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紧。”叶峣想要反驳,但是又说不出自己上围的地方很紧。
“很紧?”封祁听见她说出这两个字,眼神突然暗得可怕,看得叶峣也紧张起来。
温泉里很静,蒸汽漫溢上来,迷蒙了两人的眼,让人看不清彼此。
叶峣不安地后退了一步,总觉得她家祁叔叔好像话中有话,让人不自觉联想到某些不太好的事情。
“‘很紧’是指哪里很紧?”封祁察觉到她的退意,又往前了一步,几乎是将她抵在身前。
这样恩爱的情景,怎么就不喜欢她了呢?怎么就……只是为了补偿而和她在一起呢?
叶峣想不明白,带着疑问回到了房间,看见封祁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手机,眉宇稍微放松下来。
“回来了?”他听见开门声,抬头问她。
“嗯,我回来了。”叶峣说道。
“小叶,你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住持不让她拍寺庙里的神佛,我们说不通她,有时候并不是拿到什么资格证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我们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不能胡来的。”美术老师将叶峣带到了岑蔓面前,向叶峣说明了一句。
“哟,又是你啊,怎么我去哪里都看到你啊,也真是太讨厌了。”
岑蔓双手抱胸,微微昂起下颌趾高气扬地看着叶峣,脸上已经是全然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了。
她倒是少瞧了她,或者是说少瞧了她身后的后台。
而现在她的老师都想放弃她,收叶峣为学生,这怎么可以?
上次唱那么一首歌能证明什么?她今天就能证明她岑蔓才是最好的!
叶峣只是走了狗屎运而已,那样一个寒酸的少女算得上什么?
顾蕴正站在叶峣身边,听见岑蔓这样说也是觉得奇了怪了,而且非常生气,“小峣你不用听她的,别上去,她肯定想使坏!”
“我没事儿,”叶峣想了想,觉得这正是一个机会,回头对顾蕴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我觉得近段时间的事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做个了结。”
但是,如果真如她所说那般,那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个人在这里?封老师和杜老师又遇到了一些什么?她……又遇到了一些什么?
沈度突然就不敢深想下去,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了她的肩膀,仿佛要将心里的恐惧和惊疑都压下去,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无法深想,唯恐掉落进一个巨大的深渊里。
“轰轰轰——”
两人正沉默地站立着,已然失去了话语,却突然听见了越野车油门轰鸣的声音,在空旷的旷野里显得急而躁,心脏震动。
叶峣强迫自己回神,转头往声源方向看去,看见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从西面开过来,身后跟了两头棕熊,还有十数头受了惊四处走散的牦羊。
云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吠叫起来,而且叫声凶狠,好像有谁得罪了它那般。
叶峣瞬间察觉出不妥,想要擦干净双脚穿鞋子到外面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她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外面,刚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紧接着她听见“砰”的一声,一个壮汉被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五官扭曲在一起。
“叶呆,你没事吧?”
