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
巨大的沙盘盘桓屋舍一丈见方之地,沟壑纵横的山林插满飘荡绣有飞鹰的旗帜。
黏土仿制的长城坐落在高句丽边境,大大小小的木质城池,静静坐落在沙盘上,宛若一个栩栩如生缩小版的高句丽。
金河率先踏入屋舍,倚在门口,挥手呵退那些拿着旗帜,木杆的宦官,叮嘱一句。
“任何人不得靠近此间屋舍,违令者,斩。”
本是给沙盘摆放旗帜和木偶士卒的宦官,听闻这到军命,短暂愣神,片刻后连连允诺,匆匆走了出去。
待盖苏文和一干老将们进入屋舍,金河带上门扉,神色阴郁到了极点,默默跟随在盖苏文身后。
盖苏文的目光从整个沙盘上掠过,最终停留在大王城一代,眼角隐隐红润起来。
作为一个明察秋毫的君王,即是不用亲自启封信笺,盖苏文已然从金河的神色之中猜出结局。
斥候所言是真,斩杀斥候,不过是避免此等战事引起更大恐慌造成太大动荡而已。
有人捣捣金河胳臂,细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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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报……是真的吧?”
“现在的唐军,已至何处?”
事已至此,金河也不在隐瞒,拿骑沙盘旁的木杆,推向绣有唐字的鲜红旗帜,落在安庆一带。
安庆。
高句丽城郭最后一道防线。
往后一马平川,再无天堑依仗,高句丽皇城岌岌可危。
在场所有武将看着那枚旗帜,一片沉默。
带着一抹悲凉的声音从厅中缓缓响起,盖苏文撑着沙盘边沿木栏,嘶喊出声。
“鲜血打下来的城池,还未捂得透热,竟被一个黄毛小子弹指破了边关。”
“我还是小看这个小子了。”
拧着眉头,金河脸庞上显出一抹凝重神色,眸子在被攻陷的城池中游走。
“大王城一炬,瓮中捉鳖,无一人幸免,木将军被烧成灰炭,尸身难辨。”
“乌骨城山火燎城,被迫迎战,落得个全军覆没下场。安庆城士卒临阵倒戈,铁将军自刎城头……”
嘶~
听到此处,在场所有武将倒吸一口凉气。
水城竟被火攻?
安庆兵卒更是铁岭将军亲手教导,竟然会临阵倒戈。
这等事情,听闻起来匪夷所思,更像是一个梦境,那般的不真实。
盖苏文挥手打破这沉寂的僵局,接过金河手中木杆,在安庆城一带敲敲。
“诸位,如今如何破局……你们可有良策?”
……
安庆城。
在马背上奔波惯了,再次坐上冰丝软塌,唐昊心中有了一抹家的感觉。
算算时日,离京已有三月之久,那襁褓中的孩儿,应该能看眼看世界,甚至能咿咿呀呀上几句了吧。
有细心的长乐公主陪伴婴孩身边,想必孩儿理应长得格外壮实……。
李婉清应该也在府邸之中担任起掌管大权的角色,将自己的商路打理的格外顺当……。
想到此处,唐昊嘴角洋溢出一抹幸福微笑。
“公爷,军营异变。”
沉稳的声音转过屏风,传入耳畔。
下一刻。
沉稳脚步大步踏来,一道人影闪现在屏风一侧。
唐昊收敛思绪,望着吴通,撑着扶手,坐了起来。
“何事。”
吴通拱手抱拳,微扬头颅,沉声道。
“天气炎热,加之这些时日奔波,不少步卒难敌暑气,昏迷倒下了。”
“初来高句丽,各个军阵之中出现水土不服现状,不少士卒闹腾肚子。”
停顿片刻,吴通;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整军挺进怕是要延后了。”
听闻此话,唐昊望着案几上的茶壶,细思片刻,沉吟道。
“传令下去,全军修整,此段时辰不再操练,加强城池警戒。”
“驻扎军营外的士卒,移至城郭附近,加强巡逻戒备,以防偷袭。”
“找些城中子民,购置些绿豆……”
话音未落,吴通拱手道。
“属下已然让军中伙夫煮下了。”
唐昊的眼眸豁然一亮,漏出一抹薄薄笑意。
“有你在,倒是省下不少事来。”
缓缓躺回座椅,满意的看上吴通一眼,唐昊微阖眼帘,随口问道。
“可有高句丽皇室的消息?”
吴通紧抿嘴唇,回忆片刻,道。
“听闻附近城池中有消息传达皇城,至于皇城动静,尚且未知。”
听闻此话,唐昊咧嘴一笑,揉揉额头。
“不急。”
“大王城,乌骨城,安庆城,连带苍炎城接连被破。”
“盖苏文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两位镇国武将相继离世,我倒是好奇他将如何破此等僵局。”
青州的眉头也跟着舒缓下来,吴通望着半躺座椅,捏着眉峰的唐昊,笑道。
“公爷,屡出奇策破了他们坚实堡垒的神话,想必此时盖苏文已经暴跳如雷了。”
哈哈哈。
座椅上的人影朗声一笑。
“安庆城乃是军事重镇,依山傍水,咱们接手粮仓,军械,物资不缺。”
“又有大量降卒,握在手中,权当就在异域他乡安度晚年吧。”
“传令下去,除守卫城池和巡逻士卒外,其余将卒均可卸甲,好好体味这异域国度的风土人情,待咱们的士卒精力充沛,身体安康,再一举攻下高句丽皇室!”
微睁眼帘,唐昊朝那尊恭敬的人影摆摆手。
“你也大可不必时时刻刻守护在我左右,去城池附近州县游玩游玩,购置些治疗剑伤的草药,以备后用。”
将征战说成游玩一般,吴通还是第一次听闻此等说法。
含笑向着座椅上的人影拱手,吴通欠身一躬,抱拳道。
“属下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