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前世,她可是骑在打铁匠脑袋上撒野,怎么```怎么如今就变了呢,那个该死的,他竟敢对她作恶。
媚儿觉得委屈又憋闷。
要知道,她```她才是厉害的那个,她怎么会怕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竟不敢声张,不敢造次了。
这```这可大大折损了自己的颜面。
其实,或许女子吵架便是如此,吵着吵着,便慢慢忘了吵架最初的缘何究竟是什么了。
沈媚儿一开始气的是打铁匠的竟然跟那翠花说话,他们面对面站在一起,聊的那般热络,后来,其实相比他跟她说话,沈媚儿更气的却是他竟然背着她跟她说话,他竟然言而无信,他明明前脚应承了她,可后脚却失信于她,再后来,其实相比他跟那小白花说话,更令她生气的是他的态度,是他不解释,满不在乎的态度,她明明都生气了,他竟然不管不顾,也不知道来解释,来哄她几句,再后来,他还凶她,吼她,那么大的声音,那么黑的脸,还差点儿将她给吓到了。
这一醒过来,瞬间便想起了昨儿个闹了一整日的事情,沈媚儿小脸立马一瘪,又开始气急败坏了起来。
哼,凶她,昨儿个那个该死的臭男人竟然敢凶她,一想到这里,沈媚儿便气得肝疼。
尤其,她```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还被他给唬住了。
只是,这声音一起,却见她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小元氏听了了,顿时神色大变,忙不迭将沈媚儿从怀里扶了起来,细细查探道:“媚儿,你嗓子怎么了,这是```这是病了不成,莫不是染了风寒了?”
院子里,沈老二由薛平山带领着参观院子,点评这修葺的院落,屋子里,小元氏坐在床头,费了好大力气,这才将呼呼大睡的人儿从被子里给挖了出来。
睁开眼,沈媚儿还有些睡眼惺忪,只边揉着眼睛,边迷糊迷蒙道:“娘,你怎么来了。”
这宅子,还是夫妇二人打头一回来,小元氏生怕小两口饿着了,一路上走的急,不想,来了后,见女婿在院子里卖力干活,累得满头大汗,而自个儿闺女,太阳都晒屁股了,却睡得呼呼的,连身子都未曾翻过来了。
小元氏又气又好笑,冲女婿薛平山有些心虚道:“太不像个样子了,简直比在闺中时还要任性妄为,是咱们将媚儿给宠坏了,倒是苦了你了,你日后莫要这般纵容她,我```我这便去将人唤醒来。”
次日,因头一夜闹腾到大半夜,第二日沈媚儿一直睡到中午还一直未曾醒来。
话音一落,沈媚儿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朝着小元氏怀里一倒,抱着她撒起了娇来,黏糊得不成样子。
说着,见外头日头大好,小元氏便又有些狐疑,沉吟了一阵,脸上忽而露出了一丝喜色,只压低了声音,摸着沈媚儿的脸试探道:“可是```可是昨儿个跟小薛圆了房了?”
不想,这话一起,便见埋在小元氏肩头的睡眼迷糊的沈媚儿嗖地一下睁开了眼,总算是彻底醒悟了过来了。
说着,忙要查探一番女儿的身子状况。
毕竟,小元氏是过来人,见女儿面色憔悴,嗓子如此,由不得她不往歪处想。
说罢,小元氏忙拎着食盒掀开帘子进了屋。
薛平山原欲阻拦的,只是,看时辰确实不早了,怕她饿着了,这才任由小元氏去了。
一想到他那张大黑脸,那提得高高的粗大嗓门,沈媚儿便又血气上涌了,便是后来他多么伏低作小,都是哄不回来的。
“哼,圆房,圆他个大头鬼的房,哼,这辈子媚儿都不会跟他圆房的,他休想,他若想圆房,下辈子去吧!”
听了小元氏这话,沈媚儿瞬间嗖地一下,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说着。
正好,她这话一起时,忽见帘子一掀,一道高大的身影微微低头,迈了进来——
沈媚儿与小元氏听了动静,齐齐偏头看了去。
只见打铁匠手中端着银盆毛巾走了进来,却在门口微微顿了顿足,神色略有些异样。
沈媚儿目光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薛平山定定的看着她。
好一会儿,沈媚儿反应过来后,脸微微一热,却只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随即闷头将头一把倒在了小元氏怀里。
小元氏面上也尴尬渐起。
女儿这大嗓门,扯着嗓子喊,竟毫不知羞。
方才那些话,定然是悉数落在了女婿耳朵里,这丈母娘同女儿说这些闺房话,不想,被女婿听了去,他们是夫妻倒还好,她这个做长辈的,夹在中间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尽说些大糊话,媚儿,将来可不许说这些糊涂话,听到了没?”
小元氏亦是个脸皮薄的人。
尴尬了好半晌,只燥着脸,往沈媚儿脑门上敲了两下,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薛平山一眼,冲他悻悻道:“那什么,媚儿有些不懂事,说话有些无所顾忌,小薛莫要放在心里。”
说这话时,小元氏目光有些躲闪。
薛平山将目光从妻子既张牙舞爪,又害羞不敢见人的身影上缓缓挪开,冲小元氏点了点头,随即低低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端着银盆夹在洗脸架上,冲着炕上的身影缓缓道:“这是温水,洗洗用饭罢。”
说着,将肩上的毛巾浸进了温水中。
小元氏见状,忙不迭起了身,冲媚儿道:“瞧瞧,小薛将洗脸水都给你打好了,你还不起来,不能再赖床了,再赖下去,你爹爹该训斥你了。”
说着,忙又过来,接过薛平山手中的毛巾道:“我来,我来,小薛,肚子饿了罢,你快去用饭,莫要等着她了,就让她饿了去,你忙了一整日了,快快用饭去。”
小元氏一早便将送来的饭菜摆放上了桌。
薛平山见状,朝着炕上看了一眼,见炕上的人儿披着件衣裳,终于磨磨蹭蹭的爬了起来,却一下一下的踢着炕下的绣花鞋,结果一个用力,一把将其中一只鞋子踢远了。
薛平山见状,只得正弯腰去捡。
却见炕上的人儿在此时忽而单脚穿着一只鞋,一蹦一蹦的朝着小元氏跳了过去,只一把歪歪倒倒的扶着小元氏的胳膊,倒打一耙的告状道:“娘,他欺负我,他老欺负我,他将我的鞋子给抢走了,您看,您快看,您快快训斥他。”
沈媚儿一脸气呼呼的抬着下巴。
弯腰手中捏着绣花鞋的身子顿时微微一顿,一抬眼,只见一身中衣,披着三千青丝的女孩儿正微微叉着腰,以长辈在此,在仗势欺着人呢。
薛平山一时捏着她的鞋子,是杵在原地,一贯淡漠清冷的面上,终于染上了几分无奈之色。
小元氏看了眼杵在远处的手中捏着只绣花鞋的女婿,又看了眼单脚瘸着脚的女儿歪歪不稳的女儿,顿时将刚拧干的毛巾一把糊在了女儿脸上,只一脸无奈道:“你莫要再欺负人小薛了,甭以为娘不知道,是你在欺负小薛了。”
沈媚儿顿时张着嘴,义愤填膺的反驳着,可脸上被毛巾糊住了,嘴里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乱嚷声。
惹得刚踏入屋子里的沈老二一脸不明就里,只疑惑问道:“瑶瑶在说些什么?”
小元氏同薛平山,都没有回答他。
这日到了饭点,过来送饭的不是豆芽,竟是小元氏夫妇二人亲自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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