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不懂其中门道，是刚刚入行的吧？”梁博有些狐疑的望着苏沐问道。
说起来他会主动和苏沐搭话，第一是因为闲的实在是蛋疼，第二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扩大点人脉。像他们这种做销售的，人脉是关键。不能说因为大家都是同行便都是仇家吧？谁要是这么想，那绝对不可能将工作做好。
再说即便都是同行，所销售的产品设备也都有很大区别的，药品市场这么庞大，谁敢说自己公司的产品能全都囊括？因此只要是编织起来这个人脉后，没准今后会用到，干销售这一行，手眼灵活，能说会道是必须条件。
“呵呵，实话实说，我还真是刚干这个没多久，对这行业不算熟悉。这次也正好是过来旅游，听说这里有采购会，所以说就想过来见识下。毕竟我们天辰制药的主场是在天演省的，不是在华州省。当然要是说梁哥觉得为难的话就不用说，我能理解。”苏沐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别说他这模样脸不红心不慌，侃侃而谈的姿态，还真能忽悠住人。
“有啥为难不能说的，没你想的那么玄乎，这事其实很简单。你刚才进来也应该听到些议论了吧？他们说的都是意零药业如何如何，就是因为意零药业在，所以说我们这些制药公司的才没有啥机会。意零药业是有后台的，人家总裁贾盈盈的婆家就是锦绣市常务副市长周山川，这是谁都清楚的事。而这个周副市长又恰好分管医药卫生这一块，你说这些医院敢不给面子吗？”
“所以说只要是锦绣市的医院，基本上都会比较关照意零药业。而你更加不会想到，贾盈盈的娘家可是省卫生厅的，据说还是个副厅长，因此在全省各个地级市都有一定的话语权，稍微流露出点要他们照顾意零药业的意思，你说其余地级市有谁会自讨没趣，非要和意零药业对着来吗？
“反正都是要买，从哪里买不是买呢，多侧重于意零药业的话，还能讨好省卫生厅，花花轿子人抬人，这种事谁不会做呢。话给你说到这种地步，该明白了吧？”梁博举起矿泉水瓶咕咚咕咚的就灌进去一阵水。
“哦，我明白了。”苏沐嘴角浮现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不明白也不行，因为现实就是这样。就在所有制药公司都在外面等待结果的时候，县一院的会议室中，端端正正坐着几个人。他们分别是县一院院长张成浩，县卫生局常务副局长孔利明和意零药业负责这次采购的销售总监谭国伟。
“这次采购会真要多谢张院长能选择我们意零药业，回去后我会立即跟贾总汇报的。”谭国伟坐在椅子上，虽然听他说出来的话是很有分寸，但眉宇间散发出来的那种傲意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咱们可是多年合作的伙伴，我们不从你们意零药业采购难道说还会选择别人吗？你回去后就告诉贾总，我们县一院就相信你们意零药业这块金字招牌。”张成浩压抑住心中的不悦，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好说好说。”谭国伟依然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
哼，你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打工仔，要不是说我对贾盈盈有所顾忌，还会在乎你？你能在这里和我平起平坐？小人得志的蠢货，就你这样的，恐怕在意零药业也做不久，迟早会被炒鱿鱼。张成浩心底如此想着，就看向孔利明。
“孔局，您还有什么指示？”
“我能有什么指示，我早就说过，这次过来纯粹就是想开开眼，想要看到咱们县一院的医疗设备变得更加齐备完善，能更好的为老百姓身体健康服务，既然你们两家已经达成合作意向，那么剩下的就你们自行安排便是。我就不出去了，张院长，你陪着谭总监去宣布结果吧。”孔利明说话间就站起身离开。
“我送送孔局长。”张成浩赶紧起身相送，谭国伟也紧随其后走出会议室。
当孔利明说走就走后，张成浩冲着谭国伟说道：“虽然说事情已经定下来，但该有的程序还是要做的，毕竟外面有那么多人等着，总不能让他们都寒心。你一会从那边出去，还到你们意零药业的展位上去。”
“我懂。”谭国伟没有拒绝安排。
几分钟后，会场主持台，当张成浩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后，热热闹闹的会场顿时变得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望过去，等待着心中早就有所定论的答案。苏沐站在角落处，扫过张成浩后，笑容满面。
