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叫林至岑愤怒，这个女人竟然想杀他？
一把揪住钟漪的领口，眸中开始酝酿着风暴，像是有巨兽要从里面破出来，“钟漪，你要杀我？”
钟漪明明抖着身子，闻言的这一刹却忽然冷静了下来：“只准你想杀我么？林至岑，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冷若冰霜，连声音都带着冷气儿。
林至岑就这样看着，手越捏越紧，眼中似有冰刃出了鞘，抓住钟漪握着刀的手一拧。
“啊……”钟漪只觉的手要断了，耐不住的惨呼出声，额头满是因着痛楚出的汗，顺着白皙的面孔蜿蜒而下。
林至岑被这声惨叫引回了神，手上一松，将钟漪往地上一丢，微微阖眼，磨了磨后槽牙，神色变的暴虐。
沙场上磋磨了几年，林至岑早已被那些鲜血迷了眼。
“你真是，不知所谓。”声音似冰渣，尖端锐利，不断的朝钟漪身上刺了过去，遍体鳞伤。
钟漪眼神不断闪烁，最终竟然是笑了起来：“林至岑，你才是不知所谓。”一只手疼的撑不住，钟漪用那只完好的手撑着站了起来，裙子已经满是褶皱，凌乱不堪，却还是直视林至岑的双眼。
“我真是看穿了你的心肝脾肺肾，林至岑，你就像个懦夫，你明明那么想杀我，却下不去手。”钟漪凄然的笑了起来，“你还妄想征服我，真是可笑……”
院中响彻着钟漪的笑声，满是凄厉，丫头们早就怕的都散了，院中只有他们两人。
林至岑怒从心生，大踏步就走了过去，一把掐住钟漪的脖颈，死死的盯着她，眯了眯眼，眸中血红：“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么？”
看着钟漪被掐的满脸通红，却依旧抿着唇，满眼倔强的看着他，眼里甚至还带着笑意。
林至岑被她刺激的理智都快要烧没了，看着那纤细瘦弱的脖颈，手下正准备用力，却陡然看见钟漪那快要解脱的眼神，心里一抖，手又松了些。
掐着钟漪往自己这边靠近，林至岑在钟漪耳边，似是两人在塌上情浓之时的耳语，又像是爱到深处才有的内心感言。
可钟漪却浑身冰凉，那一字一句就像是地底滚烫的岩浆一般，往她心上一遍一遍的浇，烫的她痛不欲生。
林至岑一字一句道：“你想死，我偏不让，我要慢慢折磨你，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钟漪，你会的。”
说完就把钟漪一推，看着钟漪瘫坐在地上，林至岑大吼一声：“来人。”
过了几息才来了个侍卫，不敢多看，进门就拜倒：“将军有何吩咐。”
不错眼的看着钟漪，发丝凌乱，衣裙散乱，低垂着头，脊背却依旧挺直，林至岑咬牙，手心攥紧，只想将那脊背打折了去，好叫她从此低入尘埃，再不敢违逆。
“梅城的乞儿也不少吧，去找一些来，我府上今日有喜事，请他们来喝酒吃肉。”嘴里说的话就像是大家一起出去逛街般轻松，可面色紧绷，死死的盯着钟漪，时刻都像是要嗜血的兽。
侍卫不明所以的领命而去，而钟漪却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终于是抬起头看向了林至岑，满眼不可置信，眼中恐惧是那般明显。
“钟漪，我等着你向我求饶。”林至岑满眼带笑的看着钟漪，明明那般好看的眉眼，清俊朗阔，可在钟漪眼里，残忍却又暴虐。
钟漪浑身颤抖，嘴唇也开始抖了起来：“林至岑，你不是人……”轻轻摇着头，钟漪觉的自己听错了，声音越发轻飘飘，“林至岑，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
看着她失了神志的模样，林至岑满心快意。
“你不愿做我的侍妾，那你就做个玩意儿，不管我怎么对你，你这玩意儿都得受着。”林至岑蹲下，在钟漪耳边轻轻说着，“还记的当年的那个乞丐么？我还记的他说的，天下乞丐一家亲，你既是与他拜了堂，那你就是他们的妻子，想来梅城的乞丐，也算是一家吧？”
钟漪闻言，浑身一抖，看着林至岑，脑中又回想起刚来时候的事情，那些乞丐，那些脏兮兮的手，那些泛着绿光如野兽般的眼睛……
眼里露出绝望，哀伤又倔强。
渐渐的又平静了下去，钟漪看向林至岑，眼中如一潭死水，竟然笑了起来：“林至岑，我竟是不知，你还愿意和一群乞丐共享女人。”
看着林至岑面色一紧，钟漪大笑起来：“就算是一群乞丐，我也觉得比你好多了，每次与你一起，我都只觉得恶心，你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时刻都想吐。”钟漪不想让林至岑好过，说着她认为最恶毒的话，一字一句的戳进了林至岑的心。
