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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下午,花白凤在一间隐蔽的屋子里,等着傅红雪上门,心中充满了愤怒。

年轻时,她也是个艳名远扬的女子,再加上性格泼辣,又是魔教大公主,很是风光了一段时间。

直到认识了白天羽。

那个时候,魔教教主与白天羽决战,不敌白天羽,被逼退出中原,大公主花白凤不忿,前去找白天羽单挑,结果当然是输的很惨。

不过,她却爱上了白天羽。

白天羽英俊、英伟,有一种伟岸的性格。他那时候已有了夫人,还有了孩子,可是这却也不妨碍他与花白凤享受鱼水之欢。

花白凤爱上了他,甘愿当他的外室。她离开了魔教,躲在一间逼仄的小院儿里,每天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后来,她又渐渐听到了许多白天羽的绯闻。

比如说,他与丁家的白云仙子**,又比如说,他追逐桃花娘子数日,只为让她陪他三天,三天之后,他弃桃花娘子如履,桃花娘子因爱生恨,发誓杀他。

花白凤的骄傲就是在这一段痛苦的爱情中,渐渐被磨没了。

后来,白天羽死了,他们一家,叫人屠的干干净净。

彼时的花白凤,刚刚生产完毕。她躺在床榻之上痛苦的哭泣、诅咒,用指甲疯狂的在自己身上抠划,留下一道道血痕,恨不得自己也就此死去。

但不行,她要复仇!杀死白天羽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一个也不会放过!

但她已不是当年的大公主,她离开魔教,无依无靠,武功又不够高,凭她自己,是绝对无法杀死马空群的。

马空群年富力强,她却是个刚刚生完孩子的孱弱女人。

她看向身边的孩子。

白天羽留下了半本神功秘籍,如果是孩子的话,如果是筋骨尚未定型的孩子的话,一定可以修成神刀,为父报仇!

但她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仇恨之中。

她把自己的孩子送给一家姓叶的朋友收养,又抢了一个农妇刚出生的孩子,等把孩子养到了四岁,她就开始逼这孩子练功。

但她始终觉得,这农妇的孩子,根本不配学习白家的秘法武功!每一次,傅红雪练功有所成的时候,花白凤一面高兴,一面却愤恨的要发了疯。

她日日诅咒傅红雪,日日让他记住为白天羽复仇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她剥夺了傅红雪游戏的童年,也剥夺了他懵懂的少年,她不许他见人,不许他笑,不许他开心,不许他高兴!

他只能痛苦!

因为他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就像他的名字,傅红雪。

这名字的意义是:要为鲜血染红雪景的那一天复仇。

可是傅红雪爱她,小孩子对父母的爱,是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

多少年来,花白凤早已习惯了这一点,她从来都没想过傅红雪会听别人的话。

沈三娘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花白凤气的发了疯,干瘪的双手紧紧握着鞭子,甚至都有些发抖。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傅红雪走了进来,他颤抖地、激动地唤出一句:“母亲……”

花白凤猛地转身,扬起长鞭,劈头就打!

她爆喝一句:“跪下!”

傅红雪根本不躲她的鞭子,他有些茫然、有些心碎的望着自己的母亲,脸色愈发的苍白,他嗫嚅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他垂下了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花白凤的鞭子恶狠狠地落下,把傅红雪身上的黑衣抽破,把傅红雪衣服下的身体抽的血迹斑斑。

她发了疯一样,一边咒骂着,一边像是要杀了傅红雪一样的虐打他。

傅红雪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

他浑身都渗着血,脸色惨白,身体颤抖,跪都跪不稳,却仍是一言不发,默默忍受着花白凤的**打。

打了半天,花白凤终于累了,气喘吁吁地把鞭子一扔,指着傅红雪大骂道:“畜生!你还记得你爹的血海深仇么!竟跑去当一个贱人的狗!”

傅红雪缓缓抬头,他不懂母亲是什么意思,虚弱地道:“孩儿不懂。”

花白凤冷笑:“是叫安乐公主是么?你就是因为这贱人,连三娘也不肯要的?这贱人自恃身份高,把你当条狗一样的溜,你倒好,把你爹的仇人都给人家送去了!”

傅红雪的胸口忽然剧烈的起伏!

