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桐城殇(1 / 1)

浮生相思烬 孟阿匕 1417 字 24天前

烟波浩渺,白云间穿梭着一架飞舟,站在船头掌舵的正是桑陌尘。银色的发冠潋滟着皎皎流光,两根发带在风中飘曳,像停在黑发上振翅欲飞的蝴蝶。

飞舟穿行在云间十分平稳,观摩天色确定无雨后,桑陌尘掐诀挂起风帆,乘风而行,飞舟可日行千里,不出两日即可到达桐城。

飞舟内的小榻上躺着一女子,如玉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像猫抓牡丹,好端端的美人面上多出一道挠痕,瞧着可惜的紧。

桑陌尘没有过多的在她脸上停留,美丑与否在他心里都不甚重要,她已经昏睡了整整半个月,外伤在师兄的照料下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她这外伤倒是不打紧,只是内里被那禁术耗得形如槁木,怕是再难修炼了。”

仲墨同他说得十分清楚,路浮笙的身体亏空的厉害,怕是以后都要缠绵病榻,与药为伴。近日来他总是想起少时的路浮笙,一张稚嫩的小脸满是对修仙的渴望还有失落。

“其实能否修炼,我并不在意,只要你能醒来……”他低首,眉间锁着愁绪,末了,又宽慰似地笑道,“总归会让你如愿。”

这时,日出东方,云层闪烁着金光,透过镂空的花窗映在他侧脸上,斑驳的光影晕开他眼底那抹几不可察的柔情。

好在飞舟不需人操控,日夜兼程下,他们抵达桐城时天色还尚早。

桐城,城如其名,街头街尾种满桐花,参天的桐树将一些矮小的房屋直接淹没在碧绿的树冠下,风中的桐花气息却不浓,桑陌尘落脚的地方是间书斋,笔墨的香味都比花香重。

他抱着路浮笙,一路往城北而去,沿街叫卖的小贩、转角处嬉闹的孩童,没有人对此露出一丝诧异。

青石阶上一扇古朴的木门紧闭着,桑陌尘执起门上的铁环轻叩了几下,门内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来者何人?”

“在下桑陌尘,来寻师兄季无明。”

禀明来意,门内的人沉默了一瞬,接着有人抬起门栓,开门的是个青衫的少年。

“无明师兄可在贵府?”桑陌尘问。

那少年退到一旁,低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少年走在前头引路,桑陌尘抱着路浮笙亦步亦趋的跟着。

府中的小径蜿蜒曲折,路过花园时,旧蓝色粗衣的下人们正搬弄着一株枯黄的梨树。

那梨树被整棵挖起,大半的根须被刨出土外,枝桠上零星的结着几个花苞,搬弄时掉在青石板上,又被步履匆匆的下人碾得粉碎。

少年带着桑陌尘绕过此间,走到一处宽阔的长廊前,轻轻推开了雕花的红木门,入眼的正堂上方坐着一男子。

银丝勾边的月白色长衫,长发在微黄的光线下反射着一层暖意,几绺碎发遮住了右眼,凤眸里清冷无比,他身上拥着一件雪貂袄,时不时咳嗽一声。

季无明就坐在他下方,桑陌尘进来时他正喝着茶,端着杯盏的手骨节分明,偷着一股苍白的易碎感。

季无明见了他,先是诧异了一瞬,随即恢复常色,瞧见他怀中的路浮笙,于是问道:“她这是?”

眼光扫过堂上低头不语的男子,桑陌尘隐晦的说道:“浮笙她……受了重伤。”

季无明急忙起身,食指点在路浮笙眉心,一抹青色的光芒没入她眉间,收手时脸色有些难看,“她……”

又想起身后的男子,于是转头问道:“阿昀能否借间空房?”

叫阿昀的男子咳嗽了一声,轻声道:“这两位可是你的故交好友?”

季无明摇头:“是我师弟和他的内子。”

桑陌尘张嘴想要反驳,却瞥见季无明给他打了个手势,于是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十七,”男子朝外唤了一声,方才带路的少年立马迎了上来,听他吩咐道,“带这两位出去,寻间干净的空房。”

说完话,男子靠在木椅上,双眸微闭,显然是不想多谈。

季无明示意他勿要多言,沉默的随着那名叫十七的少年退出大堂,直到厢房中只剩他和桑陌尘后才道:“方才是无明情急之下的诌言,还请尊上莫要怪罪。”

桑陌尘道:“师兄何故如此书立,陌尘并无怪罪之意。”

“多谢尊上,”季无明仍旧持着恭敬的姿态,“方才为浮笙诊断,她似乎被某种禁术封闭了三魂七魄,连同气海雪山亦被捣碎。”

“是,”桑陌尘将这一年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谈到阆陵城主擅使傀儡术时,语气间很是自责,“这一切都怪我,若我再仔细些……”

若他能早些察觉到胡小芸的异样,也不会连累路浮笙替他受了一掌,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傀儡术,”季无明琢磨着这项禁术,半个身子落在阴影里,“她的三魂七魄应当就是被这傀儡术拒住了,以至于现在空有躯壳,没有五识。”

听他这样解释,桑陌尘连忙问道:“师兄可有破解之法?”

季无明苦笑了一声,摊开手掌给他看:“原本是有的,只是我现在身中咒术,使不得灵力。”

他手掌上的掌纹脉络皆被隐去,一双手光滑如镜。

“这是?”

“锁灵术,”季无明收回手,颇有些头疼的看着他,“阿昀不想我插手他的事,离开桐城前我都用不了灵力。”

“可锁灵术不是……”

此术不是要中术者自愿才可施展的吗?

“我是自愿的,”季无明冲他点了下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我不能眼看着阿昀犯下更大的错,我得留在这儿看住他。”

“师兄,到底发生了何事?”

向来旷达的师兄,为何谈到那位叫阿昀的男子时,眼底满是黯然?

“是我欠了他,”季无明坐在窗旁,听着院中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哐啷声,他久久地凝视着前方那道白影,终是涩然的开口,“我……杀了阿昀的妻子。”

那个眼里满是阿昀的女子,死前最后一眼看向了顾昀,嘴里念叨着他的名字。

或许便是这一眼,让他生了魔障,此后余生,不得片刻安宁。

她说,顾昀,你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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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母胎solo的我憋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写出了几百字的船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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