“诸位，经过我们医院慎重研究，这次采购会已经有所结论。在我们公布出来的所有采购药品和医疗设备项目中，成功竞标的有意零药业，捷康制药，东华器械和丰南制药。至于说到具体的采购详情，稍后我们进行商量。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中来我们医院参加竞标会，这次竞标会到此结束，谢谢参加。”
当张成浩的话音落下后，会场中就响起悉悉索索的议论声。苏沐就站在这里，自然是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不忿。不说失败的，就说那三家成功竞标的，也都是没有啥笑容。
“得，和去年一模一样，完全就是翻版。”
“肯定都是给意零药业陪读的。”
“人家别的医院好歹还管顿饭，这里却啥都没有。”
“你还想吃饭？你还有胃口吗？真的要是让你吃，你能吃得下吗？别在这里晃悠了，走吧，咱们去外面找个饭店，我请客，好好的喝一顿，反正下午没事。”
“走，一起吧。”
……
苏沐从会场中走出来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随意的在医院中闲逛。这个时间点属于医院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加上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采购会，所以说他能清楚的听到其余人的想法。
医生护士是这样说的。
“你们都听到没有？咱们张院长宣布获胜方是意零药业。”
“这有啥稀罕的，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可怜那些住院的人了，今年的费用肯定又得涨了。”
“药品只是一方面，你们去那边的仓库看看，正在往里面搬运淘汰下来的医疗设备器械。我敢保证，就算是现在全都换成新的，明年照样也是这样搬运，我算是看透了，县一院就没有个靠谱的领导，咋就这么没有骨气，就不能抵制意零药业吗？”
病人家属是这样说的。
“完蛋了，这下又要遭殃。我们村的那个刘大脚你们知道吗？就是在这里用了新采购的医疗设备，不但没有治好病，反而是越治越严重，人家之前还是好好的，现在变成个瘸子。”
“县一院这样，咱们不能转院吗？”
“转院？有用吗？你以为只是县一院这样吗？其余医院也全都是这样的，都是标准化的采购流程。还有你们看到那边没有？就是那里，那个人我认识，上过电视的，是咱们县卫生局的副局长叫做孔利明。他是干什么来的？分明就是给意零药业保驾护航的。有这样的人在，咱们看病会变的更困难啊。”
……
所见所闻，触目惊心。
苏沐顺着病人家属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发现孔利明上车离开的情景。更加有意思的是，他上的不是别的人，上的恰好是谭国伟开过来的。而原本应该留在这里的谭国伟却带着孔利明离开，这摆明就是在告诉所有同行，你们都消停点吧，别再想着能够翻盘，你们没有机会的，只要有我在，有我意零药业在，你们就只能吃点残羹冷炙。
我吃肉，你们喝汤，还要看我心情，不然连汤都别想喝上。
“市长，我认识那个人，他的确就是紫陵县卫生局副局长孔利明。”陈味站在旁边低声说道。
“陈味，你现在去做件事。”
苏沐将视线从那辆车上收回后，神色冷然道：“在举报信中有个人很关键，他叫做甄立涛，是负责县一院废弃医疗器械管理的。找到他，然后通知我。告诉他，我想要亲眼看到那些被废弃的设备。”
“明白，我这就去做事。”陈味转身离开。
意零药业，我是盯上你了。
苏沐心中对这个意零药业好感全无，你说仗着有些关系在省内做点小买卖，赚点小钱，这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你也管不住这种事情，但贾盈盈你实在是有些太贪心，有你这样做事的吗？你这分明就是在赚黑心钱。
不冲周山川，只是冲着你的所作所为，我都要进行彻底查处，你想要在其余地级市继续做你的无本买卖那是你的能耐，但在我锦绣市想都别想。
陈味做事也很利索，就在苏沐没逛游几分钟，就直接来电说是已经找到了甄立涛，而且对方在知道陈味身份后，明确表示愿意现在就带着他去仓库转转。
医院停车棚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陈味就站在这里，在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就非常朴素认真的老人，他就是甄立涛。
虽然说知道了陈味的身份，但甄立涛还是感觉很震惊，因为他怎么都没想过陈味这种人物会亲自过来调查那事。这就算了，陈味竟然说还要再等待下，他还准备等谁？
在甄立涛的好奇中，苏沐身影出现，看到是谁后，甄立涛两眼顿时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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