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敬想做些事情。
孩子们太小了,她想拍个片子给那些父母看。
秦是明和路美臣还在外地拍片,最近就要回来,潘敬把自己的想法,慢慢写在了本子上。
孩子的母亲怨恨婆婆没有看好孩子,对老人举了刀。婆婆没有躲,甚至是迫不及待将自己迎向了刀口。
后来孩子父亲疯了,走失了,那孩子最后去了福利院。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想法,可能要占用秦是明和其他人的工作时间,所以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余额。
潘敬算了算,够她养一个小小的剧组了。
但是更小的孩子,没有选择。
潘敬记得一条新闻。
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女童,被邻居亲亲热热带回家,吃了一个棒棒糖。懵懵懂懂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痛,出了很多血,后来被家里人找到,送到了医院。她那么年幼,就被切除了身体的一部分。
性教育啊。
学校里有时会组织一些教育活动,委婉提到“请男女同学们注意交往距离。”
男孩子也长出了喉结,说话已经初步有了一些男人的气息。
潘敬在学校里已经收到了很多情书,言语真诚而幼稚。
这种美不是漂亮。
女学生们不化妆、穿着校服,有些因为发育而感到羞耻,所以有些驼背,还有些女孩子长出了青春痘。
虽然学习很紧张,也很艰难,但是潘敬也有一些想在课余时间做的事情。
这都是很美好的事情,潘敬满心欢喜地感受着这些美好,同时也想到了一些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已经在意他们的社交了,可是更小的孩子呢?
也许少男少女会有早恋,会发生一些不应该在这个年纪发生的事情,伤害很大,但总归是出于年少的爱情,是自己的选择。
潘敬的上一世,在新闻上不断看到一些很糟糕的事情。比如,很小的孩子,被残忍对待到残疾、甚至失去生命。
但是现在对于少男少女的性教育,还在遮遮掩掩。根本没有人想到,更小的孩子也需要这样的保护。
这和漂亮没什么关系。
但是她们很美。
秦是明回来时,听到潘敬的想法,又看了她的剧本和企划书,惊呆了:“哎呦······”
他哎呦半天,说不出话来。
路美臣接过剧本,认真看。
合上剧本,路美臣冷静说:“敬敬,你要知道,这种片拍出来,根本没人买。”
潘敬很平静:“我知道。我想拍出来,然后做一个网站放上去。”
“然后,我还想联系电视台试试。电视台不是可以买广告吗,我想花钱买广告时长,然后放这个。”
这很难。
秦是明和路美臣很清醒地认识到,拍这个片,很可能是无用功。
但是,他们也很明白,潘敬想拍的这个东西,比他们在拍的东西,都有价值的多。
潘敬想拍的是一部小短片。
由于父母工作忙,五岁的幺幺时常被拜托给邻居。邻居们都很友好,尤其是住在四楼的大叔,工作不忙,很乐意看护幺幺。
父母很感谢四楼大叔,经常给他送礼物。但是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幺幺经历了不该是孩子经历的事情。
随着幺幺年龄增大,搬了家,她上了学,看了很多书,慢慢明白了自己经历的是什么。
少女无法启齿,而父母提起她的童年时,总是对四楼的大叔感恩戴德,告诉幺幺,这是你一辈子都应该感谢的人。
这令幺幺更加痛苦。
她试图倾诉,获得的只有不理解和认为她胡思乱想的批评。
最后,少女无法开解,最后站在了学校楼顶的天台。
秦是明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事情,但他明白潘敬的剧本写的是有人经历过的现实。
秦是明有些担心,小心翼翼地问潘敬:“敬敬······你小时候······”
潘敬笑了:“我没有。”
然后,她严肃地说:“我没有,但有人有。如果大家接受不了自己认识的人经历这样的事,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存在这种事情。”
“已经发生的无法避免,但是更多的不幸,应该被阻止。”
“我想告诉那些父母,要保护好孩子。这个片子里,为了显得事件更加惨烈,幺幺死了,但是我会用画外音告诉大家,该死的不是幺幺。她没有错,她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
“我想告诉那些女孩子,不是她们的错。”
秦是明和路美臣对视一眼,做了决定。
电影厂只要没有集体外出拍片,就比较容易请假。
领导们很支持员工们出去看看书和风景,经历些不同的事情,或者接个外包项目。
毕竟艺术这东西,总是呆在办公室里,是创造不出来的。
有了导演和统筹,其他就简单多了。
灯光师,摄影······这些都是路美臣去找。
潘敬和秦是明讨论演员的问题。
潘敬长大了,已经不能扮演小时候幺幺的角色。她扮演的长大后,渐渐变得绝望的少女。
“小时候的幺幺谁演?”秦是明问。
这时候,秦是明隐隐有些遗憾,自己和路美臣还没有孩子。