叶峣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听见封祁的声音,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看见他眼里好像还有后怕,心里禁不住一暖,说道:“我没事。”
封祁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看到她的鞋带还没有完全绑好,头发也松松的,知道她定然是从里面赶过来的,搂了她的肩说道:“这个男人刚刚在你的温泉池子外鬼鬼祟祟地想进去,我就小小提醒了他一下。”
“叔叔难道你没感觉到吗?有人在盯着我们。”叶峣和他咬耳朵,热气全都钻到他耳朵里。
封祁心中微动,挠了挠她的掌心,“感觉到了,在我们6点钟的方向,但是没什么杀伤力,暂时不需要担心。”
他说着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发顶,笑着夸赞,“叶呆真厉害。”
“祁叔叔,你不要这样夸我啦,我会不好意思的。”叶峣是被他夸得不太好意思,而且他离得她太近了,他落在她头发上的吻她都感觉得到了。
“哈哈,你真不好意思的话,叔叔给你亲回来。”封祁心情大好,拉着她上车的时候往6点钟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还是收回了目光。
“就攀登那一堵最难的,FreeSolo,谁最早到达岩顶的,谁就胜出。”占堆看着那堵没人攀登的岩墙说道。
“行,可以。”封祁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堵岩墙,完全是纯天然的,没有任何加工,按照陡峭程度和高度,估摸着有级左右的难度,已然是进入了需要有专业资格和大量苦练攀登的级别。
“那5分钟之后我们开始,赌注……就为……”
“就为那个丫头手上的那串佛珠吧,我觉着还真挺不错的。”
岑蔓突然插话,不让占堆和封祁有拒绝的借口,“鹿骨佛珠辟邪,我们待会儿要进山,昨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找点东西来压压惊可不行呢。”
“岑小姐,这场比赛与你无关,你根本没有任何置喙的理由。”封祁见又是岑蔓,心中厌烦至极,他不跟她多说,直接从手腕上将自己的腕表给脱下来,压占堆手里,“赢了,就是你的。”
“叶呆,待会儿体检完之后我带你回老宅吃饭,可以吗?”封祁虽然断定叶峣不会不同意,但还是问道。
“大家都回去吗?”叶峣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毕竟是一年多没见,而她的养父母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她不知道该要怎样面对封家的人。
“应该是的,以老爷子的尿性。”封祁嗤了一声,又转眸看她,“就只是回去吃个饭,晚上就走,大家都很想念你,尤其是大嫂,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快被她烦死了。”
“那祁叔叔你……就被她烦死吧。”叶峣很没良心地说道,气得封祁想要亲她。
“要去哪里?怎么不吃?高原上的食物难道很丰富可以随意浪费?”
叶峣刚走出没有多少步,封祁便拦在了她身前,固住她的肩膀,看了一眼桌子上没动多少的饭食,皱了皱眉:“不高兴了?”
“没有。”叶峣突然就泄了气,她也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更何况,封祁已经明确表示过自己并不喜欢岑蔓,而且也为了她的事情为她奔波忙碌,她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吃这些干醋?
果然是关心则乱了吗?
少女清越的声音源源不断从偏殿里传出来,殿里的窗户设计还是镂空的,他能轻而易举从里面看进去。
桑巴半懂半不懂的,想要叶峣亲身示范,可是想起叶峣的手根本不能画画,只得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继续专心听她讲。
封祁在窗户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云吞发现了他,对着门外吠了一声,他才进来。
“祁叔叔。”叶峣看见封祁出现了,立即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和刚刚略微严肃的模样儿截然不同。
“小老师在上课?”封祁笑着打趣了一句。
靳景这边共有6人可以参与营救,封祁下车之后马上走近了查看状况,发现车里人还不少,两辆车里都是有两女两男。
由于要保持车厢平衡,车里的人几乎都挤到翘起来的一边,空间有限,男男女女为了活命全都挤在一起,看着颇为滑稽。
其中一辆车里有个男的已经打开了车门想要爬出来,然而即使是轻微的举动,也让这一辆车的情况愈发地雪上加霜,摇摇欲坠,隐有往江面处翻滚而去的迹象。
“请你们不要再动作了。”封祁看到那个男人的举动,立即喝止了他,“再动作下去的话,很难保车子会掉下去。”
封祁此言一出,那个男人神色惶恐,抬头看了封祁一眼,便不敢再动作了。
叶峣如梦初醒,连忙推开了他,封祁眸底闪过了一丝不悦,但还是稍微离开了她,抬手擦了擦她的唇,沉声笑道:“你知道你是什么味道吗?鸳鸯的味道。”
说着还是眷恋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才离开。
封祁去了开门,叶峣被他说得脸都要红了,知道自己的唇肯定要被他亲肿了,不想让别人看出端倪,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往洗手间去。
封祁开了门,听见身后的动静,低眸笑了笑,门外站着的正是璋姨,她在封家做了这么多年,老实说,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封祁这样笑过,心中的疑惑是更甚了。
“小幺少,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啊?”璋姨开着玩笑问道,还用了很久没用过的称呼。
“没事儿,”封祁克制住自己,问道:“璋姨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叶峣,你是在做什么。”
歇了好一会儿,封祁才问道,语声放得又缓又轻,生怕惊动了她。
“祁叔叔我喜欢你。”
叶峣终于鼓起勇气,整张脸都埋在封祁的大衣里,含糊不清地快速说道。
封祁只在这其中听得出开头的那几个字,后面的他只听了个大概,然而他是能猜到她说什么的,将她从怀里拉出来,低头看向她,眼里都是笑意,“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没说什么……”叶峣噎了噎口水,脸上已经是烧了起来了。
她刚刚究竟在干什么,怎么就说出来了?
