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镯子可是个易碎物,不像金镯子,怎么磕都磕不坏。
起先,沈媚儿猜测这镯子怕是值个十两八两地,一想到它竟然要六十两,便犹豫着,要不要将它给取下来,省得磕碰坏了。
正犹豫间,不想此时,外头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紧张声,只高声道着:“薛老爷,不打紧罢,糟糕,流了好多血了。”
哼,他若再这般造次下去,这日子真真是过不下去了。
沈媚儿一时掰着手指头,窝在炕上,数着自己的小金库里还有多少私房钱,越数,越气急,再抬起手来看到自己手腕上这个玉镯子时,便觉得已不如昨儿个那般惊艳了。
沈媚儿听了,愣了一下,还没有缓过神来之际,这时,外头伙计焦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回,是凑到了门外,急急喊道:“薛夫人,薛老爷受伤了,钉子扎到脚了,流了好些血了,您```您要不要出来瞧瞧。”
沈媚儿听了顿时噌地一下从炕上跳了下来,炕上的那些宝贝银钱都来不及收拾,只匆匆掀开被子盖住了,穿好鞋袜后,便一把冲到门口将门打开,往院子里头匆匆环视了一圈,只急急问道:“人呢,怎地如此不当心,打不打紧?”
还赊账,呵,真真好样的。
真真是丢死人了。
明儿个一早,她一定要冲回娘家,她一定要回去向爹娘告状,这一回,大手大脚,胡乱花钱败家之人可不是她了。
她生一回气,他名义上是为了哄她,可实际上就是要可劲儿地折腾她,她发一次火,他花个一百两,她发一次活,他便再花个一百两,长此以往,这火,哪个还能发得起啊!
他是不是故意用这招,逼迫她,不能让她随意生气耍横啊。
这些银钱,是打铁的前脚才刚刚上缴给她的,还没来得及捂热,就全部一次性又掏了出去,这还不算,甚至还从沈媚儿的嫁妆彩礼中拨出了几十两。
这臭男人,这榆木疙瘩是个蠢的不成,他晓不晓得材米油盐的贵处,他前世不是这样的啊,他是不是这么多年在军营里头待傻了,压根不知银钱的紧要性,这般大手大脚,一花便是上百两,一花便是上百两地,不出三如日功夫,他们怕是得要露宿街头了。
如今,这一个镯子都快要赶得上半个宅子了,这哪里是戴个首饰,这分明是将半个宅子套在她手上了。
镯子姑且便罢了,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成记的六匹锦缎三十六两,薛师傅家的榛子鸡一两银子,还有胡师傅家的蜜浆,盒记的榛子酥,点心,还有元家的果脯果子,满打满算,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便从沈媚儿的私房钱里陆陆续续地讹走了足足一百来两银子。
一个镯子六十两,六十两意味着什么?等闲乡下人,一家子大半年的花销不过七八或者十来两罢了,这六十两银子在沈家村,够一大家子开销好多年了。
还是,其实他压根就是故意的。
哼,心机男,诡计多端地臭男人。
沈媚儿是气得浑身火气没处发,她若再不消停,他是不是又得在外头四处赊账了。
她真真是小瞧他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心计多端,阴险狡诈之人!
一百两啊!
这得打多少铁啊!
或许是没料到里头的人会这么快开门,又或许是开门后,被屋子里的人儿给惊艳到了。
只见伙计盯着沈媚儿神色呆愣,久久缓不过神来,沈媚儿话音一落,还呆呆地看着她,沈媚儿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那人一惊,这才立马缓过神来,忙悻悻道:“就```就在后头,您```您请跟我来。”
伙计领着沈媚儿一路来到了后院。
远远的,只见后院的空地上摆放了许多板材木材,打铁匠背对着他们这个方向坐在了木材堆里,单脚撑在了木材上,鲜红色的血将黄色的木材染红了一大片。
沈媚儿惊得捂住了嘴。
双脚止不住有些发软。
良久,她忍着发慌,一步一步朝着那道身影走了去。
远远的,只见一根拇指粗壮,一个巴掌长短的巨大铁钉没入了他的脚心,血哗啦啦的流着,铁钉从脚底刺入,从脚背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锋利的尖尖,远远的看过去,直接从脚底板横穿而过,将他的脚底刺穿了,红色的血透着黑色,无端瘆人。
沈媚儿刚走近,只见打铁的一手捏住自己的脚踝,朝着上头捆紧了一根绳子,一手握着脚心铁钉一端,随即便是一个用力——
“不要!”
沈媚儿顿时吓得尖叫一声。
脸瞬间染成了一片惨败色。
薛平山听到声音,嗖地一下偏头。
钉子已经被他大刀阔斧的□□了。
血飞溅到了沈媚儿的脚边,甚至滴溅在了沈媚儿的绣花鞋上。
“你```怎么来了。”
薛平山看到沈媚儿出现在眼前,双眼瞬间微微眯起。
再一看,见她白着脸,直直呆呆地盯着他的脚看着,眼圈渐渐泛红。
薛平山将脚很快往一侧一挪,随即哗啦一下,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三两下便胡乱将脚裹住了,遮住了鲜血淋漓的伤口,这才冲着沈媚儿抿嘴道:“不碍事的。”
顿了顿,双眼幽暗,又道:“莫哭。”
话音一落,领沈媚儿来的这名伙计立马冲着薛平山喊道:“薛师傅,这伤怪重的,不能就这般潦草包扎了,钉子上生了锈,得将伤口清洗干净了,得抹药啊,不然得灌脓包的,这脚怕是会落下病根的。“
顿了顿,伙计又急急道:“前年,咱村子里有个小孩儿便是脚上扎了生锈的钉子,扒了后便发起了高烧,没两日便去了,可吓坏了不少人,您```您可得当心着些。”
伙计一脸语重心长。
而沈媚儿听了他这话后,吓得瞬间拧紧了手中的帕子,见打铁匠看着伙计蹙眉,沈媚儿只闭上了眼,缓缓呼出了一口气,随即睁开了眼,强自忍着声音里的颤声,冲着伙计道:“劳烦小哥帮咱们将大夫请来。”
话音一落,却见薛平山拧起了眉,正欲开口。
沈媚儿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张嘴冲他呵斥了一句:“你闭嘴。”
说着,沈媚儿大步跨到打铁匠跟前,将裹在他脚上的脏乱不条,一圈一圈小心翼翼地剥开,看到鲜血直涌,捅出了个□□的伤口,沈媚儿眼中的眼泪哗啦一下滚落了出来。
薛平山见了,将脚心翻了过去,欲躲。
沈媚儿却咬牙凶他一嘴道:“别动。”
说着,沈媚儿小心翼翼地扶着打铁匠的胳膊,道:“能起的来么,我先扶你进屋。”
那头,伙计得令后,匆匆跑去请大夫。
这头,娇弱的沈媚儿将打铁匠的巨大胳膊架在了自个的肩上,她一手驮着他的肩膀,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步一步,将高大威猛的他搀扶进了屋。
就连他们现如今购置的这处宅子,虽说宅子值个五百两,却是前任东家紧急售卖给他们的,这偌大的宅子,最终也不过才花了二百多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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