林至岑冷静下来后，哪有这般容易激怒，他本就是剔透玲珑心。
平视着钟漪的双目，话语残忍：“钟漪，你即便再自傲自尊，自强自爱，我都要把你这一切打的粉碎。呵呵，我有时候在想，我为什么非要对你念念不忘，或许就是你身上的这些东西吸引着我，等今夜过后，这一切再不复存在，我自是可以摆脱了你。”
林至岑头脑清醒的过于残忍，他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钟漪所有的挣扎他都看在了眼里。
钟漪终于是浑身一软，是她想当然了，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今日之前，我自问从未真的伤害过你，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不想做你的侍妾？”
“或许吧。钟漪，你不明白，那些辗转难眠的晚上，有多难熬，无法掌控的东西，毁了便是了。”面对着其他的女人，他甚至提不起兴趣，他无法容忍自己掌控的东西从掌心溜走，他的心，早就在那一次次的拉锯中消磨殆尽。
“你还记的你说过，让我不要丢下你么？”林至岑温柔的看着钟漪，“我答应了你，你却食言了。”
林至岑从小都未认真答应过谁，从他出生，就只有母亲和祖父的教导，很小他就去了学院，在那群皇亲国戚的子孙面前，得不到的东西他从不抢，可若是到了他手心里的东西，他绝不松手。
他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从小到大，没有哪件事是能脱离掌控的。那是唯一一次心软答应钟漪的事情，他将她划在了自己保护的范围内，可这女人却不愿意领情，一次一次的试图激怒他，甚至他只是个替身。
顺风顺水的二十来年，只有钟漪不断失控，虽然，她只是个小女子，却让他尝够了失败的滋味。
钟漪听到这些话，眼泪似泉涌，浑身如筛，再也无力支撑的软倒在地。
她明白了，林至岑的偏执皆是因为她。上一世的她，不就是像林至岑一般，爱而不得，她无法面对那些伤痛和自己的内心，便选择了逃避。
那些山盟海誓如云烟般消散，自己依旧在牢牢的谨守着，可他却食言了。曾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毁掉他，与他一同去死，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世界清净了，她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纯粹的爱情。
得不到的，毁去便是了。
林至岑说的轻描淡写，钟漪却趴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一如当年林至岑对她说，‘我不会丢下你’的时候。
林至岑还未明白爱是什么，可她却已经遍尝爱毒的滋味。
情爱似毒药，林至岑比她要明白的早，也比她狠心。
是她不如林至岑。
钟漪擦擦眼泪，惨白着脸悲戚一笑：“希望你不会后悔。”她无法下的去手，便只能自苦，如此也就不怕后悔。
钟漪说完就停下了，低垂着头再无动静，林至岑静静的看了会，外面传来人声。
钟漪听到声音后便浑身一抖，只是没有再开口，林至岑一甩袖子便出去了。
“各位吃饱了？里面的人便是接下来犒劳各位的，自己进去吧。”林至岑看着这些乞儿，按捺下有些躁动的心，挥挥手，便让人都进去了。
接着又传来一声，“守好这里。”就再没声息。
钟漪淡漠的看着这些乞丐，面无表情。
那些已经快要忘记的痛苦记忆，渐渐也远去了，钟漪仰躺在院中，看着天上的云，洁白又飘逸。
上辈子她就活错了，可惜再也看不到答案。这辈子或许也活错了，可她却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救赎，从来都是自己的事。
捏起一边的小刀，想着和七哥的约定，还有喜儿纯真的笑脸，钟漪眼角蓄积了许久的泪落了下来。
耳边那些乞丐细细碎碎的话语都传进了钟漪耳中，看着他们先是诚惶诚恐，再是大着胆子过来盯着她，慢慢觉的没了威胁，便渐渐围了过来。
……
添寿听说了后，连忙赶到了书房。
“少爷，钟漪她……”
“闭嘴，出去。”林至岑双手撑在书桌上，盯着那根累丝牡丹金簪，牡丹边上嵌着细细的玛瑙绿叶，青翠欲滴。
他仿若就跟这金簪般，华贵非凡，却依旧有人弃之敝履。即便再珍贵，也不愿多分出一丝心思带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