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欢了什么,许惟没有听清。她的注意力全在钟恒身上。
钟恒自然也看见了她。
第一眼,几乎是认不出的。她穿一身长长的白色礼服裙,是偏保守的样式,没露肩露背,但身体的曲线都衬出来,不是平常那种漂亮,有些性感。
钟恒从没见她这样穿过。
他站在那看着。
许惟显然低估了卢欢的作妖程度。她想过卢欢可能会去钟恒面前胡八道,但没料到她会把钟恒带来。
生气、愤怒都没用。
行了,等这事结束,找个机会再把这女人揍一顿。
许惟这么想着,脑子里突突跳了两下,平静下来。她收回视线,朝卢欢看了眼,面无表情。
场面就这么冷了。
卢欢一也不在意,扭头喊:“钟恒,不过来打个招呼?”
蒋丛成的目光看过去。他当然能认出来,是那照片上的男人。
钟恒大大方方地走过来。
偌大的宴厅里,都是些西装革履的男人,只有他穿着极其普通的t恤、长裤,与这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卢欢抬着下巴看他一眼,转头对许惟:“学姐,不介绍一下?”
许惟:“前男友啊,有什么好介绍的?”
卢欢一愣,本以为她会打打太极,没想到竟然这么直白。
看来是傍上了富豪,在钟恒面前连装都懒得装了。
卢欢鄙夷地看着她。
许惟又:“我不要的人,你喜欢就收了,没必要带过来炫耀吧。”
这简直是拿把长刀直接戳了钟恒的心肺。
卢欢听得既愤怒又痛快。
她觉得许惟无耻,但这无耻正中她下怀。她本来就是要让钟恒看清许惟的真面目,这回算是看得透透的!
卢欢转头看向一旁的钟恒,颇有些成竹在胸的意思。她等着他爆发,等他在这跟许惟闹上一场,把许惟的面子里子都扯掉,然后彻底决裂。
然而她脑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钟恒平平静静,甚至还朝许惟笑了一声:“许姐不大友好啊,也不给我留面子?”
许惟看着他,“哪儿都有你。”
钟恒眉眼上挑,瞥了瞥他身旁的蒋丛成,意味深长地头,“懂了,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他手臂一勾,把卢欢揽到怀里,唇角带笑,“我家这丫头是不大懂事,不过到底是你学妹,你多爱护着儿,回头我慢慢教。”
这一搂猝不及防,卢欢怔住,偏偏钟恒还低下头,冲她一笑。
卢欢整个人都傻了,心口砰砰直跳。
“行,你们继续,我这就拎她回去收拾去!”钟恒眼里全是笑意,手挥了挥,把晕乎乎的卢欢带走了。
许惟目送他们出了宴厅大门,转头对蒋丛成:“卢总的这个女儿,很幼稚。”
蒋丛成握着酒杯,笑了声,“跟那男人不是很配?”
许惟头:“对。”
酒店外,钟恒松开卢欢,走向停车场。
卢欢沉浸在那短暂的温柔里,跟着他:“哎哎,钟恒你干嘛去呀。”
“带你玩。”钟恒丢了一句,脚步加快。
卢欢信以为真,一步不停地跟着,上了钟恒的车。
“去哪儿?”她问。
“喝酒去。”
“行。”卢欢,“那我们找个酒吧玩。”
钟恒嗯了声,一路将车驶出市区,上了外环路。
“这哪有酒吧啊。”卢欢看着窗外。
钟恒没话,把车开到江边,熄了火。
卢欢一头雾水,“来这干嘛。”
“老子失恋了,疗个伤先。”
他下了车,找块大石头坐着。
卢欢这会儿头脑也清醒了,琢磨琢磨就懂了,钟恒刚刚肯定是被许惟伤透了心,拿她来气许惟的。他哪那么快就接受她?
卢欢并没有失望,今天没白忙活,经过这么一出,钟恒肯定对许惟绝望了。
她走过去,看了看钟恒,:“她傍上的可是成越集团的老总,不知道多有钱,你这回看清楚了?”
钟恒望着江面。
卢欢叹了口气,“她一看就是那种很会玩男人的,知道怎么抓着时机往上爬,就像当年考上好大学就嫌你了呗,现在找到大富豪哪还会看得上你?这样势利的女人,你还想着干嘛?”
