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盛学长。”韶音接起电话道。
电话里传来盛川景温和的声音:“纪音同学,好久不联系了,你近来怎么样?”
韶音眉头挑了挑,走到床边坐下,手里还拿了一只露指手套,口吻有些疑惑:“我挺好的。盛学长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纪音同学别担心。”
电话那头,盛川景的声音仍然温和:“只是入冬了,天气冷了,我妈妈担心你读书冻着,给你织了两双手套。不知道你习惯用什么样的,就织了露指的、不露指的两种款式。”
韶音低下头,看着手里拿着的针织手套,做得非常精致,针功极好,在细毛线里还缝了一层薄而软的绒布,戴上暖和又贴手,一定非常舒服。
“我已经收到啦,谢谢盛阿姨想着我。”韶音乖巧地说。
盛川景的声音里便多了两分笑意:“已经收到了吗?还有一件羽绒服,是我在京城这边买的,想着只送两双手套有点不值当的。”
顿了顿,笑着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爸爸很有钱,一件衣服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收着别有心理负担。”
韶音的眉头高高挑起。
在心里对灰灰说:“他没病吧?想什么呢?他妈妈给我寄手套我理解,毕竟他妈妈是个温柔的人,想让儿子多个朋友。但他什么意思啊?还说他爸爸很有钱,认真的吗?!”
他爸爸有钱没钱,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他爸爸有钱,就能给她寄衣服了吗?
她眼珠一转,非常惊喜地道:“哇,那盛学长是给认识的人都寄了羽绒服吗?”
盛川景:“……”
嘴角抽了抽,小姑娘想什么呢?他又不是扶贫。
“倒也没有。”他很快调整好了,仍然和气地说:“你在我车祸的时候来看望过我,我觉得你和你哥哥都很好,才给你们寄的。”
说到这里,他状若无意地问:“你哥哥在哪所大学,我给他也寄一件?”
前世,小姑娘死后,纪陌疯了似的打了他一顿,他好不容易将他安抚下来。后来爸爸来了,他问爸爸要了两百万,赔给了纪陌。
纪陌拿着钱走了,不知道是读大学还是干什么去了,总之失去消息很多年。
盛川景觉得,不管他干什么去了,问他妹妹总是没错的。
韶音此刻有股诡异的感觉。
她似乎在被套话。
“盛学长太客气啦!”她满口不以为意地说,声音轻快而爽朗,“多大点事,也值得你记着?再说你爸爸的钱又不是你的,总不好一直花。”
远在京城的盛川景犹如中了当胸一箭。
轻轻吸了口气。
他知道小姑娘不是故意的,她甚至不知道他只是个私生子。
但,就这么随口一句“你爸爸的钱又不是你的”,真是如同往他心上扎了一箭!
他为什么给她寄东西、打电话?
还不是因为父亲一直不接纳他!自从他几次展现出自己的“眼光”,父亲看望他的次数倒是变多了,也请了老师给他上课。
但,他需要这个吗?!
曾经身居高位的盛川景,难以接受躺在病房里,接受治疗和老师讲课,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重生一回,他要走得更快、更高才行。
所以,父亲那里行不通,他便想到了纪陌。
那小子很有些本事,趁着他还年轻,没有起来,笼络笼络他,让他为自己办事。
至于父亲那里,继续哄着,两手都要抓。
“那好吧。”被拒绝了,盛川景便没坚持,又跟她闲话几句,临挂电话之前说道:“你把纪学长的电话发我一下,我有事跟他说。”
韶音心里诡异的感觉更重了。
“他是不是在京城过得不好?”她问灰灰,“你看看,然后告诉我。”
灰灰把盛川景进入京城后的待遇和处境调查一遍,然后跟韶音说了。
韶音皱起眉头道:“他过得不错啊?找我哥干嘛?”
想了想,她跟哥哥打了个电话。
“他要我的电话?”纪陌诧异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想了想说,“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直接联系他好了。”
“好的。”韶音乖巧地应下。
纪陌拿到盛川景的电话,直接拨号过去。
待电话一接通,他就大骂起来:“盛川景!你有没有病?你骚扰我妹妹干什么?谁叫你给她买衣服?你算个什么东西?以后离我妹妹远一点!再让我知道你引诱她,我饶不了你!”
他就说么,好端端的妹妹,怎么忽然就对一个男生神魂颠倒的。
原来是盛川景故意引诱!
“不要脸!呸!”他厌恶地说,“我妹妹才十五岁,正是读书的年纪,你引着她分心,你还是不是人!”
盛川景挨了一顿骂,好气又好笑。
他什么时候勾引小姑娘了?都是小姑娘们往他身上扑,优秀也是他的错了?
但他没跟纪陌辩解。
这人是个妹控,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
由着纪陌骂了个够,才不急不缓地说:“我有事找你。”
纪陌呼吸一顿。
狐疑起来。
他以前也不是没骂过盛川景,但这人听一句扭头就走,傲得没边。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你有什么事?”他冷冷地问。
“你学的什么专业?”盛川景不答反问。
纪陌犹豫了下,告诉了他:“计算机软件。”
“那好。”盛川景笑了起来,“我带你一起赚钱。”
当初在他手里,盛世集团的业务范围很广,各行业都有涉猎。纪陌学的专业,倒是最令盛川景满意的。
他将自己对未来几年市场的预判、想法、打算等说了出来。
“我有钱,但身体不方便,你替我注册公司、跑一下市场和客户,我分你股份。”盛川景说。
注册公司不需要太多钱,一百万就够了。
父亲虽然不会让他插手盛世集团的事,但是给他一百万让他折腾,还是没问题的。
盛川景想做未来几年很火的APP应用,各种小游戏、娱乐应用,随便做出一款,赚钱都海了去了!
