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阿芙姐姐。”
她已经走投无路,甚至开始求起了平日里最不喜欢的人。
阮梦芙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着自己的路,却不料被三公主抱住了腿。
皇帝见她说起了孩子话,心情一好,想都没想回了她,“只要不是犯法的事儿,自然不会罚你。”
她从御书房走出去的时候,外头跪着的是三公主,她已经哭红了双眼,见阮梦芙出来,“求求你,替我母妃向父皇求情好不好?”
“阿芙姐姐,父皇最疼你了,你替我母妃求求情,我们都不知道外祖父会谋逆,我求求你了。”三公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一心抱着阮梦芙的腿,不肯叫她走。
旁人不敢上前将她拉开,毕竟她是公主,没有获罪。阮梦芙也没叫白芷上前。她只低下头,看着三公主,语气方的很轻,“她如今还能活着,已经是因为舅舅看着你和你弟弟的面上,旁人再去求,也没什么用。”
“阿芙,你要记着舅舅永远将你看作自己的孩子。”
阮梦芙心中一酸,“嗯。”
“那我日后若做错了事,舅舅您会罚我吗?”她忽而抬起头来。
“虽然迟了这么些年,朕到底给了你一个交待。”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外甥女,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后悔,当年之事被他给压了下去。他还记得,他有这么多儿子,女儿,可唯一他第一回抱着就笑的,只有这外甥女,大概是因为先辈之事,又或者就是因为她的独特,他心中,阿芙是不一样的。
不过后悔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天下,他的国家并不能让他拘于此。
皇帝甚至还趁着空闲时间将阮梦芙召了去。
阮梦芙认真仔细将她的舅舅看了一遍,皇帝今年才三十五,正当壮年,两鬓间却有了白发,眼角有了细纹,眼睛中布满了红血丝,瞧着便是许久不曾好好休息的模样。
何贵妃本来欣喜非常等着她的皇后梦成真,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贬为庶人,拘于冷宫的降罪诏书。
三公主和六皇子也被带出了延庆宫,再也不能同何氏相见,甚至这两个长在延庆宫的孩子也再不属于她,不会再叫她一声母妃。
何家谋逆,当众行刺圣人欺君罔上这个消息竟然没有丝毫飞出京城,吴统领率三万禁卫军将整座皇城围得水泄不通,连只信鸽都飞不出。
她心中颇不是滋味,这些年她什么都知道,她也知道她舅舅是真心疼她,也知道对方心中江山重于万物,所以她当年只能当作不知晓,但要说没有怨,她又不是真圣人,自然也是有的。
“阿芙谢谢舅舅,替阿芙讨回公道。”她满腹惆怅,到底被那白发刺了眼,跪了下去,认认真真给皇帝磕了一个头。
“阿芙长大了嘛。”阮梦芙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多少话她都不愿再提,当年之事,皇帝到底知不知道她早就清楚内幕,此刻仿佛烟消云散。
“你这几年大了也不常出长寿宫走动,朕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让朕陪你玩耍,朕时常怀念。”皇帝有些感伤。
降罪诏书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宫,白芷如雷劈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一脸了然的阮梦芙说道:“郡主,原来当年害你得天花的坏人是何贵妃指使的,他们何家真是没一个好人,人怎么就能这般心思歹毒呢。”
降罪诏书里头不仅写了何家叛国谋逆之事,还有当年那一场已经快叫众人遗忘的镇国将军府下人谋害婧宁郡主的天花案。
“我不信,我不信。”三公主只顾着自己痛哭,哪儿能听得进去她的话。
阮梦芙叹了一口气,“你知道那一年我得了天花,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三公主顿住了。
“我娘和舅舅还有外祖母都问过我,是如何挺过来的。”
“其实我差一点就忍不住寻死了,可能你一辈子都体会不到想要寻死是什么样的心情。”她闭上了眼睛回想,又像是回到了那天,她终于有了些力气能够下床,但她知道她就要快忍受不住整日整日的痘疾所带来的痛楚,那一刻她甚至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想若是死了,她娘会有多难受这样的事情。所以她趁着无人在屋,将门反锁,拉了一张椅子靠坐在门上,忍住了身上所有的痒意,静静地等待死亡。
死亡离她很近,近到她闭上眼那一刻都能感觉到来自地狱的业火味道。
想到这儿,她睁开了眼。
“我不会帮你求情的。”
她轻轻蹲下身附在三公主耳边。
“你不如好好想想,没了你娘,你日后要如何在宫中立足。”
说完这话,她毫不犹豫地将三公主的手从她身上拂开,“三公主哭累了,你们将她送回去吧,舅舅还有朝事要处理。”
便有宫人上前来,扶着哄着将三公主带离殿前。
“回去吧。”阮梦芙抚平了衣袖,带着白芷走远。
沿着一面宫墙走下去,又是另外一面宫墙,这宫里的墙总是看不到尽头。
“虽然还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但我想带你离开这座皇宫,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我想让你想笑时便笑,想哭时便哭,不用再考虑别人的想法。想让你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你可以完全信任依靠。”
不知为何,这句话又浮现在她耳边。
原来这世上,还有她不开口,便知道她不喜欢这座皇宫,她也不喜欢过这样的生活的人。
又转了一道弯,她本低头走着,不料见着一人。
何重语气轻佻,却又带着几分意外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又见面了。”
“是你?”白芷忙挡在她家郡主跟前。
阮梦芙不由得朝后退了几步,这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竟然能在皇宫走动。
“何大人,这位是婧宁郡主。”那引路的小黄门赶进山前一步道歉。
“郡主,奴才是奉圣人之命给何大人带路,冲撞了您是奴才的不是。”
阮梦芙惊讶的看着那个直叫她觉着危险的男人,“你就是何重?”
何重漫不经心,“是我。”
这个人能在何将军身旁替她舅舅做暗探,还能以十八岁的年纪生擒南诏军将领,又能在朝堂之上做戏将何将军捉下,怎么看都觉得叫人毛骨悚然。
她实在不喜欢同这样的人打交道,她看向小黄门,“无事。”说完便继续朝前走。
“何大人,咱们继续走吧,圣人还在等着呢。”小黄门松了一口气,郡主和这姓何的一家人可有仇呢。
何重转头看了一眼,方才继续朝前走。
她绕着路走,走到演武场,忽然惊讶了一声,“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平安夜快乐
京中却是人人自危,那些心甘情愿或者是被动上奏请封立后的大臣各个都惊心胆颤的活着,从早到晚都有大臣跪在御书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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