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头行动,蓝暖带兵去援助祁昱,镂月和前来接应的琼琚会合,抱着昏死过去的慕容冰,一路策马狂奔回公主府。
夜色渐深,公主府灯火通明。
镂月守在慕容冰的房门外,等得腿都站麻了,也顾不得地面寒凉,索性往地上一坐。
回廊下有人走了过来,镂月抬头望去,对上一双不含笑意的桃花眼。
蓝暖神色是少有的凝重,低声问镂月:“公子如何了?”
镂月臭着小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知道,公子身上好像有不少擦伤,青圭哥叫了琼琚进去,帮忙上药。”
蓝暖叹了口气:“就是说,青圭还忙着。”他话锋一转,“你见到祁哥了吗?”
镂月眨巴眨巴眼睛:“祁哥比你回来得早些,托人过来问了话,好像换衣服去了,你没找到他吗?”
她正说着,身后的房门由内打开,琼琚一脸疲惫,和青圭一道儿走了出来。
镂月瞬间闭嘴,手撑地面麻利起身,紧张地围了上去:“怎么样怎么样?公子没事吧?”
蓝暖也抬头看向青圭。
这场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祁昱最先得到消息,镂月和蓝暖都是经由祁昱通知,才带兵出了南安城。
而青圭当时在收拾晾晒好的草药,直到被镂月一脚踹开院门,拎到了慕容冰面前,仍是一头雾水。
青圭冷声道:“那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让公子受什么重伤,只要多休息一阵子,就没什么问题。”
琼琚也接道:“公子膝盖和腿侧被马鞍擦破了皮,手腕上的淤血稍微严重点,不过都处理好了。”
她看了眼镂月和蓝暖,“大哥还没回来吗?”
蓝暖略一沉吟:“大哥此去容城事急,一直没有音讯,现在是祁哥和紫玦在主持局面。”
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向青圭道,“你快去看看祁哥,他的伤势可能不轻。”
“不会吧?”镂月顿感不可能,“依着祁哥的武功,几个小小皇宫密探,根本不够他打的。”
蓝暖摇头:“隐卫回来告诉我,有十余名密探围攻祁哥,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
青圭闻言脸色一变,抓起药箱就往外走,骑着马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在月棹酒楼的暗门里按住了祁昱。
祁昱手边的情报堆了半人高,见青圭进来,头也不抬地问了句:“公子如何?”
青圭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回他:“没什么大碍,已经睡着了,蓝暖叫我来看看你。”
祁昱“嗯”了声,又看完几页情报,平淡道:“我没事。”
这人就死鸭子嘴硬,青圭压根不听他胡扯,走上前去动手扯他的外袍。
祁昱攥紧了领口,眼睫微抬:“我真没事,你等我看完这几页。”
“闭嘴吧你,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这惨白的死人脸摆在这里,你当我是瞎子?”
若说是往日,祁昱不给他看,青圭是绝对拉扯不过祁昱的。
然而这次青圭没拽两下,祁昱突然松了力道,扭头吐出一口血来,落在字迹密密麻麻的情报上,触目惊心。
他抬手抹了把嘴唇,于是手背上也染上殷红。
青圭手下顿了顿,慢慢将祁昱的外袍扒下来。
扒到一半,他就不忍心地扭过头去,眼角有些湿润。
祁昱穿了一件深色的外袍,所以旁人都没看出来,他穿在里面的中衣血痕纵横,有些地方已经和血肉混在一起,结成了血痂。
而他就带着这身血,又伏案了好几个时辰。
青圭低声道:“你若是早些去沐浴,如今还能好处理些。”
祁昱垂着眼帘:“时间不够,神机营必须赶在世子归北之前,将他抓回来。”
他在青圭的搀扶下坐到一边,轻轻喘着气,“对面领头的那个人,轻功太好了,再加上密探的阻挠,我根本拿不下他。”
青圭从药箱里取出一柄小刀,小心翼翼地割着祁昱的中衣,越看越气:“密探都对你下这种狠手了,你还让他们毫发无损地撤出南安?”
祁昱抿了抿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瓣,声音低弱:“若是在南安杀了陛下的密探,陛下追究起来,会让公子为难。”
刀子在他的血肉上割着,他神色如常,不见半分挣扎。
“我没办法,只能赌世子人性尚存,念着公子的好,别害公子性命。”他敛眉,轻轻合上眼,“幸好,赌到了。”
密探领头的那个人,明显不会顾忌慕容冰的性命,他分身乏术,只能放手赌一把。
青圭愤愤不平道:“那白眼狼,公子的好意都喂了狗。”
“也不能这么说,各为其主罢了。”
青圭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祁昱身上的布料都取了下来,开始着手处理伤口。
镂月冲进来时,入目就是遍地染血的布条,和伤痕累累的祁昱。
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疾步冲上前,闷头撞进祁昱怀里,搂着他的腰嚎啕大哭。
“蓝暖哥说你受了伤,我还不信,你怎么都不说……”
祁昱被她撞得心口一疼,抚着她的小脑袋瓜,平静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你再哭也不迟。”
他有些虚弱,但还是继续抱着镂月,眼中浮现一丝难察笑意,“我若是死了,你就找我爹退婚,正好。”
听着他这话,镂月气得想给他的脸来两拳,顾虑到祁昱重伤在身,才罢了心思。
她收了哽咽,仰着布满泪痕的脸,嚷嚷道:“你要是死了,不用找你爹,我爹就会给我退婚,媳妇跑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人死了是不会哭的。”
“但媳妇跑了还是应该哭一哭的。”
祁昱拍了拍她的后背:“岂不是正合你意?”
镂月气急怼他:“是的是的,我开心死了!”
青圭最见不得旁人当着他的面腻腻歪歪,敷药时暗地里偷偷用了几次力气,祁昱都恍若未觉,没有一丝异样。
青圭顿感挫败,没好气地收拾东西背上药箱:“走了,不碍你俩的眼了。”
他瞪了眼祁昱,“静养,不能动武,休息一个月,保证以后还能继续这么作践。”
祁昱点头应下:“多谢。”
青圭又瞅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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