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场沉痛却无法醒来的梦，叶连城眼角的晶莹闪着水光滴进叶轻尘已经斑驳荒芜的心底，忽的生出些希冀。

“连城。”叶轻尘开口。

喉间的哽咽还在苦涩，眼前的少年仿佛一夜长大，叶轻尘抿了抿唇，借着已经打湿的被角胡乱的擦拭了眼前的模糊泪水。

“姐，我在呢，我在呢！”

叶连城急急的回答，伸手握着叶轻尘的手臂送去温暖与力量。

“我没事，这里的医生很好，很尽责，你看我现在都能坐起来了。”叶轻尘温柔的嗓音似乎一如往日的自然，消瘦的发尖的下巴没有了颤抖，嘴角挂起一丝笑容。

“可是……”叶连城开口，明明顾长风在电话里说姐姐的身体出了问题，孩子没有保住姐姐很需要家人的陪伴。

叶轻尘淡淡的摇了头，借着后背上的力气挪动身子坐起几分，殷红的手指在被子下回握着叶连城有些发凉的手。

“这只是个意外，也许是我的他的缘分不到，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再来到我的身边，也会拖着长长的奶音叫你舅舅呢！”

叶轻尘压着心底的苦涩，强自咽下喉间的哽咽，嘴角的笑随着玩笑的话说的殷切似乎就在眼前的幸福。

叶连城眼底生出猜疑，姐姐的泪水散去的太快，他心底终是有些不放心，挪了目光打在叶轻尘勾起的唇角，依旧是熟悉的样子，不似作假的模样。“姐，你能想开就好，孩子以后总会有的，等你再有了，我教他写字，教他背古诗，就像你小时候对我的那样，我还能……”叶连城说道起劲，似乎真的有那么个孩子陪在身边，话说的多了，忽的顿住，抬起

眸子打量起叶轻尘。

“好。”叶轻尘缓缓的应承。

如水般荡漾的眸子微波涟漪着，看不见底的深处已然是撕心裂肺，叶连城是她想要放在羽翼里的肋骨，不能让他担心。

“姐，疼不疼？”叶连城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还好，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先进，不会很痛苦。”叶轻尘淡淡的开口，可以放缓的语调轻易的忽略了那些已经烙进脑海的痛楚。

“对了，我刚才看到风行他们了，就在那头的病房门口，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叶连城忽然想起进门时看到的场景，一群人围着风行，风行则条例清晰的逐个给他们安排着什么。

叶轻尘稳下的心忽然再次颤动，她的长钦就在同一个水泥壳子里，不知境况。

“连城，去把风行叫过来，我有些事想跟他说。”

叶轻尘轻声的说着，扬起的嘴角已经笑的温柔。

叶连城点了头，手上用了几分力气握了一下叶轻尘的手，缓缓松开起身离去。

“等等。”顾长风开口阻止，手掌揽在叶连城面前，深意的眸子看着叶连城许久，似乎有些什么事情在传达。

“长风，我没事。”叶轻尘把一且看在眼里，她知道顾长风是在顾及她。

那些撕裂身体般的痛苦，那些抽筋扒骨般的绝望，叶轻尘知道有一刻她被灭顶的黑暗吞噬了意志，情绪连同理智几乎丧失的干净，可是现在，她清明，非常冷静。

“可是，你的身体……”顾长风迟疑开口，眼睛扫过叶轻尘依旧苍白的面色，一夜瘦下去的身体仍旧摇摇欲坠，顾长风放心不下。

“我刚才只是累极，现在好了，让连城去吧！”

叶轻尘微微的摇了头，眼中的决然异常的明显，对着顾长风的笑如往日的淡然柔和。

顾长风无奈，手指蜷起攥紧在手心里，终是奋力垂下任由叶连城离去。

“我饿了，你去帮我买一些吃的吧！”

叶轻尘靠在枕头上，面上波澜不起的安详，对着顾长风的语气淡漠梳理却让人不由的不信。

顾长风蹙起眉头，略带着秀气的眼角睁大了几分，想要从叶轻尘脸上看出些什么，从刚才忽然安静下来，顾长风就莫名的心慌，心跳依旧有些不稳的慌乱，却也从那张苍白却恬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姐，人到了。”

忽的门开，传来叶连城的声音。

风行从不乖张的性子，微微垂目立在叶轻尘的病床之后，有力的双手垂在身侧，五指微微蜷缩。

“长钦怎么样了？”叶轻尘压了心底的不安，缓缓的开口。

“一个小时前忽然恶化，已经送去抢救。”风行说的沉重，明显的焦急隐含其中。

“怎么会这样？不是刚才还好好的么？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叶轻尘急急的出口，身子跟着前倾似乎想靠近几分。

“不知道，我的人守在床边，发现的第一时间已经送去抢救。”

风行说话有力，知道叶轻尘的所想，跟在顾长钦身边长久，知道叶轻尘的分量，自然对着叶轻尘不会隐瞒，也不会添油加醋。

叶轻尘不安的跌坐回床上，肩膀忽的垂下，然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医生怎么说？”

风行不再说话顾长钦被推进手术室之后，医生已经开了口，顾长钦二次手术的风险太大，情况不会很理想。

“说啊？怎么不说话？长钦到底怎么样了？”

叶轻尘看着沉默的风行，心中的恐惧随着风行沉默的时间逐渐加深，直到再也按讷不住出声问道。

“有些不乐观。”

风行说的简练，省去了医生的那些让心心跳胆怯的专业名词，叶轻尘发生了什么，风行大概知道。

不太客观，不太乐观，叶轻尘的耳边重复着这几个字，风行的性子她知道的，他都这么说，说明顾长钦情况很糟糕，甚至……

剩下的，叶轻尘不敢去想。

“行了，回去守着他，好好的照顾好他。”

叶轻尘说的温柔，像是对爱人的叮嘱，有些发木的脊背稍稍挺了挺，叶轻尘不希望自己看起来死气沉沉。“我已经找了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国外的一些权威，都已经安排好了。”风行冷冽的声音在病房了响起，说完低了些许下颚，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