不过,他没打算打乱市场的节奏。
除此之外,他要将最赚钱的项目留给自己。
现在只是打开市场、积累资金。
毕竟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而父亲不会一直往他身上砸钱。
纪陌只是他的一个跳板。
当然,如果他很忠心,他可以带着他走得更远。
“我不要股份。”出乎意料,纪陌却说道:“我只要钱。事成之后,我拿钱走人。”
盛川景十分意外,眉头微皱,提醒他一句:“纪陌,这个公司的前景会很好。而且我不是苛刻的人,你跟我一起干,我不会亏待你。”
“事成再说。”纪陌挂了电话。
眼中一片冷意。
他不会跟盛川景搅合到一起。拿了钱,他可以自己干。离盛川景远远的,免得他又借机引诱他妹妹。
韶音不知道这事。
也没问纪陌。
她哥哥聪明着呢,剧本中唯一能跟男主刚的角色,她很放心。
不过,在得知盛川景寄来的羽绒服价值小一千后,她想了想,还是回了礼。
她画了两幅画。
虽然市价不高,但那是因为她没有名气,不代表她画得不好。
她自己心里认定,这两幅画能抵得上他的礼物,心里坦荡地寄了出去。
她画了一幅山水图,一幅牡丹图。
盛妈妈很喜欢,都挂了起来,让冷色调的病房里顿时多了几分鲜活。
“纪音同学真不错。”盛妈妈高兴地说,“人好,心细,又有才华。”
有了两幅画房间一下子明亮起来,看得人心情都好了。
盛川景看着墙上挂的画,倒是有些意外。他前世活到那个年纪,眼光自然是有的。以他的眼光看,这两幅画相当有水平!
真没想到,小姑娘还有这样的天赋,他心想。
一日,盛总来探病。
刚坐下,目光就落在了两幅画上。
“小景哪里来的这两幅画?”盛总笑问。
盛川景答道:“朋友送的。”
“你朋友可真了不得。”盛总笑呵呵地说,“小景可以送爸爸一幅吗?”顿了顿,“你白阿姨喜欢这些。”
言外之意,他可以拿去讨好白瑜。
“可以。”盛川景点点头,“我听爸爸的。”
他对讨好白瑜没兴趣,但他现在需要父亲的喜欢和满意。
盛总没有都要,他知道老婆的喜好,挑了那幅鲜艳的牡丹图走了。
这让盛妈妈非常不高兴。
没了那幅牡丹图,整个病房的色调一下子就暗淡下来了,缺少了一股鲜活气。
但她又没法发表意见。儿子住院、治疗的钱都是盛总拿的,她一点话语权也没有。因为这个,她心里非常难受。
而盛总就很高兴了。
拿着画回家,想着如何哄老婆。
这几个月,他跟白瑜的关系不可谓好。
白瑜非常排斥盛川景,无论如何也不接受他,被惹急了就说:“你去告我啊!他都没死,你以为我能判刑几年?!”
白瑜有恃无恐。
她笃定丈夫不会因为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的儿子,将她告上法庭,在圈子里丢尽脸面。
而盛总的确不会。
但他也不会放弃儿子,因此夫妻两个就僵持起来。白瑜甚至提出跟他离婚:“你要儿子也行,我们离婚吧,现在就分财产!”
夫妻离婚,财产各分一半。
而盛菁菁、盛川景都是盛总的孩子,他要将一半拿出来给盛菁菁才公平。
这样一来,白瑜就分走四分之三的财产。
盛总如何能接受?!
他打拼了半辈子,将当初白家的公司扩大十倍,有了今天的盛世集团,而白瑜却想分走四分之三?她想得太美了!
他不会跟她离婚的。
带着牡丹图回家,堆起笑脸哄老婆,等老婆高兴了才道:“这是小景孝敬你的,他知道你喜欢这个,特意去求的。”
白瑜一下子拉了脸。
“我说过,我家菁菁不需要哥哥罩着!”她一把推开盛总,“你要实在担心菁菁,那就给她找个好丈夫,让她男人护着她!”
盛总也不恼,堆着笑脸去抱她:“瞧你说的,男人再好,能有哥哥可靠?”
“那倒是,盛总就是摆在眼前的例子。”白瑜嘲讽道。
盛总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离婚是不可能的!”他索性跟她摊牌,“非要离的话,财产也不能这么分!当初白家留下多少,你心里清楚!看在这些年夫妻的份上,你拿四分之一,菁菁是我女儿,我给她四分之一,剩下是我和小景的!”
白瑜不可能同意。
“没有当初白家的资本,你以为你能打拼出盛世集团?”她冷笑道,光是积累初始资金就要花去他好些年,“你走狗屎运也不过拥有当初的白家!”
盛总也不生气,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往沙发上一坐:“要离婚就是这个分法!”
他就是不想离,给人看笑话。
他盛总事业得意,家庭美满,谁不羡慕他?如果离了婚,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
像他们这个身份和地位,原配夫妻说出去总是好名声。
何况他老婆又不是拿不出手,无论相貌、身份、见识、人脉等都是拔尖儿的。
“小瑜,我们别闹了好不好?”他又开始哄老婆。
白瑜眼里满是讥讽,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沙发上。
“那幅牡丹图是谁画的?”她斜眼看过去道。
别的都是白扯,她知道盛总不会离婚,既不愿意伤筋动骨打官司,又不愿意丢脸面叫人笑话。
而她当然也不想离婚,不然岂不是便宜了别的女人和那个残废?
吵来吵去也不过是互相试探罢了,这是一场持久战,真正的动作都在暗地里。
但在最终撕破脸皮之前,他们还是夫妻,白瑜比任何人都清楚。
天天都是烦心事,倒是这幅牡丹图,很是入了白瑜的眼,算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