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个电话。”她歉意地对薛纬霖道,而后稍稍走远,“喂?宁老师?”
“流筝!送来了个病人,立即去科室!”他在那边急迫却又沉稳地说。
“哦,好!我马上来!”她明白,这临时送来的病人,还需要他亲自出马的,一定是危重病人,不敢耽误片刻,回头对薛纬霖道,“临时来了个病人,我要回医院了!悦”
她抱起饭饭飞快往回跑,把薛纬霖一个人扔在风里,他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说出一句,“不是说今天轮休吗?搀”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也响了,来电人
阮流筝开车飞速赶往了医院,她赶到的时候,手术室准备妥当,他已经换上无菌服,她也随之做好准备,紧跟着他进了手术室。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就心投入了手术中。
连续数个小时,只听见器械的碰撞声,和他偶尔的低语。
突然之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前一刻还在遛狗聊天的她,将西施范蠡、还有小区里的银杏树忘得一干二净。
手术做完,已经是下半夜了。
她有些疲倦,回科室的路上呵欠连天。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流筝?还回去吗?”
她想了想,这时候回去睡不了多久又要起床,路上还耽搁时间,于是摇摇头,“就在这休息吧。”
他的大长腿,步子比她大,三两步就和她并行了,问她,“什么时候买了只狗?”
“今天啊!”她打了个呵欠,以为他说饭饭。
“是吗?早上就看抱着了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早上那只啊?是别人的!我看着喜欢,所以下午也去买了一只。”
“喜欢狗?”他又问。
她一直看着前方,也不知他是什么神色,且一旦离开手术室,她的疲倦劲儿上来,头脑没那么紧绷了,“嗯……”
“从前怎么没听说过要养狗?”
“从前我哪有精力啊?不是养着一只……”她疲倦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打住了,她本来是想说,不是养着一只吗?
他却已经明白过来,点头,“那几年的确辛苦了。”
她没有说话,辛苦倒是不辛苦,她每天乐颠颠地自得其乐呢,只不过,过去的事情她不想再提了而已。
忽然又有点想笑,他倒是把养他自己和养狗比……
不过没有笑出来,自从阮朗那件事后,她在他面前便没有那么随意了。
“宁想也一直闹着要买一只狗狗,会选?帮他选一只?”
她好像没有理由说不,于是点点头。
值班室到了,她无视走过。
“不进去睡觉?”他问。
“算了,我去办公室趴几个小时。”值班室还是留给晚班医生躺一躺吧。
她以为他也跟她一样,然而,到了办公室,他却站在门口不动。
出于本能,她诧异地回头,他容颜淡淡,双眸如星,“我去吃点东西。”
“没吃晚饭?”她猛然想起,抢救从傍晚就开始了,只怕他真的还没来得及吃饭。
他点头,“陪我去?”
莫名的,她的心像一块吸水的海绵,被人轻轻一击,软软地凹了进去,缓缓淌出水来。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陪他”,从来都是她缠着他陪。
如果六年前,哪怕他说一次“流筝,陪我去吃饭”或者“陪我去医院”,无论他爱她或是不爱,或许她都不会离婚,因为只要有一次她感觉到她是被他需要的,她就会很有成就感。
然而,时光荏苒,在她已经不再想“陪”这个字的时候,他却说了。
“自己去吧,我不饿。”她低头,小声说。
看不见他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只知道他沉默了。
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他却道,“那陪我到楼下小卖部买点东西吃吧。”
她在他面前终究是只包子……
她不该抬头看他的,这一看,就无法拒绝他那双眼睛。
“走吧。”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柔得像琴弦轻颤。
她心里暗暗叹息,“走吧。”
小卖部曾经是她喜欢的地方,来接他下班,不想在科室里待着打扰他工作,便会在这里等,一边买零食吃,一边和老板娘唠唠嗑,后来熟了,还免费兼职帮老板娘卖卖货,只不过,自从来这里进修,她倒是一步也没跨进过小卖部。
小卖部通常关门都很晚,现在下去真的还开着呢,老板娘一边看剧一边打瞌睡。
“老板娘,不好意思打扰了,买东西。”他轻轻把老板娘唤醒。
老板娘一看,眼睛睁得老大,左右打量着他俩,“……们……”最后看着阮流筝笑,“我就说上回看起来眼熟!是啊!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一眼下来都不认识了!今天看见宁医生,才想起来!”
“您好。”阮流筝笑笑。
“哎哟,丫头,这些年上哪去了呢?”老板娘睡意无,热情地问。
她稍稍犹豫,不知道四处跟人宣扬自己离婚了但现在又跟他站在一起要说多少话来解释。
这犹豫间,他替她说了,“流筝她出去念书了。”
“是吗?研究生考上了?”老板娘笑着问。
“嗯。”她点头,想起了那些捧着书吃着零食在这里看书的情形。
“真好!两口子学医,有共同语言啊!”老板娘笑。
阮流筝看向他,“要买什么?快点儿买吧!”
他的目光在货架上扫过,迟疑着,“我也不知道吃什么……以前经常买什么吃?”
她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买来当饭吃的,就买些干果什么的……”
他于是拿起了一桶方便面,转而问她,“呢?吃什么?”
她蹙眉,“不是吧?也吃这个?”他不是锦衣玉食的吗?至少,她在宁家那些年,在吃这一块,无论是温宜还是她,都花了太多心思。
他拿着面桶,无所谓的样子,“我怎么就不能吃?其实我以前常常吃的。”
“在美国吗?”他所说的常常,一定是她不在的日子,她在的时候,是不会有任何机会让他吃泡面的。
“嗯。”
他刚说完,老板娘就插言了,“哎,宁医生,们不是现在才做完手术吧?”
“是的啊。”他道。
“哎!这么辛苦就吃泡面啊?这不健康!这样吧,我家亲戚就在学校那边做烤串生意,我打电话让他们马上送烤串来,我再给们煮碗面吧。”老板娘热情地道。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他有些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还让人煮面条,这儿并不是餐厅。
“嗨,不麻烦!我跟着丫头熟着呢!好久不见了,见着亲切!们赶紧坐下,我打电话!让他们加紧送来。”老板娘将自己吃饭的小桌子搬出来。
“那好,谢谢您。”老板娘这么真诚,阮流筝倒觉得却之不恭了。
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来了,烤串也送来得很快。
原本并不想吃东西的阮流筝,看见这烤串也有了食欲,只是,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吃烤串呢。
她拿着一只鸡翅问他,“吃吗?医学博士大人。”言语间还是有揶揄的,在医学博士大人眼里,这些都是垃圾食品。
灯光下,他目色如清流,“吃啊。”
“不会也吃过烤串吧?”她是没见过他吃的。
他滞了滞,“吃过。”
那短短的一滞,是她十分熟悉的,让她刹那间明白,他吃过,应是念书的时候跟董苗苗一起吃过。
她从不曾真正在意过他那一段,过去都不曾,何况现在?听到想到也仅仅只是在心里微微一滞,然后,把鸡翅递给他,“吃吧!”
“自己吃。”他轻道,目光停滞在她脸上。
从来没想过会跟他挤在一个小卖部里吃烤串,吃面条,她轻轻一笑,慢慢咬着那只鸡翅。
---题外话---不好意思,我通常都不敢说几点更,就怕到时间码不出来又会变没信用,可是码字这种事,真的不是想几点出来就几点出来的……呜呜,还有一更,我再继续努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