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欢,李尔醒来时已是中午,珍妮早早便已离去。
扫视一圈屋里欢好过后的痕迹,又想起珍妮离去前说的话,他满心茫然。珍妮并不知道,他在战场上的一年,让他变得即使在睡觉时警惕性也很高,所以他清楚地听到了珍妮的自言自语。
“我好想穿着你送我的裙子,和你一起参加马库斯的婚礼……”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老头子再大度,也不会接纳一个出身于联邦调查局的儿媳妇,哪怕珍妮为了李尔将联邦调查局出卖得干干净净。再者,何为公何为私珍妮自会衡量,公私分明且原则性极强的她做不出这种事。
这辈子,珍妮注定只能是李尔的地下情人,除非她能果决地斩断两人的关系,但如今看来她却是越陷越深。
“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当初她应该恨我恨得要死吧?”李尔百思不得其解,两世为人,他依旧无法猜度女人的心思。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珍妮提着晚餐用的食物来到李尔的公寓。她脸上看不见丝毫沮丧或懊恼,洋洋自得地吹嘘她又学会了哪些菜式,说要让李尔见识见识。然后她去浴室洗了个澡,身上只穿着一件围裙走了出来,一举一动间春光乍泄,叫人食指大动,不知道是想让李尔吃菜还是吃她。
“昨晚你的同事没做偷拍之类的龌龊事吧?”李尔骨子里比珍妮保守多了,心下依旧惴惴,毕竟联邦调查局自建立以来做过无数的龌龊事,据说死去的fbi头子埃德加?胡佛手里还有美国总统夫人的,至于尼克松是否也受过如此礼遇,那就天知地知了。
“没你想的这么下作!”珍妮瞪了李尔一眼,叉起一块牛排塞进李尔嘴里。
“嗯,味道不错。”李尔嚼了几下牛排,“联邦调查局的下作举世闻名,要不要我数给你听?”
“我们的责任,是保护美国人民。”珍妮很有埃德加?胡佛自认美国守护者的架势,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俯视李尔,“你可别栽倒我的手里哦。”
李尔由上至下打量春光无限的珍妮,嘿嘿直笑,伸出右手往上比了比:“下巴再抬高点,还有,语气要强烈,软啪啪的像是在撒娇。对了,再次之前一定要换上官的衣服,围裙很没说服力。”
“我杀了你!”珍妮又气又愤,羞红了脸,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在李尔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
与往常一样,两人最后又变成了肉搏战。
“今晚不回去?”李尔躺在地毯上,怀里躺着满身是汗的珍妮。
“你不怕被你父亲知道我们的事?”珍妮的手摸到李尔的小腹,食指围着战场上留下来的伤痕打转。
“老头子肯定早就知道了。”李尔嘿嘿怪笑,“你的老板认为你很有魅力,把我折服了;老头子多半认为我很有魅力,把你给征服了。所以,他们虽然是敌人,却心照不宣地放任我们。”
“恶心!”珍妮掐着喉咙,做出一副想吐的模样。
李尔故作感叹地摇头说:“他们俩是‘惺惺相惜’啊。”
“明天我就去学汉语。”珍妮发狠了,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我能学会德语和意大利语,还学不会汉语!”话题一转,又说,“穿上礼服,我们一起跳个舞怎样?”
“你说了算。”
舒缓的音乐飘散开来,银色的月光溜进拉开窗帘的窗户,和暖暖的灯光互相辉映,暧昧中透出些许温馨。两人轻搂着滑动舞步,轻缓缠绵。
第二天清晨,珍妮叫醒李尔,细心地帮他穿好衣服,抚平每一处的皱褶,这才在李尔脸上吻了一下,走出公寓去上班了。
电话响了。
“李尔,你几时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充满了活力。
“安迪,我还以为你忘了我的电话号码。”李尔感觉领结有点紧了,但手刚接触到领结想松开些许,又放了下来。他笑着打趣道,“我以为你打算让母亲失望,不回去了。”
“马库斯也是我的哥哥好不好?”安德鲁听见李尔叫他的昵称,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最近很忙,一直抽不出空找你。我刚打算走,你呢?”
“我也是。”李尔笑了笑,“那一会见。”
李尔知道安德鲁在忙什么,这个立志为美国奉献生命的热血青年,一上大学就加入了一个学生团体。老头子把他教育成有见识有能力的大好青年,他倒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学生团体中干得有声有色,组织学生讨论时局,策划纽约大学的学生游行,李尔甚至在新闻中看到过他的身影。
叛徒啊!
每每想起这个弟弟,李尔紧接着就会想到老头子,猜测老头子想起安德鲁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好在小伙子只有十八岁还年轻,而且嘴巴甜很讨人喜欢,又没涉及家族利益,家族里的大佬们才没把他当做一回事,全当是淘气的后辈在试图告诉众人他不是小孩子,也能做出一番大事,他们便一笑了之。
甲壳虫使出哥伦比亚大学,沿着百老汇大街一路前行,路过帝国大厦,路过纽约大学,路过世贸大楼,路过证券交易所,开上布鲁克林桥。隔水相望,州长岛就在想法,再远处的自由岛上则耸立着闻名的自由女神像。桥的那一边,则是蒂诺佐的大本营所在地布鲁克林区。
沿着海岸,吹着带有水汽的凉风,甲壳虫驶入一条岔道。路旁是高耸的树木,恰似乡间小路,人行走于此,仿佛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忽然间,树林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白色的沙滩,还有一个小小的镇子。
这座整洁干净的小镇名为长滩镇,常住人口不过七八百。小镇风景最优美的地方有座小山丘,可临高眺望,山丘上面建有一座豪宅,此时外面已经停了几十辆各式各样的小车。
甲壳虫刚刚停下,几个人快步走来。其中有一位身高一米九以上的壮硕青年,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娜塔莎正安静地挽着那位妇人的胳膊。
李尔连忙打开车门,走向那妇人前面,轻声唤道:“mamma,sono-tornata(妈妈,我回来了)。”
在美国呆了大半辈子、却对英语一直能听不能说的妇人踮起脚尖,搂住弯下腰的李尔,亲吻他的额头:“benvenuti-a-casa,mio-figlio(欢迎回家,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