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许惟一点不意外。
得寸进尺的确是钟恒会干的事。
她有句话能给他堵回去,但在舌头上滚了几圈,没讲出来。这日子跟偷来的没差别,多偷一天算一天,浪费是傻逼。
许惟拍拍箍在腰间的那只大手:“松手吧。”
钟恒不动。
许惟有点无语,低声说:“不松开,我怎么抱你?”
身后的人僵了一下,过一会,松了手。
许惟转过身,抱住他,确定那不知名的香应该是沐浴液。
“你想来就来吧。”
许惟抱完,拍拍他背心:“睡觉了,很困。”
钟恒隐约觉得哪儿不对,低头想了会,觉得这跟他哄泥鳅是一个路数,抱起来撸撸毛,头上拍两下,再给个球:“乖,自个玩去。”
……
钟恒磨了磨牙,有点儿想咬人。抬头看,许惟已经去了卫生间。
一张两米大床,许惟占了左边,她掀开薄被坐在床上脱掉裙子,换了件睡觉穿的长t恤,躺下觉得不舒服,又坐起,把t恤卷到胸上,解开胸罩扣,从袖子里拉出肩带,胸罩脱下丢到床头柜上。
钟恒站旁边,看完全程:“这技能实用啊。”
许惟:“是挺实用。”
钟恒:“我也得学学。”
许惟点头:“对,等变性了刚好用上。”
钟恒没接茬,笑着看她一会,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进去,抱她,手从t恤里摸上去捏一把。
“下次我给你脱。”
“不劳钟少爷。”
钟恒亲她嘴,咬了半天才放开。
许惟脸憋红,隔着衣服拍他的手:“今天不行,记得吧。”
“我有分寸。”
长腿架到许惟腰上,搂紧,气息在她颈间绕。
那地方又起来了,在她安全裤外摩擦。
许惟说:“你刚刚回去不是已经……”后头话省掉。
颈间一声闷笑:“老子年轻力壮。”
“……”
许惟有点冒汗,静几秒,“还有内裤换?”
钟恒:“买了一打。”
“……”
许惟脸贴贴在他胸口,热得有点难受,“你这是算好了,一晚12次?”
钟恒没答,笑得十分愉悦。
后头就没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恒下楼一趟,冲洗完,换裤子再上楼。
许惟已经睡着。
钟恒调了空调温度,关灯,在黑暗中揽她入怀。
山脚的清晨和夜晚一样静谧。
许惟推开窗户,给房间换换空气。太阳没出来,看天空似乎是个阴天,窗外树枝送来一点儿微风,不冷不热。
在这住一辈子,应该挺好。可以在这里工作,还有点存款,不知够不够开个小店,卖点千篇一律的纪念品,或者一个杂货铺也行,可以不用再买薄荷糖,每天有的吃,养一条狗,像泥鳅那样的,黏人一点的。
泥鳅……
那是钟恒的狗,如果找他要,不知他会不会给?
床上的钟少爷不知道儿子已经遭人觊觎,翻了个身,从睡梦中醒来,瞥见窗边人影,含糊地喊:“许惟……”
这几天,他几乎没叫她名字,都是有话说话,突然喊这么一声,许惟莫名不适应,回过身看他。
钟恒揉着眼睛坐起,不大清醒地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浑身上下只一条内裤,黑色,包着鼓囊囊一团。
一大早就卖色相,没人比他更会。
许惟指指床:“穿衣服!”
“等会。”钟恒睡眼朦胧,皱着眉走过来,“你在看什么?”清早嗓子未开,沙哑得明显。
许惟就看不惯他这种浪而不自知的尿性,把他推回床上,朝脸一顿搓:“醒了没?醒了穿衣服。”扯了t恤丢他脸上。
钟恒笑得不行:“随便揉,都是你的。”
“懒得理你。”
许惟把裤子也丢过去,进去卫生间洗漱。
刷牙刷了一半,钟恒衣裳整齐地进来了。
大高个子一进来,这点小地方立刻显得逼仄拥挤。
许惟从镜子里看他一眼,让到边上,给他腾位置。
洗脸台上有一次性牙刷,钟恒拿一支拆开,没用客栈提供的小牙膏,挤了许惟自带的,又是薄荷味,清清凉凉。
两人并排刷牙。
许惟低着头。
钟恒看镜子。
过了会,许惟刷完,推他:“过去一点。”
钟恒退到旁边,看她洗脸。
许惟挤了洗面奶揉出泡沫,在脸上搓几把冲掉,拿毛巾擦干,抹上水乳,没用别的,也没化妆。
她出去换好衣服,钟恒也洗完了,没毛巾,他湿着脸站门口:“你毛巾我能用不?”