他的耳朵涨得通红,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母亲,不要……不要侮辱公主。”

花白凤怒极,冲过去,一脚踢倒傅红雪,对他拳打脚踢,叫骂道:“你这白眼狼!居然为了一个贱人冲撞我!你反了天了?你干脆上来杀了我好了!我好不碍你的事!”

她一边打,一边还委屈的直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不该活着,我就该直接去死!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你要不直接杀了我吧!直接杀了我吧!”

傅红雪痛苦的蜷缩了起来。

这些话,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子,狠狠地扎在他的身上,把他扎的不能呼吸,他强烈的颤抖着,眼泪从眼眶里流出。

“娘……娘……我错了……我错了,孩儿该死……孩儿该死……!”

他痛苦的祈求着,虚弱的伸手抓住花白凤的脚,想要得到自己母亲的原谅,可是花白凤却充耳不闻,继续伤害着他。

忽然,一个小盒子从傅红雪的怀中滚了出来。

这盒子上,有神刀堂的标记。

花白凤扑了上去,急切的抢过了那个盒子,她磨挲着盒子上那个标志,颤抖着从怀中拿出刚刚沈三娘献上的钥匙。

嗒咔一声,盒子开了,一封信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吾儿亲启——白天羽”。

花白凤的眼泪,忽然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她的双手发着抖,把那封信拿了出来,仔细端详上头的字迹。

或许是因为这盒子的密闭,这封信虽然过了二十年,却并不旧,这让她有了一种错乱的感觉,好像白天羽还在,白天羽还没死,他前不久,才写了这封信。

傅红雪也看到了这封信,他瞪大了双眼,痴痴地望着那信封上的字迹。

这就是父亲的字么?原来他的英雄父亲的字迹是这样的,洒脱却灵秀。

傅红雪喃喃地道:“母亲……母亲,这是……这是父亲写给我的信么?”

花白凤如梦初醒。

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厌恶。

你只是一个农妇的孩子!她在心里大喊,你配么?你配么?你都学了白家的武功了,居然还想抢白天羽的信!这是属于开儿的!这信是属于开儿的!

花白凤把信往自己怀里一收,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傅红雪,然后道:“只有你把你父亲的仇人全杀光了,你才有资格看这封信。”

“现在,滚出去,干你该干的事情去!”

傅红雪失声痛哭。

花白凤冷眼旁观。

傅红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身,游魂一样的走了。

他的手里还是紧紧地握着那把漆黑的刀。

花白凤等了一会儿,确信傅红雪已走远之后,忽然自窗上掠出,朝着银州城的一家客栈飞驰而去!

沈三娘告诉她,叶开也在银州城,他就住在城中的一处客栈中。

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这封信给叶开!

而另外一头的傅红雪,拖着伤痕累累地身躯,也在一步一步朝着叶开所在的客栈走去。

公主听说他要出门之后,便顺带着托他把叶开叫来。

“你看看他这写的什么报告!”公主指着桌上的一沓纸,十分生气,“你把他叫来,我要叫他重写!重写!”

所以他要去找叶开,把他带回公主府。

他虽然浑身是伤,但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

他垂着头,一步一步地走着,他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流下去,渗入了新修的路面,街上的行人都在看他,窃窃私语,但傅红雪却好像一点儿也没听到似得。

他走进客栈,走上楼梯。

叶开住在天字一号房。

傅红雪站在门口,正要推门,脊背却忽然僵直了。

因为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母亲说:“开儿?你怎么瘦了,最近是没有好好吃饭么?”

傅红雪的手指开始颤抖。

叶开冷淡地道:“你找我做什么?”

花白凤道:“开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娘来看儿子,难道不应该么?”

她顿了一下,又道:“你爹他的遗物找到了,原是一封给你的信,娘没有拆,娘要留给你自己拆。”

傅红雪的大脑一片空白!

