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自行车，在半路上同教授各自分开，回到所里已经天黑，摸摸索索地把车放在楼下锁好，这时从背后面走来了文总师，似乎他今天加班并不太久，只是刚天黑而已。

“文叔，今天下班倒是挺早，按照往常的惯例，那怎么也得到十点左右才回家，不容易啊！”想起蜀都所加班的疯狂程度，这一直都是让汪正国佩服地五体投地般存在。

刚进门楼就突然来这么一下，本来就是黑灯瞎火的环境，加上心里还在想自己的事，汪正国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吓得文总师差点跳起来，仔细分辨出情况之后，这才发现是自己走神了。

“加班嘛，所以从来都是这样，今天不过是我提前把手头的事处理完，说的简单一点，我这个总师只是一个开会，签字，负责决策的人，平时轮到具体操作时，我也没有机会插手，加班这事儿并不会太久。”

前几天两人在张所长的办公室遇到过，但当时大家都有正事，也就没有多聊，对于汪正国这个挺懂事的年轻人，文总师很看好，也很放心，最主要是人说话做事儿都比较靠谱，聊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忌讳，用平易近人来形容一个晚辈不合适，到不卑不亢肯定没问题。

对于自己总师职位，文总师看得很平淡，在人前说起来更是毫无压力，平时开会，签字确实就是他的主要工作，但谁真要是觉得这是轻松事儿，那可就大错特错。

汪正国在蜀航也算是做了这么久的决策者，深知做决策的难处，需要考虑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也就更别提还要处理各种更复杂决策事物的文总师。

“您这样说，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一天就是甩手掌柜，我又不是不清楚决策者的不容易，别的不说，像协调处理新歼的各方面子系统，恐怕就足以让人头大，所以都不容易啊！”跟在文总师的后面，某人很有感触地体谅两句。

也许是这话说的太有道理，引起了心里的认同:“是的嘛，最近跑着协调各方面，简直让人头大，为了给新歼寻找最好的子系统配套单位，我是全国范围之内进行考察，发现各处都不容乐观，说句实话，前面那几年确实把整个航空系统都搞的被动，节奏全部搞乱了。”

之前没有当总师的时候，他只需要在所里做好自己分内工作就好，那时候要头疼各方面的是汪正国老爹，现在他担起总师的职位，才切身体会到“头大”的真正含义。

“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清楚你父亲给你说过系统内的现状没，反正我前段时间一直在考察国内的航空发动机情况，打算看看新歼选用什么发动机，然而你是不知道，那真叫一个惨！”

听到文总师说起国内的航空发动机，汪正国脚下一个不留神，真的是差点踏空，即便是从三十年后来的人，已经对国家崛起有了很大的自信，但是一说到发动机，那裤衩是真心红不起来。

在军迷界，航空发动机这个大毒瘤一般的问题，一直是和芯片产业一起，并称为共和国工业界的两座大山，是横跨在愚公家门前的王屋和太行。（怎么又出现太行了，手动小老虎(〃′o`)(???）

当然，不只是太行，在共和国航空工业界的大山是一座更比一座高，最终真的能成功攀登上去，好像还真没有几座是成功，巍巍太行，禁地昆仑，这些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发动机？那东西国家应该有统一计划吧，新歼上马，肯定也要有一款配套的发动机型号，这个肯定没得错。”对于国内航空系统的尿性，汪正国早就看清，几乎是用脚趾头思考了几秒，便直接回答上来。

“看来你对这些情况还挺清楚，没错，部里确实打算同相关部门协调，准备给新歼配套新发动机，还是涡噴，依旧仿制，我这是挡都挡不住啊！”

一想起上次到帝都开动力系统论证会的时候，部里面高呼要再整一款大推力涡噴发动机的那些人，文总师就有一种想要撂挑子的冲动，真是一帮榆木疙瘩，脑子怎么还不开窍呢？

“涡噴发动机已经是老落后，不管美国还是苏联，亦或者欧洲，新飞机无一例外都是用涡扇发动机，所以我当时就说想要配套一款涡扇，你猜他们怎么说？”

涡扇？汪正国倒是有点奇怪，据他上辈子所知，文总师一开始似乎是站在涡噴发动机一边，还记得90年的时候，当时刘老大拍板要用31FN发动机，当时反对声最大的就是文总师，甚至发动机的研制方都没他那么激动。

现在又听到文总师说他立主涡扇发动机的使用，那这就有点意思了，到底是中间这六七年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大的变故，或者文总师压根儿就没有力挺过涡噴，那些所谓史料都是无聊人士编造？

联想到之前坑爹的文总师下班摆面条摊的事儿，汪正国怎么越发觉得这历史有点诡异，好像还真是一个小姑娘，任谁来了都能涂抹一番，各种颜色之后，还能美其名曰是必要的修饰，都是些御用文人的杰作啊。

“涡扇？貌似咱国内还没有成功研发，哪怕是制造涡扇发动机的经历都没有，要准备给新歼用涡扇发动机，我看不靠谱啊！”

其实真要想一想，如果涡噴发动机能够拿出靠谱的型号，能够给新歼用上，其实也并非不能接受，有用的总比没有好，难道要真的去等某款为十号配套的大推涡扇？

若真是这样死等，恐怕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飞机被发动机拖死罢了，要说这种悲剧发生的确实不要太多。

说话的时候就走到了楼上，两人看这情况也该各回各家，正好隔壁文总师家里传来一句：老文，你和正国一起回来的？你先在那边坐一会儿，我刚拖了地，你别进来！

文总师对老婆很体贴，本来都已经要下脚进屋，这又赶紧收回来，看到湿漉漉的地面，便笑着回头看汪正国已经打开了门，那就进去坐坐，等水迹干了再说。

继续之前的话题：“真要找一款够用的涡扇发动机，那就只有看计划中的新涡扇大推，那是部里面和军队协商之后，觉得最适合新歼使用的发动机，但大家都知道没有十多年的打磨，肯定不可能成熟。”

汪正国知道，这计划中的大推应该就正是愚公家门口那座大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国内还是有明白人，他们能够看清楚研发一款三代涡扇大推的难度，所以才把新涡扇给计划成新歼最终版本的动力系统。

“那您的意思是什么？新涡扇远水解不了近渴，涡噴又不合适，国内的发动机情况就这样子，好像也没得挑啊！咱没有美国人那么土豪，研制飞机都是随便挑已经摆在货架上的发动机产品，比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