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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的第三天,营地里的气氛依然凝滞而紧张,随处可以看到警戒的侍卫。
原本这天皇帝要考校来参加秋猎的年轻人的,不过已经宣布取消,众人都待在营地里,狩猎的山林里除了士兵和刑部查案的人外,没有其他闲杂人。
除此之外,营地的警戒也增加许多。
霍姝一早就去探望江皇后。
她到时,江皇后还没有起,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季荷笑盈盈地请她到一处帐蓬里稍坐,端上茶点,殷勤而周到,其他的宫人也是一副温和亲切的模样。
这里伺候的人都是凤翔宫中的宫人,也是江皇后的人,在宫中的地位不低,就算命妇面对她们,也要客气几分。然而此时,每个面对霍姝都是恭敬中不失温和,态度十分友好,若是让外人看到,不知如何惊讶。
其实她们都对霍姝昨日出手护着江皇后的事情十分感激,若非霍姝护得周全,江皇后方才没事,肚子里的孩子才能保住。
江皇后嫁给皇上二十多年,一直无孕,伺候的宫人也从来没往这方面想,所以江皇后来参加秋猎,她们没有阻止,哪知差点酿成大祸。所以,霍姝护住江皇后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众人自是对她感激不已。
霍姝在等江皇后醒来的时间里,先是询问江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得知昨日喝了安胎药后,江皇后的腹疼很快就止住,如方太医所说,只要细心养段时间,应该就无碍。
霍姝听罢,终于放心。
江皇后对她挺好的,她不希望她出事。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宫人过来通知她,江皇后醒了,请她过去。
霍姝来到江皇后作为起居室的地方,就见江皇后坐在黑漆镙钿的罗汉床上,背靠着一个秋香色绣折枝花的大迎枕,穿着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下面系着一条挑线裙子,打扮得十分的轻松闲适,虽然脸色仍是有些苍白,气色却算是不错的。
见到霍姝过来,她笑着招手,让她坐到身旁的位置,笑道:“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霍姝老实地说:“今天不能去狩猎,所以来陪娘娘您。”
江皇后听了这话,止不住想笑。
她没生养过孩子,宫里的公主也各有自己的母妃,她懒得帮人养孩子,都是一视同仁。但对霍姝,有时候倒是觉得就像养个女儿一样,她乖巧嘴甜,又不失伶俐,有时候让人爱得像心肝儿似的,也不怨聂世谨那般性子的人,当初会为了娶她暗中谋划一番。
聂世谨如今这地位没人能动摇,虽说是皇上给的,但也因为有皇上宠着,所以他不用特地去谋划什么,只要娶个喜欢的姑娘就行,这样反而不会招到皇上的忌讳。
江皇后顿了下,手轻轻地抚着平坦的肚子,半晌又微微一笑,想那些尚言过早。
宫人端来江皇后的早膳时,江皇后叫她陪着一起吃了些,看她吃得香甜,让人也忍不住跟着胃口大开,不知不觉早膳就多用了半碗粥,将伺候的宫人喜得一个劲地看着霍姝,巴望她以后能多陪陪江皇后用膳。
用过早膳,霍姝对江皇后道:“不知道四公主她们现在怎么样,等会儿臣女想去看看她。”
江皇后听了,说道:“其他两个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四公主比较严重,她的脖子被猴子抓伤,太医说差一点就伤到血管,幸好遍开了,只是以后伤好了,也会留下明显的疤痕。她当时从马上摔下来时,只是摔折腿,这个倒是不严重,只要好生养着,以后还能恢复自如。”
四公主的伤势当时虽然目睹的人极多,但却没有江皇后等人了解的清楚,如今看来,也不算太严重,就是四公主脖子的伤有点棘手,以后要是留下疤痕,虽说没有破相那么严重,但在脖子处太明显的地方,到底不美。
“四公主真可怜,看来今儿是没办法去看她,我让人送些礼物过去罢。”霍姝说道。
江皇后含笑看她,见她明白自己的提点后,便没再说话。
四公主伤成这样,而且脖子还破相,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对此定是十分在意的,这种时候不管谁过去探望,她都不会见,甚至可能会心生恼怒,以为对方是来嘲笑她的,好意也会被她认为是恶意。
不如送个礼物去关心,等她好了后,再见也不迟。
江皇后以往不管四公主有什么心思,但如今霍姝对她有恩,少不得要护着她,省得她吃亏。
***
傍晚的时候,聂屹和荣亲王风尘赴赴地回来了。
他们回来后,就直接去了皇帐,将查到的一些东西呈上去。
庆丰帝看到聂屹呈上来的东西,脸色十分平静。只是荣亲王和聂屹对他都有些了解,知道他面上越是平静,实则越是生气,反倒是他要是大发雷霆,将那气发出来,倒是不会让人那么害怕。
荣亲王缩了缩脖子,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舅舅,不如我今晚就出发去信阳罢。”聂屹提议道。
庆丰帝这才笑起来,一双凤目却冷森森的,说道:“不用,那群蠢东西,还不值得你过去,朕另派人过去就行。”说罢,又冷笑一声,“真是出息了,竟然连南疆的人都敢找到与他们合作,以后岂不是连那些北蛮子都敢拉笼合作了。”
聂屹垂下眼,当作没有听到这话。
庆丰帝让他们下去歇息,让人将负责这次秋猎安全的几位大臣及将军叫过来。
荣亲王和聂屹退出皇帐后,荣亲王忍不住擦擦汗。
此时夕阳西下,那阳光并不怎么刺目,却教人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来。荣亲王眨了好一会儿眼睛,方才转头看向聂屹,只见秋天有些稀薄的夕阳斜照在他脸上,虽然奔波了一天,他看起来精神依然极好,双目湛然有神,那张脸俊得连男人看了都有些失神。
荣亲王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比不得年轻人。
“世谨。”荣亲王与他走在营地里,周围是巡罗的侍卫,他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那个人……还活着?”
