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下午已经摸清了伍元华的住址,此刻无须再做什么调查,简单调整片刻,我们再度上路。
陵童的尸体不能就这么放在车上,血腥味太重,晦气,却也不能草草处置,这东西放到外面妥妥的属于未知生物,万一被某个眼尖的扒拉出来,在当今这个网络时代,只怕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会被无数人看到,到时沸沸扬扬,事情反而更加棘手,索性半道上寻了个偏僻的地方,鹞子哥拎着这东西下车,从油箱里抽了汽油,直接一把火将之焚毁,一了百了。
折返回去的路上众人都沉默着,不肯多说一句,气氛有些压抑,明显对这一趟信心不是很足。
这很正常,连我都不抱有什么希望,全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再一次落入圈套里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落入对方的节奏里的呢?”
我倚靠在车座上,轻轻抚摸着腹部的伤口,疼痛感已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灼热感,皮肉正在一点点的肿胀起来,脑子里却在盘算着整件事情。
如无意外,至少在我们去取游俊杰的电脑时,就已经惊动屠夫了。
电脑上的讯息是我们手里唯一的线索,只能通过黑客的技术来找到屠夫。
于是,他在白霖和张歆雅下山的路上发动了袭击。
他带走了白霖,就是要让我们方寸大乱,彻底落入他的节奏里,而他放过张歆雅,这就是放过一个通风报信的,让张歆雅带着我们去找王雄烈,进而把我们引到他常常上网的地方——菜园子!
而他则早早在菜园子里设下陷阱,就等着给我们来致命一击。
这是个精于算计,智商极高的对手,既然能一步步引导我们走向他的陷阱,没道理想不到我们会去找他的妻儿……
这种感觉很不好,被人牵着鼻子走,疲于奔命,却一无所获,冥冥中仿佛有一只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但凡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
伍元华这个人我们不是没查过,在王雄烈给出结果的时候,老白第一时间就给土行孙打了电话,这个人的信息早就在我们手上了。
很聪明,很奸猾,非常爱财。
但总的来说,这还算个不错的人,对手下的人和颜悦色,从不克扣工资,身上唯一的污点就是十多年前去洗浴里找小姐姐被逮了,举报他的人恰好就是他儿子……
他的经历并不复杂,不知是怎么和玄门扯上关系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吃人的恶魔。
……
抵达伍元华所在的小区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钟了。
一幢幢大楼上偶尔有一两家还亮着灯,保安在门卫室里昏昏欲睡。
老白早已踩过点,在路边把车停下,带着我们从侧面翻墙进了小区,熟门熟路的摸到了一套单元房门前。
有意思的是,房门上竟然挂着“此屋出售”的牌子,要不是从门缝里能看见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我都要以为伍元华的老婆曹玉婵也带着孩子跑路了。
咚咚咚!!
老白重重敲了敲门,走廊里的感应灯一下亮了。
不多时,门“啪嗒”一下打开了,一个穿着棒球衫流里流气的少年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几个手里可都是带着家伙的呢。
寻常人半夜看见了这等阵势,恐怕都要吓傻了,可这少年人却一点不畏惧,蹙眉打量了我们几个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再来我就报警了!”
说话的工夫,怒气冲冲的就要关上门。
鹞子哥就在门前,哪里会甘心吃这一记闭门羹?一步上前,直接用肩膀顶住了门。
这算是客气的,不然以他的力量,直接撞开门,顺带着撞飞这个少年人都不在话下。
可这少年人却不领情,眉头一皱,挥拳就朝鹞子哥面门上打来。
鹞子哥一偏头躲开这一拳头,反手一肘子就砸在了少年人的脸上,这也手收了绝大多数力量的,饶是如此,仍旧砸的对方鼻梁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连连后退,在这个过程中,鼻血已经流了出来。
鹞子哥趁势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那少年还不服气,“呀”的吼了一声,合身扑了上来,不过冲到鹞子哥近前的时候陡然停下,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已经抵在了他脖子上。
“继续呀,不是挺狠的么?”
鹞子哥冲着对方昂了昂下巴:“你老子是个横的,你也不是个省心的,来,不要怂,再往前走一步试试,看看老子敢不敢弄死你。”
少年人怂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我们几人立即挤进屋子里,随手关上了门。
这时,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忽然从旁边卧室里冲了出来,见到这一幕,两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凄然道:“不是说了一个月的时间吗?我就算是卖房子卖车也得要时间的呀,你们这么逼,是要活活逼死我们娘俩吗?”
我看着对方,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是曹玉婵?”
女人抬头,眼神有些涣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不是我眼戳,而是眼前这个女人和下午我们见到的那个曹玉婵差别太大了!!
下午那个曹玉婵是个美妇人,浓妆艳抹,香车宝马,一副豪横态势。
而眼前这位……那可真真正正是个黄脸婆。
皮肤暗沉,呈现出一种黑黄色,隐隐夹着点青气,乍一看像是有肝病的病人,眼神浑浊,头发就像是枯草一样,失魂落魄的跪在那里,像鬼多过像人!
任谁看,眼前这个黄脸婆都和下午那个曹玉婵不是同一个人!
小稚忽然轻轻推了我一下,低声道:“惊蛰哥哥,她……也是个可怜人!”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曹玉婵身上看到了什么。
“明天,明天我能给你们一部分!!”
曹玉婵一咬牙,抬头道:“明天有几个人能结账,结账以后我立马给你们,至于剩下的……求你们再宽限宽限,我们这是小地方,房子好买不好卖,我需要时间来筹措!”
这是把我们当要账的了?
不过也是,大半夜的,一群人提着家伙上门,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人家想歪也是正常。
我有些无语,隐隐品出了些不对劲,伍元华不是很有钱么?怎么会欠钱,看他老婆孩子的惶恐模样,恐怕还是欠了不该欠的钱,惹了天大的麻烦!!
本来把,我寻思着曹玉婵和伍元华八成是夫唱妇随,没一个好人,但看小稚的样子,明显是我想岔了。
一时间,我面色倒是缓和了许多,冲着鹞子哥摆了摆手,鹞子哥这才挪开了刀子,不过还是一把把那少年人推到了一边,用眼神警告对方,不要添乱子,那少年人也被吓到了,很是老实。
“我们不是来要账的。”
我捂着腰部的伤口,站立时难免有些痛苦,于是在沙发上坐下,这才说道:“深夜来这里拜访,是有些事情要询问你。”
曹玉婵见我们收了家伙,明显松了口气,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招呼我们在沙发上坐下,倒算是个有胆色的女人,甚至都没问我们来历,就把电视柜上的果盘端了过来,可见她最近这阵子过的不大好,大概鸡飞狗跳的,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门来。
做完这些,曹玉婵方才在我们对面坐下,还是有些不安,一直在不停的抓着自己的手臂,挤出一丝强笑问道:“不知道几位有什么要问我的?”
单薄的睡衣衣袖稍稍卷起,隐约可见,她手臂上有一些黑斑,她隔着衣服抓挠的正是这些黑斑,而且有越抓越痒的趋势,抓挠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
这一切让我有所联想,神色一变,当即微眯着眼睛道:“你胳膊上怎么了?能让我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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