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下,是丹穴山繁忙的工地,昔日仙气飘飘的洞天福地变成了断壁颓垣,全因昆仑派捉延维神兽而起,连招呼都不打就跑到别人家上房揭瓦,换谁能忍?
昆仑派现在来赔礼道歉,就像一个渣男祸害了黄花大闺女,然后不要脸的说“我会对你负责的”一样!
小维说道:“你们姜掌门一把年纪了,还要玩这种请君入瓮的游戏。这不是要我们去做客,其实是坐牢吧。”
黄鹤躲在小维身后:“对,横竖都是死,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凤离却呵呵笑道:“既然姜掌门派了金翅鸟来接客,我们不能不给面子,走,都跟我上车。”
凤离对黄鹤小维密语传音道:“我们不能在这里打——丹穴山工地都是凡人,他们不会飞,我们一旦打起来,不知有多凡人会被误伤。要打也要等金翅鸟飞到荒山野岭的无人处再动手。”
上一次和十几个筑基修士斗法,就把丹穴派给毁了,若再打一场,连丹穴山都要打没了,还会伤及无辜工匠。
黄鹤小维涉世未深,刚才盛怒之下,没有考虑这么多,凤离传音解释,觉得有道理,他们打不过可以飞,工匠们连躲闪都来不及——这么多人,他们也没法一个个搭救。
于是黄鹤和小维都跟着凤离飞上豪车,在豪车门口,有个修士御剑飞来,挑衅的问小维:“延维,你刚才不是说上车不是做客,而是坐牢吗?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
方才邀请他们一行人上车的男修士呵斥道:“缘通!休得无礼!这是姜掌门亲自邀请的贵客!”
叫做缘通的修士拦在门口不肯让路,“我们玉珠峰深通、中通、运通、易通、顺通、日通、大通还有慧通这八位通字辈的师兄弟全军覆灭!只剩下我缘通一人,如此血海深仇,你们玉虚峰却要将仇人奉为贵宾?我不服!”
昆山派是修真第一大门派,人多势众,按照地域分为两峰,玉虚峰和玉珠峰。
男修说道:“我们玉虚峰也死了人。可是这件事一开始就违背了姜掌门的初衷,越做越错,冤冤相报何时了,姜掌门吩咐过,一切以大局为重,要与丹穴派化干戈为玉帛,何况延维神兽已经是凤离大神的坐骑,她当然要听主人的安排。凤离大神要她进,她就得进。”
有新坐骑这事?
凤离三人猛地回忆起大战那夜,凤离为了破夔牛鼓的结界,谎称延维是她刚刚驯服的坐骑,筑基修士胆敢和她抢坐骑,简直不知死活的往事。
当时凤离随口一说,找个理由出手把修士从夔牛鼓附近引开,方便隐身的阿秋用引雷符炸夔牛鼓而已。
没想到这话被后来逃回昆仑派玉虚峰的修士们传了回去,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真的。
毕竟凤离大神以前的坐骑是神兽紫龙,紫龙在仙魔大战时陨落了,现在驯服延维神兽作为新坐骑也理所当然。
据逃回昆仑山玉虚峰的修士们描述,凤离一剑将原本双头身的延维神兽砍断了三分之一,硬生生将延从主体割掉了!
不仅如此,凤离还把割断的延剁成无数肉块给卖了!以一百钱一斤的“白菜价”卖给了凡人。
堂堂上古神兽,居然当了凡人的盘中餐!
连骨头都不放过!说“蛇骨”壮阳,遭凡人哄抢,拆了神兽的骨头和枸杞一起泡酒,等他们赶到时,神兽之骨早就被泡得一点灵气都没有了,和普通蛇骨无异。
凡间男子对壮阳有着无与伦比的执念,他们把神骨的灵气泡没了,就用小钢磨把蛇骨打成粉,含着吃。
字面意义,也是引申意义上的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凤离大神以如此酷烈残忍的手段,驯服了延维神兽的另一半,一边切了延,给小维自由,独自掌控身体;一边杀鸡儆猴——如果小维不肯血誓认凤离为主,恐怕也是卖肉泡骨、甚至磨骨的下场!