聂屹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样,面无表情地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荣亲王嘿了一声,你要是不懂,全天下就没有人懂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聂屹这些年时常出京,虽不知道他私底下去干了什么,左不过就是奉皇命去干点什么事罢了。
荣亲王见他装傻,也不恼,肯定心里的猜测后,他突然道:“世谨,虞从信这个人怎么样?”
聂屹终于转头看他,面上有几分惊讶。
荣亲王此时就像个老狐狸一样,手里捻着两颗先前在林子里随手摘的野果,说道:“这虞三郎是你的世子夫人的外家兄弟,我知道你有意提携他。”
聂屹嗯了一声,神色坦荡,没有否认。
他就算以权谋私,帮着提携妻子外家的表哥弟又如何,他想做就做了。
“本王也觉得这虞三郎不错。”荣亲王违着心说道:“虽然年纪大了点,心眼多了点……倒是想招他当女婿。”
聂屹脚步一顿,没想到荣亲王是这个意思,他想了下,说道:“虞家的家风清正,虞老夫人是个有见识的,对下面的媳妇十分爱护,虞家几房的兄弟和睦,确实是合适的女婿人选。”
荣亲王早就查明白虞家的情况,知道虞家挺不错的,就是门第差一些,可是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仍是不太舒服,恨不得虞从信身上有点不好,心里平衡一些。
荣亲王和他说了几句,便脚步沉重地离开。
聂屹也没管他,在心里琢磨着虞从信娶安阳郡主的可能性。
虞从信有计谋有毅力,如今又有自己帮衬,虽然低,但想要往上走实在很简单,加上虞家的家风极好,确实是个难得的女婿人选。不过有眼光的可不仅是荣亲王一个,还有很多人有眼光,只是虞老夫人没有应罢了。
这事情还要看虞从信的态度,不然荣亲王想嫁闺女过去,虞从信也有办法搅和。
想到这里,聂屹便没再管,直接回去歇息。
霍姝今儿除了在皇后那儿待着,下午就一直待在帐蓬里和两个丫鬟打牌说话,见到聂屹回来,十分惊喜,马上跳下榻,过去迎他。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事情查得怎么样?有眉目了么?”霍姝一边绞帕子给他洗脸,一边问道,没有让丫鬟过来伺候。
聂屹洗了脸后,将手伸进铜盆里洗手,然后捏着她的手说道:“有点眉目,不过这涉及到外族,皇上十分生气。”
霍姝吃了一惊,然后又被他捏捏手,便不再问,让人摆膳。
晚上歇息的时候,聂屹想起今儿荣亲王话里的意思,将这事情告诉她。
霍姝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错愕,惊讶地道:“三表哥和安阳?这个……荣亲王妃不会答应的吧?”她可是知道荣亲王妃对女婿有多挑剔,不然早就给安阳郡主定亲了,怎么突然间就相中她三表哥了?
虽说三表哥的亲事发生那样的事情,但霍姝对他并不担心。在她心里,三表哥模样长得好,家势好,又洁身自好,只要他想,还没姑娘嫁他么?所以对于他的亲事,一点也不担心的,反正她外祖母有眼光,定会为三表哥定下一个好姑娘。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安阳郡主和三表哥成亲的可能。
“荣亲王素来敬重王妃,今天他既然提起,应该是荣亲王妃的意思。”聂屹说道。
听到这话,霍姝方才开始将从来没想过的人联系起来,支着下巴道:“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会有可能,毕竟安阳的身份高贵,我看荣亲王妃挑的女婿人选,都是公侯府的嫡出子弟,三表哥人虽然好,到底不是长房嫡长子,以后分家,他虽是二房的长子,却比不得长房得到的多。”
聂屹将她拉到怀里,亲亲她的脸,笑道:“说这事还早,得让荣亲王妃自己决定行不行,还有你外祖母,她是个明事理的,要是她觉得不妥,这事也没戏。”
霍姝觉得他的话挺对的,现在纠结确实还早。
不过等她睡了一宿醒来,她又在琢磨着安阳郡主和三表哥的可能性,琢磨到最后也没琢磨出个什么,合不合适,这还要看当事人的意思。就像她当初觉得聂屹好,可要是聂屹没这个意思,难不成她还能强上不成?
于是,霍姝很爽快地将这事情丢在脑后,跟着大部队回京。
这次的秋猎,皇后受惊、四公主等人受伤,最后查到的结果,只说是意外,其中有几个官员及负责人被革职作为结束。
回程的路上,霍姝被皇后叫到她的马车里陪她。
安阳郡主也想叫霍姝过来的,不过她被母亲拘在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她说道理,也不知道听进了多少。
荣亲王妃见她心不在蔫的,也没在意,继续用平稳的声音去轰炸女儿。
中途歇息时,荣亲王特地过来,说要带王妃下去走走,活络一下筋骨。
这时,聂屹领着虞从信经过,见到他们,忙过来行礼。
荣亲王皮笑肉不笑地对虞从信道:“这位是虞三公子吧?前天多亏你,小女才安然无样,果然是英才出少年……”一个劲儿地夸奖。
聂屹神色未变,虞从信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有几分怪异。
荣亲王妃微笑着站在丈夫身边,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突然发现他像是不经意地往这儿看一眼,然后又守礼地移开目光,心头微动。
等回到马车后,荣亲王就愤愤地道:“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哪里比得上本王?王妃,这人也就这样,他哪里配得上我们绣绣?”心里依然不忿,舍不得gd1806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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