封祁抱了她一会儿,察觉她的身体暖起来了,这才开始拾掇她换下来的湿衣服。
自然是要架在篝火旁烤干的,不然明天真不知道穿什么。
而且他还要通知靳景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抓紧时间行动。
不过现在看占堆的情况,他估摸着,不容乐观。
只要将他们抓到了这件事情便能了结了。
封祁心里想着事情,一心二用,忽而手上拿到了一件过于柔软的物事,侧头一看,居然拿中了叶峣的内衣。
“祁叔叔,你求。欢的眼神太明显了。”叶峣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没注意到封祁的面色黑了黑。
下一瞬,她的下颌被他牢牢钳制住,对上了男人危险的眼神,“丫头,‘求欢’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封祁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虽然捏着叶峣的下颌并不是很用力,可还是让叶峣感到那么一瞬的心慌,“我……我语文不太好。不会用词。”
“那你换一个。”封祁也不是想欺负她,但是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儿,觉得有趣,故意绷了脸让她看着自己。
“那就‘赤果果的眼神’?”叶峣想了一会儿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
……
网上的讨论五花八门,封祁并没有过多关注,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现在他首要的工作是将云吞带回到宠物店里继续进行洗澡大计以及造型设计。
云吞可忙了呢!
将云吞的毛发擦到8成干之后,封祁才将它带上了车,还强行帮它系上了安全带,叶峣依然是坐副驾驶座,看着云吞这副模样儿真的是乐了,“祁叔叔你真的是太坏了!”
她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前扑去,扑到了他的怀里,封祁恰好将她接住,接了个满满当当,青稞烈酒的气息全都涌进她的鼻端。
叶峣趴在他怀里突然就不动了,呼吸均匀,封祁静静地搂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后背,想要平复她的情绪。
封祁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如表面上平静,这个丫头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学会了隐瞒事情,将所有的一切都独自一个人消化,以至于现在一沾酒就原形毕露。
他原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却是没想到怀里的少女突然用力,将他直接推倒在床上。
“丫头……”封祁无奈地唤了她一句。
他可不相信她不知道他向她解释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是这样的态度?
