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了。
他不说,可是郑轻轻知道,他在害怕。
窗外,合欢树被风吹拂,枝叶沙沙作响,摇曳着满树的银霜......
第二天,陆郗城带着郑轻轻离开了郑家旧宅。
临走的时候,他看着庭院中央的合欢树,道:“轻轻,你想把它带走吗?”
她心中有心事,慢半拍地抬起头,才讷讷地笑了笑:“想,如果能看见它,心里大约会开心许多。可是这树在这里扎根了很久,挪动的话,可能会伤了根本。”
陆郗城低头看着她染上了失意的眉眼,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郑轻轻点头,道了一个“好”字。
只是她尚未打开车门,便有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遥遥传来:“郑轻轻,你离开之前,我有话想和你说。”
是盛茗卓。
郑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动作,却恰好泄露了她的心慌。
怎么能不心慌,在得知自己的好友不幸离世以后,却因为一己私心,选择了逃避离开。
这从来,都不是郑轻轻做人的方式和准则。
可是她很累,回到旧地的快乐,早就被这个噩耗打击得一干二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异样,这个感觉太熟悉了,叫作轻度抑郁症。
畏惧社交、害怕交流、延时、越来越内向。
她再清楚不过。
郑轻轻还在恍惚,陆郗城已经打开了车门。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害怕惊扰到她,他说:“轻轻,你去里面等我,好不好?”
她看着他漂亮的眉眼,那里面有担忧,还有害怕。
她摇头,回答得轻而坚决:“郗城......我自己来,这是我自己应该要面对的。”
她从他的身后走了出去,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盛茗卓。
郑轻轻看着他,想到了很多。
旧时的美好时光,父母、音然,还有那时还年轻温和的盛茗卓。
而如今,只能道一句物是人非,一切早就已经不是当时的模样了。
她在盛茗卓面前站定,眼睫垂下,没有敢看他:“盛叔叔,您保重身体。”
“郑轻轻,我今天来不为别的。”盛茗卓仿佛突然丧失了情绪,没有了昨天的气急败坏,只剩下了死气:“昨天的事,我回去已经被你阿姨训斥了,她说......你是无辜的,我不该那样对你。”
盛茗卓口中的“阿姨”,是盛音然的母亲,顾雪雅。
郑轻轻抬起头,眼底是诧然:“盛叔叔,你昨天明明说,是我没有救她......”
“其实,不干你的事。”盛茗卓眼眶深红,一头白发在风中微乱,透着颓气,愈发叫人觉得心酸:“是沈肇......你那时那个状态,自顾不暇,我不该怪你的。”
郑轻轻的心,却没有觉得半分平静。
她咬唇,语气颤抖:“盛叔叔,沈肇为什么......”
“轻轻,我们该离开了。”是陆郗城的声音。他打断她,揽过她的肩膀,就想要带她离开。
可是郑轻轻看着盛茗卓,没有动,她问他,语调恳切:“盛叔叔,您可以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