“我同事家的孩子年龄都大了,这么小的不好找,”秦是明想了想:“我认识的小朋友,只有程良家的山山。”
秦是明尽量委婉:“山山不太合适。”
山山确实不合适。
黑胖黑胖的小壮妞,跑起来能撞歪一个大人,演脆弱悲情的幺幺没什么说服力。
潘敬已经有了人选:“小女孩演这个,可能家里人会觉得不太好,会介意。所以,我想去问问顾恬家里人。”
“他年纪小,白白净净的,说话奶声奶气,带个假发就看不出来了。”
潘敬还有一点私心没有说。
其实男孩子也可能遇到这样的事件。他们比女孩子更加难以启齿。
潘敬想在短片最后写上幺幺由男孩子扮演,让大家意识到,幼小的孩子看起来性别不明,男孩女孩需要同样的保护。
秦是明没什么意见:“行,那你问下顾恬家里人是不是乐意。我和美臣说一声,让她去找道具。”
其他角色,秦是明可以自己找演员,不需要潘敬操心了。
讨论完,潘敬把银行卡交给路美臣。
路美臣不想要,但是潘敬很坚持:“这是我组织的,说不定以后我还有其他想法,不能让你们白劳动。”
“更何况,这都是之前你们帮我联系的话剧和电影角色的工资,你们不白用我,我也不白用你们。钱够用着呢。”
路美臣妥协了:“那按照规矩来,打个老顾客的折。”
秦是明和路美臣开始忙碌了,潘敬去顾隽家问问。
她先拐了个弯,去找张红娟。
张红娟朋友很少,之前只和潘敬和顾隽两个人玩。后来,她爸步步高升,又娶了娘家有权势的老婆,大院里的孩子们听了家长的嘱托,对张红娟也热情了起来。
这让张红娟很难受。
潘敬到她家的时候,张红娟正在屋子里看书。
关上门,张红娟忍不住抱怨:“好好的周末,这一上午,就有三波小孩来我家找我玩。”
虽然都拒绝了,但还是很烦。
郑乒乒不在家,她大姨从外地回来探亲了,郑乒乒回家呆一会儿。
张红娟抱怨着家属院里的小孩无趣又势利,卧室门口忽然有了响动。
一个毛茸茸乱糟糟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郑好吮着手指头,怯生生地看着她俩。
张红娟有些慌:“她怎么来了?阿姨呢?”
潘敬进门时,正好看到她家阿姨出去:“挎着个菜篮子,可能去买菜了。”
郑好的头发能说明一切。
很明显小姑娘刚刚在睡觉,阿姨就趁这个时间去买菜了。
谁能想到,阿姨一出门,小丫头就醒了呢。
“妈妈······”郑好声音小小地对着张红娟叫了一声。
张红娟努力保持冷漠,不想和她亲近:“你妈回家了,待会儿就回来。”
郑好懵懵地点了点头,把头缩了回去。
张红娟松了口气。
潘敬仔细听了一下,没有脚步声:“她还在门口。”
这可太吓人了。
张红娟有点慌。
之前郑乒乒前夫的儿子那样欺负郑好,如果郑乒乒回家看到郑好站在门口,会不会觉得是张红娟让她女儿罚站?
潘敬安慰她:“别急,她来找你,应该是有事。说不定是饿了渴了,你问问她要什么,把她糊弄走就好了。”
是个办法。
张红娟走到门口,蹲下来,尽量温柔地问:“你饿了吗?你渴了吗?”
郑好紧紧贴着墙边站着,比张红娟他们班里罚站的学生站得都笔直。
张红娟更窒息了,这也太像被欺负了吧。
“花花······”等了一会儿,小姑娘终于开口了。
这很令人疑惑。
潘敬跑到院子里,从花盆里揪了一朵花,塞给张红娟:“给她试试。”
张红娟递给郑好,小丫头接过去,仍然执着地站在门口。
大眼瞪小眼,小丫头似乎觉得张红娟不太聪明,终于给了另外一个提示。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花花。”
明白了。
要扎头发。
张红娟每天都扎马尾,很熟练。
但是郑好的头发很有难度。
头发短而稀疏。
张红娟之前没什么机会和郑好相处,完全没印象,这么点小头发,是怎么扎起来的。
潘敬给她想办法:“电视剧里的蒙古人,一头小揪揪。”
只能这样了。
张红娟找来一大把发绳,向潘敬求助:“我不会,你来帮我吧。”
潘敬一咬牙,摸了摸郑好的头发,这这少的也太不像样了了吧。
潘敬缩回了手:“你妹妹,你来。”
张红娟只能自己动手。
先拿起一个红色皮绳,把小丫头脑门上的扎起来。
发绳比绑住的头发还粗。
没办法,只能这么操作。
从头顶往后脑勺,用了得十来根发绳,郑好像个张牙舞爪又五颜六色的刺猬。
到了后脑勺附近,张红娟的手停了一下。
潘敬也看到了。
一条很长的疤。
小姑娘无知无觉,不停伸手,摸自己脑门上的小揪揪。
张红娟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头发这么细,这么软,那条疤痕却那么丑地长在小小的脑袋上。
她没说话,把小姑娘手里的花拿过来,绑在了后脑勺上。
两朵花,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
嗯,疤痕遮住了。
郑好的花没了,她摸了摸后脑勺,花花在头上。
满足!
小丫头抿嘴一笑,顶着五光十色的脑袋跑了。
潘敬的心有些颤。
郑好真的好惨啊。
并且,红娟啊,你的审美可能有些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郑好(美滋滋):今天我好漂亮哦
身边的女孩子们长大了,班里的女生如同小花苞一样,开始展露少女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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