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洲的声音褪去了平日的冷意和傲慢,反而更加严谨、低沉,透着成熟男人性感的味道,更令人心醉沉迷。
沈思霏听到周围有不少小女生抽气的声音,和低声尖叫的惊艳夸赞。
“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帅啊看着好年轻啊,快告诉我这是哪个神仙!!!”
“贺氏集团现任总裁,华尔街精英,真正的上流社会的贵族出身,我的妈呀!还是单身alpha!!!”
“爱了爱了!!玛丽苏总裁在现实里竟然真的有吗?!!比沈老师还帅气!!!”
沈思霏发现了,这些都是他们班和隔壁班的女生,带着黑框眼镜,平日里认真又勤奋踏实,私下里倒是八卦极了。
沈思霏侧头示意他们安静,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忙掩住嘴巴不说话了。
沈思霏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四周漆黑一团,只留舞台上一束光。
贺西洲的演讲无疑是完美又令人热血沸腾的,他撇开家族内斗不提,讲述一个企业从萌芽到成长的艰难历程,要不是沈思霏早知道贺氏百年前就在富豪榜上有名,祖上就是上层社会的出身,他还真的以为是碗热腾腾的鸡汤了。
贺西洲的声音透过喇叭,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舞台上的贺西洲俨然一个成功人士,自信、耀眼、完美,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和足够的资本。所有的黑暗都被他藏在了深渊里。
不知不觉沈思霏听完了整场演讲,结束的时候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贺西洲弯腰道谢。
沈思霏领着学生出门。
灯光打开了,人声嘈杂了起来,贺西洲关了话筒,望观众席一望,看到一个瘦削清隽的背影。
自从陈今坦白自己喜欢上一个姑娘后,贺西洲一直在忙公司事务,再没见到沈思霏。
像是一个美人在身侧躲猫猫似的,偶尔出现在他心上轻轻挠一下,然后又跑开了。这只是他的臆想,实际上,沈思霏一直对他有着最大的敌意和戒备。
校长走了过来,“贺总辛苦了,下面我带贺总去看一下教学楼?”
贺西洲道:“刘校长这么忙,我自己去逛逛校园,不用陪我了。”
这年轻人气场太强,看似礼貌却冷淡高傲,刘校长跟着他也感觉不舒服,当即同意了。
贺西洲没什么地方好去,只打算随便走走就回去,结果拐过一个教学楼,却看见一个跟陈今很像的人从眼前走过去,一上楼就看不见了。
贺西洲让助理在车库等,自己跟着上了楼。省重点高中三幢教学楼连在一起,中间有天台链接,实验楼和食堂分布两侧。所有的教室除了门牌号都是一摸一样的,贺西洲走了一会儿,果然迷路了。
还好他进了高三楼,学生都被老师按在教室里学习,没有引起骚动,他一时也找不到人问路。
他停在一个高三班前。
沈思霏站在外面的走廊上,面前站着两个学生。他手里抱着一叠作业本和试卷,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支笔,正垫着作业本在那里写写画画,声音很轻,但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是在给学生讲题。
他侧站着,或许讲述得太过入迷了,竟然没有发现贺西洲的到来。他的侧脸弧线优美,皮肤白皙,睫毛极长,眼里仿佛映衬着外头的阳光。
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凑过来听,三个人紧贴着,等讲完了,沈思霏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抱着课本回办公室了。
贺西洲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丝不苟而认真、又柔软细腻的沈思霏,抬眼的时候瞳孔仿佛都盛着光,耐心而细致的,带着对全世界的善意和温暖。
没有小时候的尖锐刻薄,甚至是捉弄他的顽劣桀骜。
……
多年前政府补贴很少,福利院的孩子们的三餐都是由政.府严格控制提供的,有时甚至会克扣。贺西洲来的第二天,名字和身份还没有通过政.府审核,没有任何补贴给他。
他不是会饿了就讨吃的的小孩,陈家那时并不富裕,陈院长也一时疏忽了他。贺西洲一天没吃,饿的快要晕过去了。
他从床铺上爬起来,去大厅,正好看到一个长相精致的男孩子在啃包子。
好像是豆沙包,没那么香,可面粉的味道对他来说都无比诱人。
贺西洲走了过去。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有一双明亮的眼,看了他半晌,问:“新来的?想吃包子吗?”