“嗯,知道了。”叶峣故意紧绷着脸,怎么样都不去看他,绕过他又想往外走。
封祁被她弄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见她还是想走,想要逃避,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臂低头看她,“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呢?祁叔叔只喜欢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与其在这里打哑谜,倒不如将话直接摊开来跟她说。
叶峣被他这番直白的话说得心跳快了一拍,可是被他喜欢是一回事,能不能继续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叶呆,你听过‘爱情斑马线’没有?”封祁突然问道。
“嗯?”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前面就是传说中的‘爱情斑马线’,有兴趣去看一看吗?”封祁问道。
“呃,还有这样的地方?那岂不是很多情侣?”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往前面看去,果然看见一堆又一堆的情侣站在红色的斑马线上拍照。
叶峣不太喜欢去人多的地方,这里分明是成为了看人头的景点,就算强行照相也只会成为路人甲。
“祁叔叔,没想到你还将这串佛珠给带身上。”叶峣的话语里似有感慨。
“我不带身上难道还扔了不成?”封祁回望她,轻挑了下眉,眼里有疑惑。
顿珠带他们到了寺庙之后便先离开了,还介绍了这里的主持给他们认识。
两人现在在去房间的路上。
“不是……”
叶峣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默默抚摸着鹿骨佛珠上的金刚杵,又不作声了。
当初藏饰店里的老板看到这串佛珠的时候也是爱不释手,可他也没能找到别的佛珠来代替缺失的6颗佛珠,便找了血珀和金刚杵作为代替品,凑齐了108颗佛珠。
封祁觉得她说得倒是对,不理会它就是最好的方法,但是看着桌子上一片狼藉,就知道她没吃多少东西,“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吧,饿着总不行的。”
“好。”叶峣点头答应,本想跟着封祁出去,却是看见他手里拿了靴子,便问道:“祁叔叔,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封祁忍不住瞥她一眼,看她眼里不掩调侃和好奇,捏了捏她的脸,“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这么想你家叔叔我被人欺负吗?”
“没有没有。”叶峣立即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封祁又整她。
“小峣,靴子暂时不能穿了,”封祁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他扬起那双靴子给叶峣看了看,“被岑蔓那个疯婆娘剪了好大一道口子,要去大娘那边看看能不能修补了。”
叶峣听封祁说话说得毫不客气,看来是气得不轻,她接过靴子仔细看了看,觉得应该还有得救,“就……不用麻烦大娘了,我可以自己来。”
大有赌气的成分在。
封祁被她气倒了又萌倒了,俯身搂了搂她,“睡一会儿,不然没精神。”
说完然后站直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叶峣窝在被窝里,想起刚刚那个隔着被子的拥抱,莫名心里热得慌。
下午2点,准时出发去接云吞,再去封家老宅。
她似乎是刚刚爬上岸没有多久,身上的衣服全湿了,长发蜿蜒在脑后不断滴水,身形单薄,似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仔细看去,压根看不出那里蹲了一个人。
“呜~”
云吞很轻地低咽一声,悲从中来,急匆匆地冲到主人身边,用嘴拱着叶峣的怀抱。
分明是又高兴又热情的情绪。
“云吞?”
“小峣,祁叔叔你们终于来了呀。”顾蕴非常热情,又恢复了元气,对着封祁和叶峣用力挥了挥手。
叶峣觉得今天顾蕴的热情来得有些莫名,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和封祁一起坐下,开始吃饭。
顾蕴看着叶峣和封祁一直笑嘻嘻的,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低头在捣鼓手机什么的,叶峣那边立即就收到了顾蕴的信息了。
[顾顾顾]:小峣嘻嘻。
[叶呆呆]:???
叶峣收到她的微信,真是一头雾水,她不就坐在她对面吗?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行?
她搓了搓被他咬过的地方,开始用那盆柚子叶煲的水洗澡。
她这次洗得很快,也没有再次沉浸在那些莫名的情绪里,不过在她洗完澡之后穿衣服时,她发现封祁给她准备的睡衣居然是她小时候喜欢的那种风格——
可爱比卡超卡通风。
睡衣是白色棉质的底色,然后上面印了很多形态都不一样的可爱比卡超,叶峣穿上去之后总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小学生。
“……”为什么自家叔叔的审美还停留在她小学时的阶段?
少女的体格纤小,骨架其实也比一般的女孩小,她看起来是又高又瘦的类型,天生适合做模特。
而且封祁也早就发现叶峣的身体和他的十分契合。
也就是说,叶峣是非常适合被他搂住的,无论被他搂着去哪里他都是非常愿意的。
叶峣的呼吸突然平缓下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封祁极少这样子对待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她知道自己是贪恋他的怀抱的,也就在他怀里没动,只僵着自己的身体被他抱着。
顾蕴独身一人上路寻找司凛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在外面浪得差点连什么叫电影都忘记了,这时听见乡里要播电影,还是露天的那种,早就兴奋起来。
原因无他,这像是计划经济时期才有的活动看起来真的很有趣啊。
司凛倒是不明白她在兴奋一些什么,只觉得这个妹妹思维是真的活跃,从这里能联想到不知道哪里去的。
他看着她这种兴奋劲儿,沉郁的心情也有些缓和,“又不是没看过电影,至于这么兴奋?”
