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兆国当然清楚个中关节，他虽然在杨子明面前半句话也没漏过，但是以他和杨子明之间的关系，不用说也一样。

“看吧，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刘兆国淡淡地道，“方才那个小赵说的股票的事情我倒是有些兴趣，真如他所说这中间有可操作空间，也算是光明正大地赚钱了。”

“呵呵，兆国，你很缺钱么？刚回来就扎进钱眼儿里。小赵说的是有道理，但是他也说了，投资有风险。就像赌博一样，你押下去，也许它没能上市，或者上市时间延后了，到时你的钱就被套进去了。”熊正林打趣道，“有这个必要么？”

“不，这固然有些风险，但是我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现在国家正在积极推进企业股份制改造，只要企业本身经营没有问题，内部股权证上市变成股票的可能性很大，这中间的确蕴藏着很大的升值空间。”刘兆国摇摇头，“国家在这方面也没有明令禁止，只要你没有以权谋私，就像储蓄和买国库券一样，都是正常投资行为。”

“看不出兆国还有些经济头脑呢，我觉得如果手中有闲钱，倒的确可以试一试水。”蔡正阳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走出饭店的赵国栋感觉到一阵轻松，这次他还真是亲身感受到了官威带来的压力。

那个柳哥绝不会是省委组织部的寻常角色，柔而不软，韧而不屈，外圆内方。再加上这种场合下他可以坐正中央，看样子是个大人物。

那个蔡哥也不简单，华阳县委，最起码也应该是县委常委以上的角色，弄不好就是书记副书记一类的人物。以赵国栋的判断多半是县委书记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往那儿一坐，一股子凛然生威的霸气除了当惯了一把手的人外，一般副职是没有这种味道的。

至于那个熊哥，也许是纪委出来的，长久以来用审查人的有色眼镜看人，以至于在这种场合都隐隐有一种瘆人的冷意。安都市纪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有够得上他们来调查的资格。

赵国栋笑了起来，刘哥似乎有意为自己打开一扇门，一扇通往更高层次的门，虽然这扇门通往的地方现在看起来似乎遥不可及，但是终究有一天自己会踏进这道门。

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这些人现在未必把自己看做朋友，即便是有刘兆国的强力推荐，但是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还是禁锢着他们的思维。在他们看来，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或许有才华，但一样有很大局限，不过自己会用事实让他们刮目相看。

刘兆国最终还是接受了赵国栋的建议，他的脾气就是，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既然相信赵国栋的判断，他就不再犹豫，将自己在部队工作二十多年积攒下来的六万块钱全数按照赵国栋的建议购买了股票。

不过现在诸如安钢铁和安原光路的股价已经溢价至一比二点四，比起赵德山下手时足足涨了一倍，但是赵国栋认为，这还远远没有到位。

安原的冬天总是姗姗来迟，阴冷而又湿润的天气让习惯了这种气候的安原人一样感到无比厌烦。天气晴朗的日子就必然伴随着早晨的大雾，让万事受阻，而不时来点雨夹雪更让人们无所适从。阴霾的天气几乎要一直纠缠到二月间，就连春节都难得看到老天爷一个好脸色。

与糟糕的天气相比，赵国栋的心情却很好，除了砂石场的利润依然在缓慢地增加外，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和刘哥建立了相对稳定而良好的关系，当然如果股票黑市上失手，也许会直接危及到他和刘兆国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但是这种事情却不可能发生。

赵长川每月交来的利润都被赵国栋毫不犹豫地交给了赵德山，投入到黑市。股票价格一直在缓慢上涨，虽然间或有一些小起伏，但是并不影响大趋势，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春节前一个月，各种股权证开始出现大幅度上扬。

黑市狂潮终于掀了起来，这两三个月间，牛王庙的股权证都将上涨到一个惊人的价位。

这天，邱元丰特意把赵国栋叫到自己办公室，道：“小赵，不瞒你说，翻年我就要走了。”

“啊？”赵国栋大吃一惊，“邱所你去哪儿？”

“估计不是治安科就是户政科，局里边已经和我漏了风，就等翻年党委会过了。”邱元丰知道论理自己不该在赵国栋面前透露这些事情，但是在市局常务副局长刘兆国流露出对赵国栋的关心之后，他意识到不能再把赵国栋当做一名普通民警来看待了。