忽然之间,他浑身痉挛的倒了下去,撞到了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他浑身都是冷汗,蜷缩着身体干呕起来。

他发病了。

里头的人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花白凤站在门口。

在看到傅红雪的一瞬间,她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她瞪大双眼,像是看着一个恶鬼一样的看着傅红雪,失声道:“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傅红雪倒在地上,一双眼睛血红,他绝望的喘|息着,那断断续续地喘气声中,甚至已带上了哭腔。

他瞪着花白凤,恶狠狠地瞪着花白凤。

傅红雪嘶声大喊:“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叶开才是你的孩子?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吼到最后,他的嘴里已经涌出了鲜血,他忽然反手抽刀,一刀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好像只有肉|体上的极端痛苦,才能让他的心不那么痛。

花白凤吓呆了,想要上来搀扶傅红雪,却被叶开猛地一把推开。

叶开冷笑道:“早在你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

一个孩子的人生,不是自己选择的,花白凤当年为了一己私心,让一个无关的孩子痛苦了二十年,而让他自己的孩子,在叶家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还拜小李飞刀李寻欢为师。

叶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十八岁,错位的人生已无法复原。等他见到傅红雪时,他忽然惊觉,这个少年已经被他的母亲毁掉了,复仇就是他的一切,如果他不复仇,或许会死的更快些。

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傅红雪真相。

叶开对傅红雪充满同情,所以他对花白凤又冷淡、又厌恶。

花白凤被叶开这么一推,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她心中愤懑不已,大声呼道:“开儿!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幸福快乐!别人可以说我不是东西,你不可以!”

叶开蹲下身子,在傅红雪身上的几处大穴点了几下,傅红雪晕了过去,气若游丝地呼吸着。

叶开看到了他身上遍布的鞭痕,还有他脸上留下的血泪。

叶开冷冷道:“你说的那个别人,是傅红雪么?”

花白凤不说话。

叶开又道:“你的确不是个东西!”

说着,他背起傅红雪,朝公主府疾驰而去,再也不肯理花白凤。

花白凤呆呆傻傻的立在门口,过了半晌,忽然痛哭起来。

另一头,李鱼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在看到傅红雪的惨状时,她一点也不惊讶。

她只是皱起眉,令紫杉把傅红雪带回他的屋子里,叫人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等一切都做完之后,众人退下,只余李鱼一人,坐在傅红雪的塌边,等着他醒来。

他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可是那些被擦洗过的鞭痕,却仍会有血渗出来,不到一会儿,他身上干净的白衣又变得血迹斑斑了。

他皱着眉,连在睡梦之中时都痛苦地颤抖着。

他梦到了自己变成一匹马,身上套着一辆大车,大车上坐满了人,他们笑着,叫着,推杯换盏,在车上大声的唱歌。

他走不动,他嘶鸣着往前走,可是大车上的人太多啦,他好累,他走不动。

大车上的人用鞭子抽他,骂他没有用,剩下的人喝的醉醺醺,笑着看他挨打。

最后他被打死了。1

傅红雪在梦中也被鞭笞着。

而李鱼,看着他苍白的脸,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是一个很偏激、很固执的人。和自己的原生家庭闹翻之后,就见不得每一个被父母折磨的孩子。

她身边曾经有一个好朋友,漂亮开朗,工资很高,每个月却要被家里拿去三分之二,因为她有一个在上初中的弟弟。

李鱼劝她和父母断了联系,那女孩犹犹豫豫,痛苦不堪,李鱼强硬的劝说她,最终却导致她们之间的友情破裂。

后来,李鱼反思了很久,觉得是自己太着急了,她太共情那个朋友了,所以在她不肯和家里断联的时候又气又急,情绪爆发,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最后才会变成那样。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更成熟了,她已经不会冲动行事了,她能够利用好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常年察言观色练习出来的,对人性的洞悉。

现在,她不仅可以做到让傅红雪和花白凤反目,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傅红雪根本不会知道这后面是她的手笔。

傅红雪汗津津的惊醒,他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困兽一样的哀嚎,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李鱼连忙扑过去扶住他。

傅红雪惊慌失措地看她,好似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他的眼眶通红,咬着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眼泪忽然流下。

李鱼看着他,叹气,伸手去抹他脸上的泪水,傅红雪下意思的想躲开,却又强迫自己不要动。

李鱼用拇指抹去他的眼泪,可是他的眼泪很快又流下,擦也擦不完。

李鱼无奈道:“都这么大的男孩子了,眼泪怎么流不干净呢。”

傅红雪垂下了头,颤抖地说:“抱歉……抱歉,我……我……”

李鱼的手抚摸上了他的小臂,问:“疼么?”

