎针,“这个每个月扎针两次就可以了,持续个半年。这半年里,用这个熏香,入睡之前点燃即可。”

她倒是没有明说,但这种事情都不是百分百的。就算是现代孕育技术那么的发达,不也还是有人生不出孩子吗?

只是长公主这人还不错,闵沫瑶愿意多试一试罢了。

谷蛮/span这边,闵沫瑶留下方子,长公主赐了她一个玉佩,道了感谢和珍重后,就告辞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病患,还不能断了药的,统一介绍了杜府医这人。再不济,还有太医什么的,这些权贵总归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命不久的。总归到了那一步,在怎么都要挣扎一二。

杜府医这会还在晒药材,大晴天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丝毫不知道有人给他揽了不少的生意。

许父那边,大概是明白了康岐元他们是真的不想要和他沾上关系,忧思烦恼了一整晚上之后,他倒是病了。第二天闵沫瑶来问诊的时候,一脸的疲惫和倦容。

闵沫瑶心知这是心病,她也是无能为力的,看破不说破,给人寻医问诊,只尽心尽责,完成自己本分事情就好。

“许大人体内的余毒已经清理干净了,以后只需勤于锻炼,还是能恢复从前的。”许父也不就是四十多的年纪,还是中年人,未来可期。

他们要走的消息,闵沫瑶没有开口,只把自己的东西收好出去。许灵青捧了个匣子出来,塞到闵沫瑶的手里面,沉甸甸的。“这个给你,是我爹未尽的一点信息,还请不要推辞。”

闵沫瑶一摸,就知道这手感不对,又把东西还了回去。“还是不必了,无功不受禄,诊金和其他的,是两码事!”金银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凭什么让他拿了这钱财出来,就能够把从前的那些过错给弥补了,然后当做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呢?

她从始至终要的,除了还康岐元他们生之恩情以外,再没有其他了。

至于许父心里面想的,妄图用这俗物来弥补当年的遗憾,那不行!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闵沫瑶想,以后最好能够不相见,康家人把这糟心的往事给遗忘掉,许父则为了年轻的那些过错,余下的日子都能够在心里面忏悔才好!

倒是许良圆见到她走了,从回廊的遮挡物后走出来,没好气的对自己兄长说道:“大哥,你对她那么好干什么啊?看看人家,根本就不识抬举!”尤其是这女人的夫君,自家的一个连庶子都算不上的外室子,凭什么天之骄子一样大哥面前这么豪横啊?

许灵青捧着那匣子,这是自己爹送出去的真心,奈何这真心来的太晚了,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了。“少胡说八道的,大家闺秀,心思这么狭隘,别人听到了,怎么看你?”

许良圆委屈又难受,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大哥的。最后一跺脚,转身跑了。

许灵青想,康家人坚决不回来也好,看看这弄得,自己妹妹是个不饶人的,康家人也直白的很,真要一起生活,怕是自己老爹不知道要主持多少公道。

进入了十月,北地的天,开始日渐寒凉起来,一早一晚的露水滑落在脖子里,能冻的人一个激灵。康岐元和闵沫瑶他们,已经在头一天,专门空了一天出来,这天小夫妻带着康岐君一起去逛街买礼物和特色美食,白荻护送着小辞他们去杜家告了别。

总归在十月的第二天,坐上了马车,往家的方向回去。

因为人数多,两个武师傅带着小辞和小罗坐了一辆马车,康岐元两兄弟,并闵沫瑶还有白荻单独坐了一辆车。这样晚上休息不至于拥挤。

回去的路上,人不像是当初和许家的人还有杜家的人一块的时候那么多,但依旧不显的冷清。一路上吃吃喝喝的,风雨兼程,只想要在过年之前赶回去。

京都在北方,家乡是在南方的。一路从北方往南方赶路,虽然冷风呜呜的吹拂,但因为准备的充分,都没有人生病的。

也别以为一路就是一帆风顺,途径西南的时候,这边多山脉和茂林。山陡峭草木枯败。他们一路听闻这一片有那落草为寇的匪患呆在上头,专门大街那过路的反行人。

闵沫瑶他们心都提起来了,想了不少的办法,还特意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出行。却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寂静的山里,连鸟儿的鸣叫都没有,只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还有马车咕噜在草叶上面碾压过窸窸窣窣声。白荻和两位武师傅那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只想着先过了这山林,那之后的路也要顺遂一些。

只是天不遂人愿,往往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这不,他们才入了山,走了达半个时辰,就被山上冲下来的十几个粗布葛衣的凶汉给围住了,一个个的提着刀子,双眼放光,好似草原上的恶狼望着小肥羊一般。

“识相的,就把马车和身上的银钱都给爷留下,爷爷们放你们一条生路。”领头的一个刀疤脸汉子抬手在鼻子上按压了下,“要是负隅顽抗的,统统杀了,扔到后山去喂狼去。”

寻常人见到这个架势,怕是要双腿打颤,立刻跪地求饶了,可闵沫瑶的目光却是揶揄的落在了白荻的身上。“白荻,你看,这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啊?”

白荻……“小姑奶奶,我这都是多少年前的黑历史了,你快给忘记了吧,提起来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丢人。”

他发誓,他可没有这群汉子二。

“几个意思啊?这是看不起哥几个是吧?”刀疤脸被人忽视了,只觉得面子有点过不去,大刀一扬,锋利的刀尖对着闵沫瑶他们。“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吧?”

他手下的兄弟们赶紧给自己家老大壮威。“先砍了这小兔崽子热热身,省的这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马儿尥着蹄子,在原地不安的走动着,鼻息之间喷嚏出热气。距离最近的小罗把小家伙护在了身后,尽管他也害怕,可再看看闵沫瑶那淡定的神态,他倒是奇异的,就觉得这群土匪今天怕是要栽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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