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风最近沉迷练功,几乎到了痴狂的地步。
沈归离早早醒来,却见不到他的人影,身旁的床铺早就凉了,他迷离着眼,从床上爬起来,桌子上搁着一杯茶,触手温热。
沈归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是他喜欢的温度。
也不知慕风是用了什么法子来为茶水保温,大清早煮好的茶,过了一个多时辰,等他喝进嘴里,永远都是适宜的温度。
耀灵听见屋里的响动,敲门进来伺候沈归离穿衣洗漱。
等丰盛的早膳摆在桌子上的时候,慕风终于回来了,低眉顺目,带着一身湿气。
瞧着人脸颊微红,发丝湿润,连睫毛一根一根沾在一起,沈归离微一挑眉,“又沐浴了?”
“……嗯”
“没用冷水吧?”
慕风一听,连忙摇头,顿了顿,大概是想起主人曾让他多说话,少点头,便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没有。”
沈归离却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我不信,得检查一下。”
这些日子,每到卯时,天刚破晓,慕风就会起身出去练剑,这是沈归离早就允了的,等练够两个时辰,再回来同他一起用早饭。
夏日zao热,就算是晨间,舞刀弄剑两个时辰,也是一身的汗,来见沈归离之前,慕风都会洗个澡。
两天前,沈归离却发现练了一早上剑的人不仅没有浑身热气,竟还同体冰凉。
洛君池日日为慕风行针,药也天天吃着,他的体寒之症早就已经好多了,缘何又是如此,沈归离心急之下就要去请洛君池,谁知好好坐在他身边的人却忽然站起,目光躲闪慌乱,又夹着一丝心虚。
一问才知道,他是洗了个凉水澡。
练剑之后,血脉流速加快,浑身经脉都处在舒张状态,哪里能用凉水洗澡?这不是瞎折腾自己的身子吗!
沈归离气的够呛,恶狠狠地骂了慕风一顿。
之后,每天早上回来,沈归离都要先“检查”一番。
慕风脸上升起了极不自然的红晕。
他有些拘谨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沈归离面前,头埋的越发低了。
沈归离喜欢极了慕风这样带点紧张羞赧,又顺服听话的模样。
仿佛他在欺负人一样。
他哪里舍得欺负慕风呢?
沈归离微微一笑,把手伸进慕风的衣服里。
洛君池的药确实好用极了,慕风身上大大小小的陈年伤疤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摸上去滑滑的。
还挺暖和的,那只手游走到腰间,坏心眼的掐了一下。
不疼,但是很痒。
饶是慕风隐忍也躲闪了一下,耳尖迅速变红。
“算你听话。”沈归离收回手,心情十分愉悦。
他拉着慕风坐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慕风似乎更喜欢吃甜食一些,和他一样。
两人一同吃过早饭,洛君池又提着药箱过来了。
行针是一件漫长且痛苦的事情,特别是洛君池以内力灌入穴道的时候,浑身上下有像有数百只蚂蚁在爬,又像是有数百只蜜蜂在蛰。
沈归离在旁边看了几天,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行针的时候慕风很疼。
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早就和他说了,疼了不要自己忍着,为何偏偏不听,可转念一想,影卫不就是这样吗,哪怕削肉剔骨,也难从他们口中听到一句shen吟,从小养成的习惯,又哪里是一时半刻改的掉的。
再说,喊出来又有什么用,他既不能阻止洛君池行针,也不能让慕风少疼一些。
沈归离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
行针完毕,他爬shang床,将慕风抱进怀里,埋头在他颈间,一言不发。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慕风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
“慕风,你同我说一说,在奴所的日子吧。”
慕风一愣,显然不曾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有没有人欺负过你?你过的好不好?晚上会不会做梦?做梦的话又会梦到什么?或者是别的,随便说些什么都好,我听着。”
只要一想到,慕风将那些伤痛闷在心中,无人知晓,他就心疼到无法言说。
慕风听完,却是摇了摇头,“挺好的。”
奴所的日子,除了每天要干很多活,比起鬼隐没日没夜的训练,已经很好了,有吃的东西,有住的地方,不必刀光血影,你死我活,对于他一个叛影来说,真的已经很好了。
沈归离却是猛然收紧了臂膀,声音低沉沙哑,隐隐带了丝怒气,“好?哪里好了?是吃的好,住的好,还是奴所的管事对你好?”
慕风一愣。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会委屈吗?”沈归离掰过慕风的身子,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伤了,痛了,也不会说一句吗?”
慕风睫毛颤了颤,他大概明白了主人心中所想,遂道,“您已经帮我教训过他们了,慕风很感激。”
早在几天前,他就听慕风说,奴所秘密处理了很多人,昭聿亲自动的手,下场十分凄惨。
他知道是主人在替他出气,但其实根本不必这么做,是他叛主在先,主人能饶他一命已是莫大的恩赐,发配奴所,是他应得的惩罚,又哪里会有委屈呢?
沈归离终归还是叹了口气,“你啊……”
他终于有些明白了洛君池说的话,他和慕风的身份差了太多,这种悬殊,会让很多爱意,都产生偏差。
他说不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又伸出手去摸了摸慕风脖颈下的穴位,“方才……疼不疼?”
慕风下意识就要摇头,却望见了主人深邃目光中满满的怜惜,便改了口,“只有……一点点。”
已经不像刚回到他身边时那般的沉默寡言了,终归进步了些许。
沈归离终归有一丝欣慰,他将慕风散落的几缕头发顺直耳后,在他嘴角轻轻啄了一口。
“慕风,以后不舒服,不开心,都说出来好不好?”
事在人为,他总会证明给洛君池看,他和慕风绝不会落到那种境地。
慕风被那一吻惊得思绪混乱,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哪里还顾得了沈归离说了些什么,只僵硬的点头。
忽又胸口一重,浑浑噩噩之间就被压倒在榻上,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脸上。
“慕风,我想……要你……”
最后两个字已经哑得不成调,沈归离眸色漆黑,血气方刚的男人总有一些冲动,从慕风回来之后,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慕风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僵在榻上,双目圆睁,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