“那邱所你是高升啊，治安科和户政科可比江庙所强多了。”赵国栋由衷地道。

“还行吧，也许局里考虑我年龄不小了，也该回城里照顾一下家了。”邱元丰显然对局里的安排比较满意，“小赵，我已经向栾局、政委以及何局正式推荐你担任江庙所副所长，不过这件事我只有推荐权，没有决定权。春节快到了，你也该好好走动走动了。”

赵国栋当然能够理解邱元丰话中的深意，走动走动，无论走刘兆国还是栾征远，你都得走动。官帽子不会自己落到你头上来，无论你能力多强本事多大。

第二章人才难得，提拔他为江庙派出所主持工作的副所长

二十二岁，工作不到两年，主持江口县第一大农村派出所，辖区内四乡一镇，超过十万人口，这副重担就压在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干警身上，获悉这个消息的人们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九三年的春晚和前两届一样乏善可陈，三十晚上赵国栋和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了半宿不到便倒头睡去。春晚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索性早早睡觉，倒是赵德山三兄弟看得津津有味。

正月初五赵国栋去了安都，他并没有去女朋友唐谨那儿，而是去了刘兆国家，除了几只乡下土鸡之外，他啥都没拿。

说实话，以刘兆国现在的身份也不缺什么，当然钱除外，但那得是干干净净的钱，而赵国栋恰恰能给他这个。

“国栋，正如你预料的，我买的安钢铁已经涨到八点九了，老柳他们几个都后悔莫及，现在想入市，又怕被套住。”

刘兆国脸上的欣喜之色毫不掩饰，就连纪委都没对这种股票买卖做出约束。除了不允许上班时间去逛牛王庙之外，其他都没做具体要求。

“现在太高了，虽然还有上升空间，但是价值已经不大，而且风险又高，没有必要再进去了。”赵国栋摇摇头。

他还是第一次来刘兆国家，看样子应该是一套旧房子，重新装修了一番，不过面积挺大，至少在一百三十平米以上，老式的三室一厅。

“你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出手了？”

刘兆国原本在包饺子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他本不擅长这些面食，但是老婆却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加上在北方生活了二十多年，包饺子也成了拿手好戏。

“不急，安钢铁应该可以涨到十二以上。一旦过了十二，就要果断出手，不要有丝毫犹豫。我估计初七一过，股市还会迎来一个大涨期，到那时就该出手了。”赵国栋也帮着打下手。“嗯，一会儿老柳他们几个也要过来，出去吃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尝尝你方姐的手艺。”刘兆国重重点了点头，“咱也不贪，一过十二就抛，不管它还能涨多少，都与我无关，有二三十万放兜里，咱这一辈子就可以优哉游哉了。”

“呵呵，刘哥，二三十万就是你的目标？你的人生要求未免也太低了一点儿吧？如果肉涨到十块钱一斤，米涨到一块多两块钱一斤，那这二三十万和二三万又有多大差别呢？”赵国栋笑了起来。“你是说通货膨胀？”刘兆国停住手中的动作。

“是啊，看今年开年这势头，虽然官方不承认是通货膨胀，但是只要懂些经济学的人都知道这不是通货膨胀又是什么？按照这种幅度涨上去，哼哼，要不了三年，二十万就只值现在的两万了。”赵国栋轻轻哼了一声。

“国家不会对这种现象放任不管的。”刚踏进门的蔡正阳接上话道，“小赵你对宏观经济很关心啊。”

“当然要管，不管老百姓就要起来闹事了。”赵国栋扭过头来，一脸阳光，“蔡哥来了啊，小老百姓不关心这个还能关心什么？对老百姓来说，最关心的就是日常生活品的价格，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敏感。”“那小赵你觉得国家会在什么时候干预这种局面？”蔡正阳还真有心考考这个看上去有些不务正业的小警察。虽然他也知道赵国栋在自身业务上的表现极为出色，刘兆国告诉过他，能够上人民公安报的角色，自然是业务骨干。

“时间不会太久，我估计最晚也就是在四五月间，中央就应该出重拳整顿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金融局势的失控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物价飞涨使得老百姓兜里的钱随时在贬值，而想要保值银行的利息已经远远不够，那么高利息集资就是最好的去处。”

“私营企业得不到正常的金融支持，要想发展，就不得不把触角伸向民间资金，为了争夺资金，他们就只有在利息上做文章。但是这种无序的民间资金流动，缺乏监督体系和机制，必定会引发高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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