贺西洲忍着咽口水的想法,点了点头。
沈思霏沉思了一下,起了顽劣的心思,他跳下椅子,从柜子里掏出一条粉嫩的小裙子来,“穿上它,我就把剩下的两个包子都给你。”
贺西洲愣了,那明明是女孩子的衣服,他用沙哑的声音正名:“我是男孩子。”
“我知道你是男孩子。你过来的那天晚上我也在。”漂亮的如同天使一样的小男孩说,“福利院里都是听话的孩子,你不是。你不听话,就没得吃。”
小孩子自尊心强,特别是贺西洲这样遭遇过不公遭遇的孩子,非常敏感,来自沈思霏的最大的恶意,让他回忆起了那段在外流浪的非人遭遇。
捉弄他,欺压他,使唤他去做苦力,肉.体的折磨是轻的惩罚,嘲笑轻蔑和恶意才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创伤。
不可以反抗,否则会受到更加残暴的镇压和难以承受的伤害。好像有什么压弯了他的背脊,只留下屈服和求饶两条路。
他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沉的如同深渊般冷寂。
“我穿。”
他第一眼的沈思霏是对他怀有恶意的人,这么久以来,贺西洲虽然没有报复之心,但怨恨一直埋在心里,埋得比他想象得还要深,并且难以随着时间而释然。
如果当初的小男孩是这样温柔的善意,事情也许就不会这样,他也不会毅然决然远走高飞,远赴国外拼搏数年。
沈思霏对孤儿院其他人都是礼貌尊重的,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从家中被拐走,险些被虐待致死,拼着一口气跑出来,贫穷、苦难,仿佛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荆棘路。
贺西洲点了一支烟,靠在楼道里深深吐气,整个人隐沉到阴影里去。
……
沈思霏最先听到学生举报,怀疑地去看了眼,便发现方才还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贺大总裁独自一人躲在楼道里……抽烟。
沈思霏当即上前夺过他的烟,掐灭了扔进垃圾桶,声音有些严厉:“贺总,学校区域禁止吸烟……”
贺西洲抬起带着血丝的眼看了他一下。
沈思霏吓了一跳:“你又发什么神经?你的助理呢?”
他顿了顿,又狐疑地说:“你迷路了?”
贺西洲直起身,所有风度都不在,冷冰冰地说:“关你屁事。”
沈思霏:“……”
沈思霏忍着转身就走或是把人举报抽烟的冲动,非常好脾气地说:“学校,特别是教学楼内禁止吸烟,而且此处高三教学楼,您要是没啥事儿,赶紧滚滚滚,不走我就叫年级主任来抓你了。”
幸亏这么多年来带了不少顽劣的学生,把他的脾气磨的越来越好了,要是以往,哪管哪里来的成功人士?直接举报给年级主任来处理,通报批评,形象扫地。
贺西洲平白丢了一支烟,好像面色不愉,看着阴晴不定,今日好像有点古怪。
沈思霏说:“行吧。从这边下楼到底,前面有个花坛,沿着花坛往东边走,会有个实验楼,绕过……行,我带你走,你跟着我吧。”
贺西洲愣了愣,在等助理和跟着他走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后者。
沈思霏哼哼说:“难为您一大总裁,之前还人人簇拥着,现在连个助理都没有,排面呢,不是号称贺氏豪门吗?”
贺西洲冷道:“沈大少在高中任教,低调.教书育人,也很有排面。”
沈思霏恼道:“你大公司总裁,可牛逼坏了,也没见你追上个人啊。”
贺西洲道:“你不也没追上吗?追了七八年也没追上,说出去还倍儿有面子呢沈老师?”
沈思霏:“……我就不该下来,受气。不对,我就不该跟你怼。”只因楼道里一眼,让他想起昔日浑身是伤的狼崽子。
贺西洲挑眉,他们绕过实验楼,拐过花坛,正好与对面过来的两个人撞上。
沈思霏面色阴沉地看着陈今……和他与一个姑娘交握的手。
陈今面露呆滞的看着沈思霏……和跟在他身后的贺西洲。
贺西洲没来得及停下脚步,身体与沈思霏贴的近,像是一伸手就能把人相拥入怀一样,姿态亲密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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