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炮声响起,宾客涌上皆立于两侧笑言恭喜。
“大爹爹!”真儿紧随着楚瑜,伸手拉住秦峥袖口一角,始出轿。
秦峥一本满足,焦急了多日的心定了下来,他捏了捏楚瑜的手,压低声音道:“清辞,我瞧不见你。”
楚瑜忍着笑意,道:“瞧不见才是对的。”
秦峥在盖头下弯了弯唇角,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动静。
“户部尚书楚瑜,云麾将军秦峥接旨——”
香案上摆,竟是圣旨到了,来到的宾客皆行了大礼,楚瑜携秦峥一并跪下领旨。
来颁旨的是燕承启身旁大太监,这个时候自是为了应陛下的意思将赏赐一并送来。那手中长长的礼单,单是唱下来足用了两刻钟。
楚瑜险些跪不住,却不能在这种时候失态,强忍着腰上的闷痛听完了礼单,且琢磨着让人再去辟个库房出来,不然怕是放不下了。
待领了旨后,两人谢了恩,差人塞了颇有分量的红包给大太监,又让人好好招待。
眼瞅着众人刚起身,却又是一声传报。这次来的竟然是燕承启和楚茗。
陛下亲临,众人先是惊讶,后又觉得理所当然。楚瑜是君后唯一的弟弟,作兄长的怎会不来?倒是楚瑜既惊又喜,未曾想到哥哥真的会来。
帝后两人皆是常服,燕承启一身玄色金边广袖长袍,楚茗则是一身黛蓝云纹大氅,在众人前更显沉稳肃静。两人上座后,燕承启才道:“朕与君后今日私服来贺楚卿大喜,诸位爱卿皆不必多礼。”
众人齐道了声谢陛下,这才起身。
“哥哥,你怎么来了?”楚瑜像个孩子般雀跃,拉住楚茗问道。
楚茗叹息一声,轻笑着道:“你大喜的日子,我自是要来的。”
“哥……”楚瑜心里有些酸,忍不住又弯唇笑了起来。上回出嫁时险些同家里闹翻,他孤身从家里出来,未有亲人相送。这回虽不至于如此,可到底也是忤了兄长意思,也不敢奢求过兄长会来。故而,此来着实惊喜。
楚茗忍不住笑道:“吉时都到了,还不和你那心肝儿拜堂去?总拉着哥哥不撒手像什么话。”
楚瑜这才想起来秦峥,两人上前对燕承启道:“陛下是君,奉君为父,兄长亦为父,瑜斗胆恭请二人做高堂之首,受我与秦峥一礼。”
燕承启欣然:“当如此。”
炮竹声起,礼乐再奏,满园披红,天地为证。
先跪庙堂,再拜高堂,夫妻三拜,统共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最后赞礼者唱道:“礼毕,送入洞房——”
随着编钟一个敲响,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先行,众人欢闹着将秦峥迎入了新房里。楚瑜宴请宾客,敬了酒席。旁人知楚二爷身子不好,往日里一直有服药,怕酒冲了药,也都心知肚明让他以茶代酒。
待酒宴散去时,天色都已经晚了。
楚瑜累得不轻,面有倦色,便挥退了一干仆役,只差人待会儿将合卺酒送来就行。方一推门进去,腰上骤然一紧,只听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不等楚瑜反应过来,眼前一红,竟是被龙凤盖头给盖住……
“夫君,让我好等……”秦峥带笑的声音响起。
楚瑜眼前先是一亮,盖头被挑起一瞬,秦峥带笑的眉眼骤然放大,唇上一热,已被吻住。楚瑜阖眸,两人在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下纠缠一起,红烛映着那盖头上的金线,龙凤仿若已成真,蜿蜒交叠……
环在腰间的手已经轻车熟路地解开了腰带,肩头长袍滑落,楚瑜轻喘一声,抬手推了推秦峥,道:“急的哪门子,待会儿还有合卺酒……”
“清辞,别动。”秦峥扣住楚瑜的手腕,压在玉屏风上。楚瑜只觉肩头一沉,秦峥松开了楚瑜的手腕,将喜袍重新为他穿好。
秦峥扶着楚瑜坐下,轻轻掀开盖头,挑起楚瑜下巴,仔细端详着。
楚瑜勾了勾唇角:“又在倒腾什么?”
秦峥笑了,松开手。
楚瑜垂眸,忽地怔住。身上仍旧红衣烈烈如火,却不是方才那件。锦缎绛红纯粹,织金云霞双凤振翅欲飞,左右各缀东珠有九颗。袖口是描金缠丝石榴花、鸳鸯纹。
“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衣妒杀石榴花。”秦峥含笑,喟叹道:“清辞才是真国色,本以为这嫁衣足够艳丽,可到了你身上到底还是失了三分颜色。”
楚瑜抿紧唇,纵然有万种风情,也只能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红透了脸。半晌才深深叹气道:“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秦峥问。
楚瑜连连叹气,指尖一寸寸拂过袖口石榴花,无奈道:“娶了你这样的夫人,规矩还没立下,就想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秦峥笑出声来,轻抚着楚瑜侧脸,道:“那我以后在府里是不是可以横着走?”
楚瑜挑眉笑道:“自然,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走一圈,且看看有谁敢拦你。”
“我不。”秦峥轻咬住楚瑜下唇,含糊不清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休想将我骗出去……”
俩人刚刚纠缠一处,正情动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二爷,侯爷,请饮合卺酒——”
秦峥正情动难耐,假装没听见,可外头敲门声不断,无奈只能猛地窜起身去开门。
秋月正要再敲门,门忽的大开,风掀起门外丫鬟们的衣裙,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峥似残影一闪,托盘上的两杯酒被他一并饮尽,下一刻门砰地被关上。
只留下一鸳鸯托盘,两只空空的龙凤金杯,还有一脸懵的众人。
……
楚瑜和衣斜倚在榻上,支着额头,含笑道:“又坏我规矩。”
秦峥风一般跑过来,伸手轻扣在楚瑜脑后,贴唇上去。清冽的酒灌入口中,两人唇舌交缠,酒香萦绕。
“这不算坏了规矩……”秦峥扶着楚瑜腰身,将吻沿着唇向下引去……
楚瑜面色绯红,眼如水波,似嗔非嗔地横了秦峥一眼,柔柔道:“心肝儿,莫压褶爷的嫁衣……”
秦峥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拽下了悬起的红帘,遮掩住满室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