“想个屁。”钟恒无所谓地,“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她跟老子没关系。”
卢欢一听挺高兴,“你总算想通了。”
钟恒摸出根烟慢慢抽着。
卢欢坐在一旁,叽叽喳喳地些安慰他的话。
钟恒转头问:“那个蒋总,你熟?”
卢欢愣了下,摇头,“不熟,他跟我爸有熟,他们有生意往来。听我爸,他挺厉害的,在这能半边天,所以啊,就算他长得不好看,还是有女人往他身边凑,都是看着钱的面子呗。”
“是么。”
“对啊。”卢欢又杂七杂八地了一堆。
钟恒漫不经心地听着。
江面上波浪起伏。
傍晚时分,起风了,看上去要变天。
卢欢玩手机都玩腻了,:“还不走么。”
钟恒:“几了?”
“都五半了。”
五半,那宴会应该要结束了,卢欢这蠢货也能放走了。
钟恒站起来,捏着烟头:“走了。”
下午的应酬结束,许惟被司机送回来,蒋丛成赶赴另一个饭局。五多,有快递员上门。阿珍打开门,许惟已经下楼:“是我买的书到了?”
快递员:“是许惟许姐吧?”
“是。”
她朝快递员看了一眼,对方心领神会,让她签收了。
许惟上楼拆了快递,从书里取出两块极的芯片。一块是根据蒋丛成用的手机专门改装过的监控芯片,另一块是给许惟用的定位器。许惟进蒋宅的第一天,何砚就开始搞这两样东西,连安装方法都已经远程教过许惟。
许惟没想到,事情当天晚上就有了突破。
蒋丛成喝醉了,他是被孙虚怀搀回来的。
孙虚怀也喝了不少,脸上泛着红光,许惟帮他一道把蒋丛成扶回卧室,听见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蒋总很少喝酒,就算有时陪那些当官的喝,也没见他醉成这样,今天真是头一回,都怪这个官位子太高了些,又格外好酒。”
把蒋丛成放到床上,孙虚怀抹了把脸,又低声:“许姐,蒋总今天心情似乎不大好,平常也不这么喝酒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孙虚怀这么问不是没有缘由的,就他对蒋丛成的了解,他隐隐觉得这大概跟感情有关。
感情的话,除了这个女人,他实在想不到别的了。
许惟否认:“没什么事。”
孙虚怀没有多问:“那你好好照顾下蒋总。”他摇着头走了。
许惟关上门,回到床边,盯着床上的男人。
“蒋总?”她喊他。
蒋丛成浑身酒气,他闭着眼,完全一副昏睡的模样。奇怪的是,他睡着的样子也看不出温和,那张脸总有那么一丝徘徊不去的阴郁。
这机会来得太轻易,许惟一时有些摸不准,她推了推他,没有回应。
不管了,再耽搁下去不知要在这宅子里耗多久。
这是他的卧室,最危险也最安全,许惟没有离开,她关上灯,从他公文包里摸出手机,在黑暗中迅速地打开后盖。安装方法她脑中演练过无数遍,纯粹靠手指摸索,不到半分钟就将芯片装进去。
床上那道呼吸依然平稳。
许惟把手机塞回包里,摸着墙出了房间。
回屋后,许惟和何砚联系上,把进展情况告知他。
何砚很快回了消息,许惟看了两遍,把他的交代都记下来。
按照何砚的部署,如果她能碰到蒋丛成的电脑,找到那份警方需要的资料,应该能在三天内收网。
许惟最后发了一条信息,请求何砚把钟恒召过去,近期不要让他单独外出。今天白天的事情让她多少有些不安。
就她这几天的感觉,蒋丛成好像并不怀疑她会帮警方。第一天他就过警察找她是找错了人。
他防备最甚的似乎是她的感情方面。
确切地,应该是方玥,不是她。
也许这个蒋丛成是喜欢方玥的。
许惟想。
钟恒没有再回客栈,他在禺溪城里找了个宾馆住下。隔天,他又去公安局跑了一趟,宋钧带他见了特警队的队长,对方希望他尽快准备好材料参加政审。宋钧帮他解释,对方表示可以适当延后,最好下个月初能完成。
钟恒没给准确的答复,只尽快。
这边刚结束,出了大门,钟恒就接到何砚打来的电话。
“在哪儿?”
“刚出警局。”
何砚报了个地址,:“赶紧过来,别开你那车了,你打个车过来,心被人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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