许惟抬头,看他一脸水珠,滑稽得很。
“用吧。”
钟恒又进去,她的洗脸巾是棉布的,正方形,水蓝色。钟恒摊开看了两眼,铺到脸上擦了擦,闻到一点淡香,可能是洗面奶的味儿。
钟恒走出卫生间,许惟正往小背包里拣东西。
他走过去,贴得近,“你那牙膏薄荷味儿很重。”
“不喜欢?”
“喜欢。”
许惟把餐巾纸丢进包,钟恒瞥了眼,旁边有个本子,绿色的。
“现在还写日记?”
“不写。”
“那是什么?”他指那绿本子。
许惟拉上拉链,说:“工作笔记。”
钟恒看她一眼,不问了。
许惟把包放一边,说:“今天去见林优?”
钟恒点头,“还想去哪儿玩?”
“你有什么建议?”
“我不是导游。”
“那见完林优,我自己玩?”
“你不是来工作?”
“采风。”许惟说,“采风就是玩。”
“……”
没聊完,许惟手机响了,是颜昕的短信。
许惟看完对钟恒说:“下楼吧,颜昕都出门了。”
一男一女,大清早一道下楼,本就引人遐想,前台小赵何等机灵,只当没看见,笑着告诉他们早餐已经做好了,在小餐厅。
小餐厅就在隔壁,出门左转,单独一间,是自助式,里头已经坐着不少人,多是年轻男女。
许惟挑了个空地,把包放下。钟恒盛了两碗面条,拣了几个糯米甜团。
“还有别的,不够再吃。”
许惟看了看:“这应该够吃饱。”
两人相对坐着。
他们身后有一对男女,边吃边聊。
“我明天走了,你呢。”
“我车票后天的。”
“你哪儿人。”
“上海的,你哪儿的?”
“云南。”
男的:“那可远了,以后见不着了,今晚再过去找你,你给开门不。”
女的:“晚上再说呗,说不准晚上你就换别人了。”
两人都笑,彼此心照不宣。
许惟听第一句就明白了他们什么关系。
她看一眼钟恒,他在吃甜团,眼眸垂着,没表情。
饭后出发,钟恒还开那辆车。
林优的酒吧在靠近城区的一个镇上,是个开放型景区,有条文艺街,里头有花市、鸟市、手工小店,另外有几家清吧。
客人最多的那家就是林优的。
许惟跟着钟恒,到门口就听见歌声,很陌生的调调,应该是林优自编自创的。
钟恒熟门熟路,挑了张沙发。
林优已经看见他们,挥了挥手,继续唱。
许惟坐下来,那几米的小台上,林优穿一身黑裙,美得很霸气,林优这个人还和当年一样张狂,她永远都是她自己。
许惟失神了一会。钟恒端了喝的过来,他的是酒,给她的却是柳橙汁,温的。
他还讨了朵小伞,放她那杯里。
许惟接过来,好笑地说:“骗小孩呢。”
钟恒说:“你是小孩?”
许惟:“没你小。”
钟恒喝口酒,抬眸:“我小不小,你心里清楚。”
“……”
许惟不讲话了,往台上看。
林优唱完,丢了麦,过来了。
许惟老早酝酿好笑容,林优上来就捏她脸:“反省好了?检讨呢。”
许惟:“……”
钟恒皱眉:“别动手动脚。”
“哟,钟少爷管太宽了吧。”林优一屁股坐许惟身边,“我怎么记得,你俩八百年前分手了吧,人现在不是你的,我想碰就碰。”
这话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当事人都避而不谈的事,林优一骨碌提溜到台面上,气氛能好才怪。
偏偏林优从不是看人脸色的主儿,又抛一个直线球给许惟:“怎么?复合了?”
“……”
许惟发现钟恒目光比林优还紧,追着她看。
复合不是这样的。
那需要溯清前情,平复怨愤,至少得有个仪式,再不济也得有一句话,总之决不是这样稀里糊涂就睡在一屋。
而许惟现在,连一句话都给不了钟恒。
喉咙里两个字转了转,又转了回去。
许惟不看钟恒,笑着拉林优的手:“你问点别的。”
林优皱了皱眉,在他们脸上看几秒,有点儿心知肚明的意思。
“行,不问这个,你俩自个拉扯去吧,你待这儿别动,我弄杯酒来。”林优起身,去了吧台。
许惟低头喝橙汁。
钟恒也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喝酒。
过了会,林优来了,端了些甜点小吃,她能带话题,很快就聊到别的地方去了。这茬总算带过。
在酒吧吃了顿午饭,钟恒和许惟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街。钟恒脚步快,几步把许惟甩在后头。
等她走到街口,他又站在那儿等着。
许惟走过去,他把手递过来:“牵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