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陈道君竟然会有这等哀伤时刻。
若是陈东在场,势必瞠目结舌,怒火翻腾。
这个人……也有这样的情绪吗?
燕尾服老者又送来了几瓶老酒,并未对陈道君落寞哀伤的样子表现得太过诧异,放下老酒后,便躬着身子退出了中控室。
一瓶瓶老酒下肚。
陈道君没有调动气劲催出酒精,任凭酒精肆虐在自己的体内。
即使如此,以他强横的身体素质,依旧能抵挡烈酒的醉意。
不过……酒不醉人,人自醉。
无人知道他对姚广孝的去世,到底悲伤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悲伤……更是从未有过。
几瓶老酒下肚。
陈道君的眼神也朦胧迷离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一张张显示屏,画面中是十大监区的全时动向。
最终,他的眸光落到了参悟区。
即使是深夜,参悟区内也人满为患。
唯独一人,始终在场!
时刻拥有进入参悟区的资格,这是整个黑狱艳羡的待遇。
即便如此,林岭东和孤狼也忍耐不住时刻参悟的痛苦,临近深夜依旧会返回监区休息。
夜以继日的参悟,对精力和体力,都是极致的压榨。
而昆仑,却始终坚持着!
陈道君就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画面中,面对武道身盘坐参悟的昆仑。
隔着屏幕,两人都一动不动,画面宛若定格。
良久。
陈道君轻轻一笑:“或许……你是最好的选择!”
说罢,他起身朝着中控室外走去。
十分钟后。
一处房间内,灯光昏黄。
吱呀……
房门被推开,昆仑走了进来。
“道君。”
昆仑对着坐在椅子上的陈道君恭敬见礼。
“最近参悟的怎么样?”
陈道君看着昆仑,身上的酒气早已经被他用气劲逼出,再无丝毫醉意。
“还行。”
昆仑平静的说:“不过监区内的武道身太少。”
显然,这话是已经将陈道君带入监区的武道身参悟到了瓶颈处。
陈道君双手手肘撑在桌上,手掌交叠,撑着下巴,打量了昆仑几秒钟,这才缓缓说。
“我有一场机缘赠予你,但过程会极其艰辛痛苦,你受不受得了?”
昆仑眉头一皱:“能帮少爷吗?”
“当然。”
“要!”
……
风波古城的大战。
因为被封禁在《神鬼八阵图》内,战后秦叶和郑君临又竭力压制,所以并未掀起什么大波澜。
随着秦叶将一个个阵法星罗棋布的布置在风波古城四周几公里的范围后,昔日的风波古城也彻底掩藏在了茫茫黄沙中。
按照秦叶的说法,除非再来七个隐世人的大战,否则地底的实验室将固若金汤。
更遑论,能一次性凑齐七个隐世人,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小概率的事情。
而地底实验室内被震晕的一众实验人员,也很快苏醒过来。
和秦叶揣测的一样,所有实验人员除了被短暂震晕外,再无其他伤势。
秦叶和走出地底的实验人员简单交接一下后,便和郑君临直接离开了茫茫沙漠。
破烂的悍马车,在黄沙中颠簸起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一般。
“还真被你说对了,那些实验人员真的毫发无损。”
郑君临开着车,笑着说道。
“那些隐世人虽然为了实力增长可以不择手段,但他们可不傻。”
秦叶揉了揉鼻子,戏谑一笑:“一群参与盘古计划的实验人员,解密着基因最深层次密码的人,每一个都是至宝,他们需要靠着盘古计划的成果提升实力,自然也清楚,伤了这些至宝,那可就是竭泽而渔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道君他们谋划踏天路一事,可谁能保证往后这些至宝在基因研究上,还会不会有更深层次的突破?会不会有再帮助他们提升实力的可能?”
郑君临洒然一笑:“你说的对,我也想明白了,从今往后我就老老实实的把本职工作做好就对了,郑家因陈家而起,我因东哥才能浪子回头,过多的探究其他,反而对我不好,老老实实的把日子过好就够了,现在我的生活就挺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话到最后,却莫名的多出了一股惆怅。
“谁不是浪子回头呢?”
秦叶意味深长的看了郑君临一眼:“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前路漫漫走着走着,机缘或许自会降临的。”
“你说我要是有你们这样的天赋该多好?真有的话,或许我郑家就不会灭门了,我也能保护我父亲了!”
郑君临目视着前方,双手却不禁紧握住方向盘,攥了又攥。
“明天的事,谁知道呢?”
秦叶耸了耸肩,眉眼低垂的说:“站的太高,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些高处不胜寒的人,你看着风光,指不定他在上边冻得要死,明天还真就被冻死了呢?”
“哦对了,孟婆、姜麒麟和赵破虏他们会来,到了后你的危险也会小很多,”
秦叶忽然想到了来之前,陈道君的电话,对郑君临说道:“等他们到了,我也会离开。”
“去哪?你刚得了姚前辈的传承,不打算好好闭关参悟吗?”
郑君临诧异地看着秦叶。
秦叶笑了笑,看着车窗外的漫漫黄沙。
“我哥还在外边。”
……
茫茫雪原,一望无垠。
鹅毛大雪,被刺骨如刀的寒风卷得漫天飞舞。
在这残酷的环境中,有时候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两道身影顶风冒雪,缓缓地前行着。
白雪覆盖在身上,染得雪白。
身后的脚印,不过一阵风雪席卷,便被彻底掩盖。
“累吗?”
空空大师双手合十,侧目朝陈东看来。
“不累。”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空空大师有些无奈。
佛家修心,最是能开导人,他也是最有希望帮陈东弥补起崩塌的道心的人。
但这阵子的相处,陈东对他的反应,让他自进入佛门以来,第一次有了这么绝望的无力感。
与其说陈东道心崩塌了,倒不如说陈东在道心崩塌的同时,还在道心四周,狠狠地浇铸了一圈铜墙铁壁。
“大师,我身后已经没有岸了,是万丈深渊!”
陈东脚步一顿,笑的苦涩至极:“大师的佛法,救不了我的,我也不想让大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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