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雾障之后,是一座宫殿,谈不上富丽堂皇,稍微显得古朴,只因建在九重山之上,在云雾萦绕之间,故而便是一座天宫。
张天师盘膝打坐,闭目养神。
三宝如意拂尘便横在膝上。
“师父。”一个中年道人皱眉道:“此人好生厉害,他究竟是谁?”
张天师微微睁眼,缓缓道:“一个出身不凡的剑仙。”
中年道人低声道:“他便是从幽州之外而来的那个剑仙?那个叫林景堂的人物?只是……他怎么会这等厉害?”
“不止……”
张天师淡淡道:“他不止是这般厉害,此人仍在提升,还未停歇,你若再过十天半月去看他,或许他又有突破,再过一年半载,便要胜过你了。”
中年道士倒吸口气,骇然不已。
……
茂密林间,蓝白衣衫的年轻人行走在山林间,遥遥可以望见前方大城繁荣。
山林险恶,路途不平,崎岖陡峭,但他竟如一阵烟云雾气,轻飘飘过去,没有半分阻碍。
黄衫少年紧紧跟随在后,跑得气喘吁吁。
忽地,那年轻人停下身形。
黄衫少年好不容易追上前来,喘息了两声,便问道:“师叔,怎么了?”
年轻人默然片刻,才道:“龙虎山张天师传来讯息,让你给龙虎山服役百年。”
黄衫少年惨嚎一声,道:“不可能。”
呆了片刻,黄衫少年才腆着脸上前,嘿嘿赔着笑脸道:“师叔,侄儿这几天来服侍也算周到,您不会把我交出去当杂役罢?”
年轻人淡淡说道:“我虽然不惧张天师,但他毕竟身份辈分极高,不好得罪。”
黄衫少年一脸心灰意冷,变作了苦瓜脸。
苏原业又道:“可你毕竟是我师兄的弟子,我领你出来一次,若是把你丢了,扔在龙虎山当杂役,也说不过去。”
黄衫少年立马换上一个笑脸,连忙点头道:“就是就是,师叔是何等身份,怎么能丢人呢?”
说罢,黄衫少年忽然觉得自己言语有误……
苏原业看他一眼,眉头皱起,面无表情道:“此事交由师兄处理,他素来公正,凡事按理处置,不会徇私。”
“师父?要是让他老人家知晓此事,说不定要罚我五百年劳役,除非我能成仙得道,否则到死也干不完这活。”
黄衫少年面如死灰,几乎哭出声来。
苏原业面色淡然,又自迈步。
一步踏出,如清风拂过。
黄衫少年又追了上去。
忽地,苏原业身形又是顿住。
黄衫少年喜笑颜开,说道:“师叔,你改变主意了?”
苏原业不去答他,转身看向龙虎山方向,眼中露出几分异色,自语道:“有人来了。”
“来就来呗,有师叔在,咱怕过谁来?管他是谁呢?”黄衫少年咧嘴笑了笑,然后又禁不住好奇,道:“师叔您老人家道行高深莫测,何等身份地位,怎么会提起人来?那人是谁,值得您老人家都提上一提?”
“剑仙。”
苏原业目光微凝,低声道:“原来是他。”
黄衫少年愕然道:“谁?”
苏原业道:“林景堂。”
黄衫少年顿时一僵,隐约有些吃惊之色。
“林景堂?”
……
龙虎山上下俱是沉默不语,幽州各地聚集而来的诸多真人,无不沉默。
这个白衣胜雪,背负长剑的男子,从九重雾障之后而来。
九重雾障之后,是天师居所。
他是从天师居所之处而来?
但有传言,龙虎山最顶峰之处,通往上界,他是否从上界而来?
不论如何,至少能够肯定,这人并未借助器物,仅凭自身本领,就从九重雾障之后而来。
这个有杀神之称的剑仙,至少是龙虎巅峰,九寸金汤玉液的修为。
其余真人也就罢了,但来自于大德圣朝的诸位真人,都吃惊不已,纵然是司空先生,也有些恍惚之感。
林景堂把目光从秦先羽身上收回,平淡道:“下山。”
随后,他便往山下走去,不急不缓。
从头到尾,这位剑仙目不斜视,不曾看过场中其余人。
司空先生与秦先羽跟随在后。
周主簿尚自惊骇,也忙跟随上去。
诸位龙虎真人心中都有疑惑,见他要走,当即便有人按不住心中好奇疑惑,拦在前方,说道:“慢走,本座有话……”
咻!
林景堂随手一挥,有道白光放出,划过空中。
那位已经降龙伏虎的真人当即倒地,咽喉有道划痕。
场中又是死寂。
剑仙杀神,好重的凶性。
一位降龙伏虎的真人,便这般轻yì挥手斩杀,这位剑仙杀神,有何等高深的本领?
众人愈发看不透他。
“林景堂。”
龙虎山之后,传来一个声音,缓缓道:“这里是龙虎山,你不要太过放肆。”
林景堂脚步一顿,随后淡淡应了一声。
他领着秦先羽等人往山下走去。
这一路,再无人胆敢阻拦。
秦先羽朝那位已经身亡的龙虎真人看上一眼,心中暗叹,数十年苦修,一朝化作泡影。
诸位真人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过雾障,无人再开口。
“嗯?”
秦先羽微微一怔,发现肩膀上的雪蚕蛊已经不见了踪影,略微一想,便知这头蛊虫去搜刮那位身死的龙虎真人,取其遗物。
正在担忧之间,雪蚕蛊化作一道蓝白光芒,落在肩上。
而在身后,有些嗡嗡声响,那些蛊虫搬运着一些法宝灵丹,穿过雾障,但却被雾障所阻。
秦先羽把令牌摘下,往后一甩,诸多蛊虫借着令牌,总算穿过雾障,来到身上,钻入蛊虫袋。
令牌入手,秦先羽快步跟上,才跟在司空先生身后,穿过下面一重雾障。
接连穿过雾障,临到山脚下。
山下有一老人,身着青灰色衣衫,靠着仙辇,目光古井不波,看着从山上而来的一行人。
正是钦天监首正,国师袁守风!
袁守风缓缓道:“你似乎有些太快……”
林景堂默然不语。
袁守风与他相交数十年,知他性情如此,也不恼怒,只是说道:“你这一去一回,居然如此之快,修为精进也如此之快。看来你对这事极为重视,还要比老夫预计的更重一些。”
林景堂走到他面前,淡漠说道:“怎么回事?”
两人谈话,似乎不是同一件事,只在各说各话。
秦先羽和周主簿都听不明白,只有司空先生隐约能有猜测。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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