那里有一道鞭痕,打的皮开肉绽,血肉外翻。

李鱼的手并不温热,而是微凉;傅红雪的伤口却在一跳一跳的痛着,红肿着。

傅红雪忽然昂起了头,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好像已忍受不了,浑身颤抖,喉结颤动。

他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嗫嚅地祈求道:“不,不要……”

李鱼的声音好像在蛊惑一样:“别怕……别怕,以后你再也不会那么痛苦了,好不好?”

傅红雪忽然从榻上坐了起来,他恶狠狠地看着公主,看着公主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他忽然痛苦的疾呼道:“我为什么要活着?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复仇……真可笑,我活的就像个笑话!原来我痛苦了二十年,一切都没有意义!”

公主平静地望着他。

她的情感,好像从来就没有强烈过。

公主道:“是的,没有意义。”

傅红雪脸色惨白,他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在一点一点的被抽干,他浑身无力,四肢却发抖。

公主怜惜地望着他,又道:“我曾也觉得自己活着没有意义。”

傅红雪垂着头,无力地问:“然后呢?”

公主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我的父母不爱我,可是我接受这个事实却花了十几年,因为我害怕……害怕接受自己是个没人爱的孩子,这让我觉得……我活着没有意义。”

傅红雪复而抬头。

他嗫嚅着道:“所以……你……”

李鱼笑了,她柔声道:“可是过去的痛苦虽然没有意义,但是只要真的离开这这些用爱与痛苦压迫你的人,未来你就再也不会受这痛苦的压迫了啊,离开不爱你的人,去找别的人,去做别的事情,不是很好么?”

傅红雪怔了怔,不知该说什么。

李鱼叹道:“你才十九岁,不该说什么……人生已没有意义这种话,知道么?”

傅红雪的眼中,又流出了泪水。

长久的痛苦,让他变得习惯于忍耐。可是现在,他却忽然忍不住了。

他又一次倒在了公主的怀里,无声的流泪,剧烈的发抖。公主微凉的手抚摸着他,让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忽然伸出了手臂。

傅红雪是个习武之人,他的手臂结实而稳定,此时此刻,他抖的像风中的烛火,他忽然发狠,颤抖的抱住了公主的身躯。

柔软……温暖,洁白如玉,他的掌心能感受到公主的每一次呼吸,这让他忽然燃烧起来。

傅红雪颤抖地凑近公主,用满是厚茧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嘴唇,她垂着眸,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在默许一样。

傅红雪凑了上去,像是要吻她。

李鱼用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他哀哀地看着她,祈求一般的亲吻她的手指。

李鱼道:“不行。”

傅红雪的双眼黯淡了下去。

李鱼很无奈,她道:“不要用这种移情的方式去治愈你的心伤……这没办法让你真正痊愈。”

傅红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嘶声道:“我不是……我不是在用你……治愈……”

李鱼道:“我没有怪你。”

傅红雪不说话了。

她不会知道,第一次见面时,她雪肤黑发,如同天上的仙子一般。那是,她的笑容,她眯眼的动作,还有她纤纤手指上鲜红的蔻丹,就深深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他已经认定,她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纯洁、最仁慈的女人。

他试图解释,可是李鱼却看穿了他。

她微笑着打断他:“我明明也告诉过你,不要把任何一个人幻想的完美无缺。”

傅红雪喃喃道:“……你也不行么?”

李鱼抱了抱他,安抚性的用手抚摸着他僵硬的脊背,轻轻地说:“我也不行。”

傅红雪痛苦地点头。

李鱼道:“你有什么打算?”

傅红雪道:“……不,不知道。”

李鱼柔声道:“那就先留在这里,好不好?我的身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现在都没人帮我,你来帮帮我,好不好?”

傅红雪呜咽着道:“好……好……”

李鱼笑了,又用手抹掉了他的眼泪,然后道:“我晚点来看你。”

傅红雪乖乖点头。

而另一边,失去了两个儿子的花白凤呆呆地坐在房间里,看着那封信。

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这个,今天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慢慢的撕开了信封,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信纸,打开。

那是一张空白的纸,什么也没写。

花白凤的大脑,也空白一片。

然后,她忽然瞪大了双眼。

沈三娘奉上的钥匙、傅红雪怀中的盒子、仿佛崭新的信封、叶开在银州的消息、傅红雪恰到好处的造访……

这是……阴谋!这是阴谋!!有人在算计她!有人知道一切,就是要把傅红雪从她身边夺走!!

这个人是……安乐公主!

花白凤的怒火,一瞬间烧遍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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