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两个肇事的女生忙不迭地道歉。
“没事,”江随声音很小,伤口在眉骨上方,她低着头,疼得脸有些白了,“只是意外……”
“好了好了,也没那么严重,”医务老师劝道,“不要都围在这儿,该去上课就去,留一个人陪着就行。”
林琳立刻说:“我陪她,小音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
宋旭飞忍不住说:“不如我在这里吧,你们先去跑步。”
林琳本要反驳,忽然想到了什么,同意了。
四个女生刚走,又有人来了。张焕明的猴嗓子传进来:“江随怎么样啦?”
江随侧身坐着,头没法转,眼角余光里有三双脚,她认出了穿黑色运动鞋的那个。
周池。
张焕明脚步最快,已经跑到病床前:“妈呀,伤着脸啦?”
李升志也过来看:“还真是。”
医务老师烦死这些聒噪的男生了,“吵什么,安静点儿。”
宋旭飞赶紧把他俩拉到门外:“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能不来啊,”张焕明说,“江随可是周池的亲戚,我们哪能不管!”
宋旭飞之前就听说过这一茬,但他根本就不相信,以为是张焕明编出来捉弄他的,他这个时候没心思开玩笑,推了一下张焕明,“行了,她都疼得不行了,你们少来看我热闹,赶紧回操场去!”他正要把周池也一道赶走,可刚一转身,人就愣了。
周池正站在病床边,按照医务老师的要求扶着江随的脑袋。
“对,就这样,别让她往后缩啊。”医务老师一边叮嘱一边安抚江随,“好了好了,要消毒嘛,是有点疼,忍着点啊。”
江随嗯了声。她脑袋两侧热乎乎的,是周池的手掌贴在那。他一直都没说话,脸也还是那张冷淡脸。
宋旭飞跑过来,看到她脸更白了,笨拙地安慰:“江随,你再忍一下,就快好了。”
医务老师处理完伤口,取出纱布覆上去,一边贴胶布,一边交代各种注意事项。
江随小声应着,感觉到那两只大手掌终于撤走,她整个脑袋都松了下来。
还差几分钟下课,几个女生跑来医务室,江随在大家的护送下回到教室。班主任老孙得知情况,也跑来慰问了几句,慰问完,目光在教室里找了找,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刚上厕所回来的周池。
“周池!”老孙的嗓门很有爆力,“等会今天放学你带江随回去,路上好歹也有个照应,别天天粘在那篮球场,舅舅也要有个舅舅的样子!”
“……”
教室里神奇地寂静了三秒,在场的数十个同学头上飘出一排惊叹号。
卧槽。
江随懵懵的,隔着不长的过道和刚刚进门的周池面面相觑。
这一秒,江随深刻地认同周蔓的话:“老孙是个好人,就是情商有点着急,脑子偶尔缺根弦。”
如此一针见血,不枉当年周蔓和老孙同窗十载。
总之,得益于老孙的特别关照,一段不为人知的舅甥关系猝不及防地公布于众。三班同学津津乐道了一整节化学课,课堂上气氛莫名活跃,搞得化学老师一头雾水。
五点一刻,放学铃响。
一整楼脱缰的少年人涌出去。
江随站在教学楼前的喷泉旁,张焕明和李升志抱着篮球笑着跑过来:“江随,等你小舅舅啊?”
“……”
江随感觉受伤的脑袋好像更痛了。
幸好,这时候宋旭飞过来了。
“江随,你怎么样了?”宋旭飞平常大大咧咧,一到她面前就莫名紧张,语气很不自然,“你的头还很痛吗?”
旁边的张焕明和李升志心知肚明地坏笑,学着他的语气问:“对啊,江随你的头还痛吗?”
“好多了。”江随对宋旭飞说,“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宋旭飞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居然脸红起来,“不用谢的。”
“江随。”一道声音在不远处。
大家转头看去,周池骑在车上,左脚撑着地。
江随和三个男生道了再见,快步走过去,跟在周池后面出了学校大门。
张焕明看着他们的背影,拍拍宋旭飞:“喏,你的春天来了,想搞定江随,不如先搞定她小舅。”
宋旭飞:“你这说的什么屁话啊?”他都没想到他们真的是亲戚。
“你蠢死了。”李升志说,“你想想,要是能跟周池关系好了,还怕追不到他外甥女吗?让他在江随面前说说你好话,咱们组局玩儿就叫他把江随带上,这他妈处处都是机会啊!不过吧,你也有点吃亏,啧……”
李升志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这要真追上了,周池不就成了你小舅嘛。”
宋旭飞:“……”
校门外,人潮分为几拨涌向不同的方向,天边夕阳的光辉愈渐稀薄。
缓慢前行的单车停了下来。
“上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江随顿了一下,紧走两步,侧身坐上后座。
“扶好。”
“扶好了。”她扶着座椅下面。
周池松了脚,车往前驶。他车不算慢,但骑得很稳。
江随裹着围巾,不觉得冷,她抬头看一眼周池,注意到他什么防风措施都没有,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款羽绒服,没有帽子,也没有围巾,他的头被风吹得像短麦苗一样。
她很奇怪地想到他的脸是那种细腻的皮肤,挺白的,风一吹肯定会红。
这种冬天,骑单车上学并不好受吧。
江随神思胡乱跑着,又想起今天在医务室的时候。其实,她没有想到他今天会去,虽然是名义上的亲戚,但交情太淡了,四舍五入等于零。
这段大路人多车多,嘈杂吵闹,转弯后换了道,安静许多,江随看着眼前男生宽阔的后背,说:“其实刚刚在走廊我是想跟你说,我自己回去没有关系,你可以去打球,可你走得太快了。”
前面人嗯了一声,很淡,风一吹就没了。
江随没有听见,等了一会,又说:“你在生气吗?是因为今天孙老师说的话?”
