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酒店外一家临街的门铺,陈阳和楚清歌的面前放着两碗豆浆,两根油条。
没了。
楚清歌吃东西是小口小口的,她会把油条撕成一节一节丢在豆浆里泡一泡。
陈阳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吃油条,看上去怪怪的。
吃完早饭,打车前往青城山。
来到山脚下,楚清歌道:“你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
陈阳猜她大概是不想跟自己一起去。
武当山对她尚且如此恭敬客气,常道观或许也不会差到哪里。
她可能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自己认识,免得影响了常道观对于名额的去留决定。
陈阳也没有想过请她帮忙,否则完全可以以帮她寻找飞剑为由,请她出面。
十一月的天,天气清冷了很多,一路上山遇见的游客,也都换上了长袖外套。
迎面刮来的风也带着让人想要把衣服紧紧裹住的冷气。
两旁大树草木,叶尖都泛着黄。
已经有一些地方开始下雪了,各地也都有冷空气开始不安流窜。
不知不觉,冬天竟是到来了。
陈阳还是一身单薄的道服,健步如飞行走在山道上,游客们见了不禁投过去好奇的目光。
一路来到常道观,恰好遇见两名道长从道观走出来。
一人是杜长恒,另一人年纪稍大,大约四十来岁。
陈阳几次来常道观,也不曾见过这人。
“实在抱歉,华道长。”
“不必如此,理解的。”中年道长一笑,向着山下走去。
路过陈阳,两人目光相触,微笑点头示意。
“你来了。”杜长恒走过来,问道:“刚刚那位道长,认识吗?”
陈阳摇头:“是来求名额的?”
“嗯,他叫华崇真。”
“听说过。”
“你跟我进来吧。”杜长恒道:“常道观的名额,你千万别抱太大的希望。”
陈阳问:“是天师府?”
杜长恒道:“天师府是一方面。”
“华崇真是今早来的,还有两人昨天晚上就来了。”
“哪两个?”
“峨眉山的凌净真人,与他弟子苏天养。”
陈阳道:“你们常道观和纯阳殿有渊源?”
杜长恒摇头:“没有,但是凌净来了。”
陈阳不懂,苏天养师傅来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跟名额有什么关系?
走进常道观,将他安置好,杜长恒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和师傅说一声。”
陈阳等了有快半个小时,才见到黎正华。
黎正华的道行被余静舟废了,与普通人无异。
好在每天坚持练拳,身体还算硬朗。
他坐下,不等陈阳开口,直接说道:“长恒应该和你说了,苏天养来了,华崇真也来了。”
陈阳心里暗叹,知道这趟也没啥希望了。
“住持师兄离开道观之前,特地嘱咐过我,如果你来了,名额就给你。如果你不来,名额就作废。”
陈阳一怔,不解其意。
“正公住持不在道观?”
“外出有些事情。”
黎正华没有细说,道:“苏天养的师傅亲自前来,本来我是应该给他这个面子的,但住持离去前交代了,而你也来了,这个名额我便给你。”
陈阳起身稽首:“谢谢真人。”
“不必谢我。”黎正华道:“你有这份资格,不管天师府对你有何偏见,也不能掩盖你的功劳。这一次,天师府的行为,有失偏颇,我不知道旁的道观是怎么做的,但常道观不能同流合污。”
“多谢。”
柳暗花明又一村,惊喜来的太突然。
常道观竟是一早就想好,要将名额留给自己。
他们也没提什么要求,但陈阳得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一会儿你若是没事,就留下来休息一会儿,若是赶时间,我让长恒送你。”
“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陈阳犹豫了一下,说道:“楚道长待会儿可能要上山。”
“哪位楚道长?”
“庐山,楚清歌。”
似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名字,黎正华放在扶手上的手腕颤抖了一下。
他表情有些不自在:“你怎么知道?”
陈阳道:“楚道长跟我一起来的,就在山下等着呢。”
反正名额已经确定,告诉他这些并不会影响什么。
这也算是让他提前有了一个心理准备。
“那你告诉她,名额已经给了你,她应该不会上来了。而且住持也不在道观,她过来也见不到人。”
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欢迎三个字。
陈阳好奇问道:“这位楚道长,身份很高吗?”
黎正华点头嗯了一声。
陈阳问:“有多高?”
黎正华沉吟许久,说道:“不太好说,她的辈分,有点乱。与我同辈的道长见她,得喊一声大师姐。你两位师叔见她,也得喊一声大师姐。”
“这……”
“你觉得她很年轻,是吗?”
陈阳点头。
黎正华道:“她已经驻颜了,当年是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她天生就是修道的命,若论命格的话,道门里恐怕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好的。道门大半的道长,年轻时候都被她带过修行一段时间,所以称她大师姐不算乱辈分。”
“武当山的老真人与几位大宗师,当年离世后,将陈玉行等人托付给她,希望她能帮忙照看些。”
“常道观好一点,我那几位师祖虽然重伤,但不至死,不过也见识过楚道长的厉害。”
“但楚道长只是在修行上颇为严格,私下里其实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陈阳道:“楚道长好像不想做真人,道协为什么还连续提名?”
黎正华叹了口气:“楚道长这样的人物,难道真的一辈子窝在庐山不出来吗?与他同辈的几位,可没有她这样的。而且你知道吗,若不是有道协提名,让她有一个下山的理由。往上追溯,她上一次下山,还是第二个千禧年。”
“道协一定有道协的原因,具体希望楚道长做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绝不会是单纯的册封一个真人名号这么简单。”
“毕竟以她的身份,以及这么多年来对道门的贡献,册封她大宗师,都有点配不上。”
陈阳道:“她不会受封的。”
黎正华道:“这就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呃……
这是什么建议?
他觉得楚清歌人挺不错的。
为什么一个个都像是避瘟神似的避着她?
没有这么可怕啊。
他却不知道,楚清歌于他们而言,是记忆最深处那蒙上一层阴影的长辈身影。
就好似学生时代,你在课堂上偷偷、打瞌睡,鬼影一样突然出现在教室后窗户外的班主任的身影。
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叫人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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