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嘉年,死了?
陈阳怔了怔。
那个二代公子哥?
死了?
那一劫,他没渡过去?
陈阳问:“怎么死的?”
宋静微又沉默了。
陈阳有些不耐烦了:“静微住持,你既然要说,那就说个明白。不说,就别开口。”
吊人胃口很有意思吗?
“横死。”
“横死?”陈阳冷笑:“平白无故,怎么会横死?”
横死是什么意思?
就是非命死,死于非命。
比如你在路上走的好端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巨石,就这么生生把你砸死。
这就是横死。
横死的人,魂魄是进不了家门的。
有些地方,更是不允许横死的人入祖坟。
祝嘉年跟宋静微不可能有什么太深的交集,他好好的怎么会提起他?
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宋静微叹着气:“是学明…”
陈阳心里一惊:“什么意思?”
“苏薇出轨了,跟祝嘉年,被学明发现了。”
宋静微今天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半辈子的气加在一起,都没今天叹的多。
“苏薇又是谁?”
“学明的妻子,我的儿媳妇。”
陈阳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宋静微道:“这件事情,他没和我说。祝嘉年头七的法事,他父母请我去做的。那时候我才知道。”
“知道也晚了,人死不能复生……”
陈阳问:“祝家人知道吗?”
“暂时不知道,我没说。他们以为祝嘉年是意外。”
“那你找我干什么?”
陈阳脸色也不好看。
他觉得宋静微在坑自己。
事情他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什么都不做,这算什么?
帮凶吗?
不过就算说了,也没用。
懂道法的道士杀人,说一句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为过。
根本就不可能给你找到证据。
宋静微道:“他还想杀苏薇。”
陈阳眼皮狠狠一跳:“还想杀?那就是没杀成?人没死,你来找我干什么?既然你知道,就去把宋学明废了,这种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做?”
“苏薇的确没死,但是人废了。从五层楼被推下来,学明亲手推的,苏薇的父母已经知道了。”
宋静微道:“她的父母,要追究学明的责任。”
陈阳彻底无语:“静微住持,我也只是一个道士,如果你想替宋学明请律师,来错地方了……”
“请律师也没用,以苏家的能量,不会放过他的。”
陈阳冷笑:“一命偿一命,正好。”
宋静微道:“我知道你希望他死,但我不希望。他是我的儿子,哪怕只有一点机会,我也要救他。”
“救?你救得了吗?宋静微,你真的是一点底线都没有了。门在那里,自己走。”
“我救得了!”
宋静微偏执到几乎疯魔:“子债父偿!他欠的命,我宋静微来还!”
“苏薇命里有一劫,这一劫,过了,之后五十七年命途坦顺。”
陈阳一怔:“你替她看命?你疯了?”
“能救学明,看命又如何?”
“你……”陈阳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是真的疯了。
竟然敢替苏薇看命!
不是占卦,而是直接窥破天机,看她阳寿多少。
这么做是要减寿的。
宋静微道:“苏薇父亲,今年四十九,寿限七十二。苏薇母亲,今年四十七,寿限七十四。祝嘉年父亲,今年五十二,寿限六十九。祝嘉年母亲,今年五十二,寿限七十七。”
“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阳心里一颤,他居然不止看一人的命!
他已经隐隐有一些猜测,但他还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因为实在是太过于骇人。
宋静微道:“我说了,子债,父偿。学明欠的命,我来还。”
“我今年四十七岁,寿限八十三,尚有三十六年阳寿。”
“他欠的命,我来还。”
“以我三十六年阳寿,为他还命。”
这一次,陈阳沉默了。
“玄阳,我求你,求你帮我。”
“帮你?”陈阳摇头:“对不起,我帮不了。”
他要自己帮的,无非就是借命。
以他道行,若只是借命给一人,并不困难。
可他却要借命给四人!
这简直就是疯子。
宋静微眼神黯淡:“只有你能帮我,玄阳,只有你能……”
陈阳道:“茅山道院诸位道长,紫金山道观余静舟道长,鬼谷洞真人,哪一个道行比我弱了?”
“他们不会帮我的。”
“那我凭什么帮你?宋学明做的孽,凭什么你来帮他还?”
“我是他爸。”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不重要。”
宋静微摇着头:“事情总要有人承担,学明还年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死了,他就真的无法无天了。抱歉,我真的帮不了。”
宋静微道:“如果,如果他以后绝不作恶,你能否帮我?”
陈阳道:“可能吗?”
“他会接任清风观,我向你保证,他终身都不再踏出清风观半步!”
宋静微哀求,极尽的卑微:“玄阳,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帮我这一次。那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陈阳看着这个从不曾对任何人服软过,对外人永远只有霸道与硬气的中年人,此刻却是低到了尘埃里。
“他知道吗?”陈阳问。
宋静微道:“不知道,我还没有告诉他。”
“就这么瞒着,不打算说吗?”
“还是要说的,等解决了,再说吧。我以前答应过他很多事情,最后都没能做成。”
“上初中的时候,我答应了周末带他去钓鱼,那天办法会,没能去成。他性格早熟,这些事情都放在心里,从来不和我说,但我知道,他都记得。”
“我不想再给他空欢喜。”
提起宋学明,宋静微脸上总是有笑容。
陈阳目光复杂,问他:“值吗?”
“他是我的儿子,没什么值不值的。”
“他还俗的时候,我很难过,后来也想通了,还俗就还俗吧,他也长大了,我不能一直干涉他的选择。”
“早知道会这样,我当时还是要阻止的。”
宋静微眼神又黯淡下去,幽幽叹了一声。
陈阳站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抬头望天。
碧蓝的天,绿色的树叶,古朴的道观,一个可怜的父亲。
“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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