下坡,车变快。风在耳边呼呼响。
过了会,平稳了,前面飘来疏淡的一句:“血流得不够多吗,还有力气说废话?”
“……”
江随彻底闭嘴了,回去后也没再跟他说话。
陶姨和知知被江随的伤吓了一跳。
“啊呀,不会要破相吧?”陶姨担心得很,“学校里的医生管用吗,好不好再到正规医院检查检查的?小姑娘家脸庞好要紧的呀。”
知知也在旁边忧心忡忡:“姐,你可别搞毁容了!”
江随费了不少口舌解释。
没想到陶姨居然焦虑过度,晚上还打电话给周蔓了。
恰好也赶巧,周蔓刚好结束会议,下飞机后没回新区,深夜拖着箱子来老宅住了一晚。江随第二天起床才得知周蔓回来了,于是她的脸又接受了周蔓的检阅。
“陶姨说的跟你已经毁容了一样,吓我一跳。”周蔓捏着她的下巴仔细观察完,“看来夸张过度啊,没事儿,等好了还是一张漂亮小脸蛋儿,走吧,我送你上学,再给陶姐买个菜,她做的家常豆腐我可想死了。”
“那不等知知和周池么,他们还没起来。”
“管他们干嘛,俩男孩好手好脚的。”
送完江随,周蔓买了菜,回来就在厨房帮点小忙。她私下和平时工作两个模样,没什么架子,爽快直率,和陶姨讲起家常也推心置腹。
周池下楼时就听见她的声音一点不收敛,正在说和江放离婚的事。
“……手续上周就办完了,现在没必要告诉阿随,阿随心思重,又死心眼,不像知知没心没肺,这事儿未必对她没有影响,我跟江放商量好了,也就一年半,等高考完再说,她现在住这边上学最方便,反正以后我认阿随做干女儿,没区别。”
“哎呀,”陶姨连连叹气:“你们两个呀……我不晓得要怎么说你们,阿随可怜的哟,怎么瞒得住?”
“这有什么,我跟江放还是做朋友最合得来……诶,”周蔓眉毛抬了抬,看着在客厅换鞋的周池,惊奇,“你怎么还在这儿?!”
“睡过头了。”
“行,你比知知厉害多了,”周蔓指指他,“刚刚听到的,替你姐保密,不许乱说。”
周池扯了扯唇:“她有那么傻?”
说完就走了。
周池到学校时,早读都结束了。老孙不在,他光明正大进教室。
班里同学一大半都不在,剩下一小半在吃早餐,各种饺子包子味儿。
周池扔下书包,坐到桌边。
江随正在和后桌的同学讲话,不知说到了什么,她笑得眼睛都弯了,额头的纱布有点滑稽。
周池淡淡地瞥了一眼。
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子最能瞎开心。
倚在小沙上的人抬起头,手往前移,接住了扔来的一罐啤酒。他摘了耳机,坐直,扣起拉环开了易拉罐。
牌桌上不知谁赢了,一阵闹腾。
江随进来时,周池那罐啤酒已经喝得见底,他习惯性地对着桌边的垃圾桶投篮,然而状态不好,准头不行,深绿色的易拉罐在空中呼啦啦晃了半圈,直直地砸到江随脚边。
“什么情况……”
打牌的男生齐刷刷看过来,眼睛都亮了,张焕明这大猴子居然带了个女生来!
再一看,更震惊——卧槽……好像是江随啊?!
中学时代,好像不管在哪个班,漂亮女生总是分为两种,一种活跃高调、交际广泛,就像赵栩儿,在男生堆里很玩得开,可以叫出去吃饭唱k凑场子,也可以口无遮拦地开玩笑,时刻是大家的焦点和话题中心;另一种则是内敛安静的,在三班男生眼里,江随就是后一种,话不多,好像不是很开朗,只跟女生比较要好,男生宿舍夜聊有时会谈到她,大家的心得几乎都是一句:想跟她搭个话都没啥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