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强势、霸道的君主,若仅仅凭借着劝谏就想叫杨广收回成命,那运河也不会挖掘,三征高丽也不会发生,大隋更不会亡国,还有李家什么事情?
正是因为杨广强横霸道,近乎于刚愎自用,所以才造成了后来的种种后果。
不过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张百仁想的那样,杨广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若能拉拢儒家,至少可以暂缓燃眉之急。
群臣三谏不成功,众人私下里议论纷纷,一个个聚在皇城外迎着北风苦笑。
温大夫感觉自己有些不妙,岂止是不妙,简直大大的不妙。
推行科举是在挖门阀世家的命根子,门阀世家岂会善罢甘休?
门阀世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于温大夫都要受到牵连,谁都知道温大夫仅仅只是一颗棋子,但众人不敢对棋手动手,那就只能想办法将棋子化作死棋。
温家
温大夫坐在藤椅上,一双眼睛看向远处庭院,眼中闪过道道阴郁之色。
“老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温夫人缓步来到温大夫身边。
“最近皇城满城风雨,你也应该听说了”温大夫看着身边的枕边人。
“科举之事吗?开科举乃千古壮举,陛下将此事交给老爷,明显是对老爷的看中”温夫人笑了笑:“开科举成功,老爷加官进爵不说,更甚者可以名垂青史。”
“妇道人家懂什么!”温大夫冷冷一哼:“好多事情岂是你这妇道人家明白的,这件事情太扎手,陛下是将我放在火上烤啊!”
温夫人拧了温老爷耳朵一下:“你敢瞧不起我!”
“哎呦,夫人快放手!快放手!为夫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温大夫呲牙咧嘴。
“爹、娘,你们在干什么啊?”门外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探了出来,一个四五岁的稚子瞪大眼睛看着夫妻二人。
温夫人闻言立即松手,温老爷面色霎时间严肃下来:“为父耳朵痒了,叫你娘给我挠挠,你不去读书跑来这里做什么。”
“爹,门外的小杨叫我出去玩”稚子做了一个鬼脸。
“功课没做完,不许出去玩!”温大夫呵斥了一声,幼童闻言立即转身跑了出去,留下道道笑声。
“老爷,韦云起在外面求见!”门外传来门童的声音。
“韦云起?这老家伙来做什么?快将他请进来,这厮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得罪不得”温大夫立即站起身出去迎接。
“温大夫,本官冒昧前来,大人不会介意吧”韦云起身穿便装,走入了温府大堂。
“韦大人说的哪里话,韦大人能降临寒舍,简直是蓬荜生辉啊”温大夫眼中满是笑容。
韦云起笑了笑,双方落座,温大夫才开口道:“韦大人素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不是我吩咐,是陛下哪里叮嘱你一番,做事一定要小心,莫要出了纰漏,须知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在一边看着呢,运河之事出了大纰漏,导致我大隋龙气宣泄,如今能想到唯一破局办法只有开科举,借助儒家的力量镇压我大隋运势,温大夫任重而道远啊”韦云起面色沉重。
温大夫闻言一愣:“运河?运河不是开辟的好好吗?出现了什么纰漏?”
“温大夫并非修行中人,许多事情你都不了解,你只知道科举关乎着大隋国运便可,若科举成则我大隋国泰民安几十年,陛下有足够时间逆改局势,破除困境,若科举失败……”韦云起看着温大夫:“后果难测啊。”
确实是后果难测!
温大夫闻言面色沉重,韦云起缓缓站起身:“大人乃先帝看重的老臣,我等虽有辩才,但却缺少大局观,满朝上下适合推行科举的没有几个,大人乃是其中之一。”
温大夫陷入沉思,等到他回过神后,韦云起早就已经走远。
“难办了!”温大夫揉了揉眉毛。
“大人,黄门侍郎裴矩到了”韦云起前脚刚走,后脚裴矩就到了。
“裴大人到了?”温大夫一愣。
如今这个时候,选曹七贵贵不可言,把持着天下所有人的官位晋级,裴矩身为选曹七贵之一,若随意下一点小绊子,足够温大夫吃不了兜着走。
“裴矩乃河东闻喜裴氏,也算得上是门阀的中坚力量,他来这里做什么?”温大夫苦笑:“我就知道,这些门阀世家肯定不会消停。”
一边说着,温大夫走出大厅迎接,就见裴矩脸上满是笑容的站在门口,与之前的韦云起一样,都是一袭便装。
“见过大人”温大夫赶紧行了一礼。
“温大人免礼罢,本官这次来是有事情通知一番”裴矩不紧不慢道。
“大人里面请”
二人走入大厅落座,方才见裴矩道:“温大夫,岂知你已经大祸临头了?”
温大夫一个哆嗦,手中茶水差点洒出来:“还请大人赐教。”
“科举推行不得,已经有人准备对大人下手了”裴矩面色凝重:“我若是温大人,就赶紧入宫去找陛下寻求庇佑。”
“没那么严重吧,下官好歹也是入了品级的官差,大家都知道我仅仅只是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谁会与我为难?”温大夫干干一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门阀世家想对付你,需要理由吗?”裴矩不紧不慢道。
“裴大人莫非听到了什么风声?”温大夫面色苍白道。
“算是风声吧!我虽然出身于河东闻喜,但得陛下看重,也不想温大人白白送了性命!”裴矩站起身:“话不多说,本官告辞。”
“裴大人!裴大人!你别走啊!还请裴大人救我!”温大夫连连追赶,只可惜裴矩修炼武艺,岂是温大夫能追赶得上的。
“唉!”看着空荡荡的大门,温大夫无奈一叹,温夫人自一边走出来:“夫君,要不然这开科举之事咱们推掉,去给别人做吧!”
“若能推我早推了,我敢推掉科举,明日陛下就敢砍了我脑袋”温大夫颓然坐在椅子上:“总不能因为裴矩一番捕风捉影的话就跑到宫中去找陛下救助!”
“但裴矩从来不开玩笑”温夫人道:“若门阀是家真的动手……。”
“本官好歹也是堂堂三品大员,此乃上京城天子脚下,我就不信这些家伙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温大夫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备马,我这就入宫求陛下做主。”
嘴上不服软,但心中却已经开始惊惧。
张府
张百仁看着手中的一道道密信,眼睛缓缓眯起来:“这些门阀世家果真坐不住了,再等等吧。”
皇宫中
杨广看着奏折,听到下方温大夫的聒噪,无奈的放下奏折:“这里乃上京城,若无朕的允许,哪个敢动你一指?朕既然将科举交给你,那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此事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陛下,此事关乎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啊!”温大夫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杨广满脸无奈,知道此事棘手,随即道:“那就叫左骁卫分出一队人马随你驻扎在府中可好?”
“多谢陛下!”温大夫连连磕头。
“行了!行了!科举之事有儒家帮你,要不了多久便会天下皆知,到时候你可名传天下了,这是多好的机会”杨广拿起奏折继续批阅。
“臣告退”温大夫苦笑,若有机会,他宁愿放弃这名传天下的机会。
看着温大夫走远,杨广对一边的内侍道:“去左骁卫吩咐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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