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巍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说他好端端地给阿丑灌输的什么思想,明明就是想防着山下那个讨厌的酸秀才,偏生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钟明巍心里也是委屈郁闷得不行,有生以来头一次掏心掏肺地跟人家表忠心,可是偏生人家还不信,能不窝火吗?
“你……”阿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了半天,然后很没出息地道,“你再说一遍,我才信。”
“你这丫头!”钟明巍都被她气笑了,当下取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可是阿丑别扭得厉害,就那么环着他的脖子不放,整张脸都扎在他的脖颈上,死活都不抬头,钟明巍由着她闹,一手环着她,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丫头,真的不信我?”
“不信你……”阿丑抽抽着,哭声明显小了很多,“不信你哪里还会搭理你?又怎么会愿意日日黏着你?”
这个“黏”字深得钟明巍欢心,当下低低地笑着,一边手拍的更起劲儿了,像是个老来得子、欢喜过度的老头子。
“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唱一遍完整的给你听。”哭够了,阿丑又觉得难为情请来了,可是心里又实在甜的厉害。
“什么?”钟明巍没听明白。
“《探清水河》啊,”阿丑在他怀里蹭啊蹭,然后仰着头看他,“就是大莲妹妹和六哥哥的故事,难道你不想听啦?”
“想听,”钟明巍含笑道,取了帕子一下一下地给她擦脸,“就等着你抓紧学会了,好唱给我听呢。”
“嘿嘿,你就擎好吧!”阿丑嘿嘿笑着,一边又扭股糖似的缠在了钟明巍的身上,一边又哼哼唧唧了起来,“桃叶儿那尖上尖,柳叶儿那遮满了天。在其位的这个明阿公,细听我来言呐……”
……
翌日。
家里的菜吃完了,阿丑背着竹筐又下山去了。
到山脚的时候,远远地就瞧着陈奶奶在篱笆院里忙活,阿丑忙得小跑了过去。
“奶奶,您收白菜啊?我帮您吧!”阿丑一边推开了院门,一边卸下了背上的竹筐,就进来了。
“用不着用不着!”陈奶奶忙道,可是瞧着阿丑都走过来了,陈奶奶也没有再拦着,一边含笑对阿丑道,“这白菜好收得很,刚刚清玄要来帮着,都被我赶进房去了。”
“陈先生在家呢?”阿丑一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一边问陈奶奶。
“是啊,在屋里用功呢,”陈奶奶道,一脸掩饰不住的骄傲,跟阿丑道,“明年初就要去考乡试了,说不定就能中举人了呢,现在日日都用功呢。”
“真的?那太好了!”阿丑也高兴,一边学着陈奶奶的样子双手抓着白菜两侧,然后用力一旋,就利索地摘下了一颗白菜来,她把白菜放到一边,然后一边又跟陈奶奶道,“要是成了举人,那转年就能进京赶考了,说不定紧接着就是状元及第、奉旨夸官呢!”
“哪儿就有那般能耐了?我也不指望他能多大出息,只盼着能中个举人就谢天谢地了,”陈奶奶道,一边凑道阿丑的跟前,小声道,“知府大人都说了,只要明年乡试清玄能中举,就请他去知府衙门做师爷呢。”
“那陈先生答应了吗?”阿丑问,想着陈清玄清高的性子,倒是不觉得陈清玄是个能低人一等做师爷的性子。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这孩子真让我头疼,唉!”陈奶奶摇头叹息道,“我年纪大了,除了清玄就再没有什么亲人了,有心不想让他走远,就想让他踏踏实实待在宁古塔,做个师爷不愁吃喝的,又高人一等受人尊重的,不是挺好的吗?我知道他心里是不愿意的,也是我自私,可是我是真的不舍得让他离开我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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