凤离和小维交换了一个眼神:既如此,那就将错就错,假装真有血誓认主这回事,这样大家就有正当理由在一起,抱团取暖,以免落单被人欺负。
小维说道:“师尊要我上车,我就上车。你要替那八个通报仇,我自当奉陪到底,让你们在地府凑齐九个通。”
缘通怒极,正要动手,一直保持沉默的女修动手了,一条红色长绳从女修袖子里飞出来,就像蛇似的,将缘通牢牢捆绑,缘通越是挣扎,绳子就缠的越紧,从头到脚,红绳无限延伸,将筑基修为的缘通捆成了一个粽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女修只是动了动手指,人形粽子就飞进了豪车的后仓。
女修对着凤离等人比了个邀请的姿势,说道:“门中弟子蛮横无理,让凤离大神见笑了,各位请进。”
会咬人的狗不叫,搞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女修才是话事人。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凤离问道:“如何称呼阁下?”
女修一笑,“我叫莫愁,如今是姜掌门的关门弟子。十八年前,仙魔大战之时,我亲眼目睹凤离大神独自杀进魔宫,甚是拜服,我那时候修为浅薄,无名小卒,我认识凤离大神,大神不认识我,现在终于有机会再见,是我的荣幸。”
能被姜掌门选为关门弟子的人,绝非凡品,凤离不敢小觑,不过她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闭关疗伤、重新出关之后就能立刻降服延维神兽当坐骑的师尊,要保持高贵清冷的形象,所以只是微微颔首回应,昂首阔步,走进五层楼高的豪车。
十八只金翅鸟拖着豪车往昆仑山方向飞去,又快又稳,凤离三人根本不觉得在天上,就和陆地差不多。
走进五层楼高的豪车,处处金碧辉煌,高空之上,寒冷刺骨,滴水成冰,豪车里却温暖如春,一年四季的花都可以看得到。
黄鹤啧啧道:“这个姜掌门还真会享受。”
刚进大堂,就看见阿秋坐在客座上。
“师父!”黄鹤飞奔过去,“您怎么在这里?”
阿秋冷冷的看着莫愁,“被捆仙索绑来的。”
原来凤离去丹穴山搬运金条跑路的时候,莫愁就“拜访”了丹穴派临时住所,先将阿秋“请”到了豪车上,才去丹穴山找凤离他们。
莫愁是金丹修为,阿秋只是个练气五级,毫无反抗之力。捆仙索就是方才把源通捆成粽子的红绳。
莫愁抱拳道:“得罪得罪,实在时间紧迫,我也是迫不得已。昆仑路途遥远,有数千里之行,金翅鸟也要飞行一天一夜,各位有任何需要,吩咐仆从即可,我们定全力满足。”
阿秋依然横眉冷对,“不敢不敢,我区区练气修为,岂敢让金丹修士赔礼道歉。”
莫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阿秋,然后识趣的离开了大堂。
两人刚刚闹掰了,凤离和阿秋被迫重逢,都有些不自在。
小维和黄鹤还以为他们是昨晚同眠共枕之后的尴尬,交换了一个眼神:家丑不可外扬,我们不应该在这里,还是把地方腾给他们吧。
小维和黄鹤一起说道:“我们去楼上看看。”
大堂只剩下凤离阿秋两人。凤离挥剑布下一个结界,防止昆仑派偷听,轻咳两声,“方才你应该听见了,昆仑派误以为小维是我驯服的坐骑,他们以为我恢复了修为,不晓得其实我是一只纸老虎。所以有所忌惮,不敢直接动手,对我们彬彬有礼。如今我们将错就错,先去昆仑山,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老实说,若不是姜掌门来请,就凭丹穴派诸人的微末道行,就连昆仑山的山门都进不去!
阿秋明知本派圣物赶山鞭就藏在昆仑山,是他不想要回来吗?
不是,是昆仑山布满了禁制和陷阱,他没进山门就会被困死。
这世上之事就怕比较,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早上阿秋还对凤离失望之极,死了心。结果凤离没走多久,昆仑派就来“请客上车”了。
阿秋自是不从,被强行“绑票”上车。
比起被“绑票”的屈辱愤怒,在梦里被师尊亵渎这种打击算得了什么!连挠痒痒都嫌不带劲!
这样一比,凤离师尊立刻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凤离看见阿秋冰冷的眼神融化、变暖,态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恭敬起来,一如过往,好像早上的不快就像秋日的露水,一见太阳就不见了。
阿秋缓缓走近,凤离步步后退,“停,你就站在此处,咱们以后保持距离,千万别引诱我对你动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