“当然了,”顾蕴瞥司凛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在高原里呆了2年,怕是什么叫电影都忘记了吧?”
“玩物丧志。”司凛冷酷地吐出几个字来。
她转过头来,拨开闻烽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闻烽本来攒了一肚子的火的,没想到一看到她居然红了眼睛,眼里蕴了一潭子的泪。
“……”他突然就发不出火来来了,暗叹一声,“你啊。”
“我什么我?你是我的谁啊?怎么去到哪里都能见到你啊!烦死我了!”祝醒醒索性也不和他说话了,还踩了他一脚,然后往前跑开。
闻烽只得追上前去,他原以为出来一趟之后她会变得好一点儿,但是没想到比之前还要任性。
而想要确定她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只需要再进一步作出确定就好了。
占堆没有再说话了,心里却是胸有成竹,这件事情弄了这么久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占堆推门进了岑蔓的房间,见到不少人在,摄影师、后期、导演、剪辑师都在,各自忙碌,房间里格外暖和。
屋里的人看到占堆来了,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岑蔓更是觉得自己见到了救星,让莫辰站一边去,热情地和占堆打招呼。
封祁跟在占堆身后,也进了屋,岑蔓一看到封祁露面,脸上的笑容立即收住,语气也变得尖利起来,“哟,稀客啊,知道自己闯祸了,来给你那个小侄女擦屁股吗?”
或许是高原上午后的风太暖和,以至于迷花了人的眼。
“这两间房是没有人住吧?我喜欢这两间房,采光好,而且比我刚刚看的好像要大一点儿。”
“抱歉,施主,这里已经有人入住了,烦请挑选别的房间吧。”
“那我问一问总可以吧?”
外面再次响起岑蔓的声音,叶峣及时回神,垂下了头。
可还没有等那位僧人再次回答,木门便被推开,封祁眼里闪过不愉,回身将叶峣挡在身后,冷冷看向来人,也不作声,似乎在给她最后的一丝面子。
然而岑蔓在看清楚房间里的人是封祁之后便喜出望外,全然忽略了他脸上的不愉快,直接推开了门走进来,语气惊喜,“诶,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
靳景说至最后,又补充道。
“行。谢了。”封祁掀唇笑了笑,将冲锋衣的拉链拉上,拨了拨有些长长了的短发,心情也由阴转晴。
这个世界还是有诸多善意的,虽然叶峣和他们认识了不是很多天,可是每个人都在关心她啊。
封祁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靳景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工作上,司凛和祁白倒是一直默默看着他,神情微微古怪。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靳景被他们看得怪不自在的,揉了揉眼皮。
“记得那就行了,别多想了,刚刚那些话真的是和你开玩笑的。”封祁莫名有些尴尬了,都怪自己多嘴,也太急切了。
他虽然也想多点和叶峣在一起,可是他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她还太小了,根本就让人不忍心亵渎。
只想藏起来好好呵护。
但是他又忍不住逗弄她,让她更加依赖自己。
“知道了,那我先回房间了。”叶峣及时回神,也识趣地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只是将封祁给她的背包都收拾好,然后带着云吞回去。
他不敢想象。
“好像没事儿,活动还灵活,当时遇到一个藏医,他帮我敷了药,虽然伤口愈合得不好,但是寻常活动还是可以的,祁叔叔你真不用太担心。”
叶峣觉得封祁掌心的温度烫得她痛,而且也不自在,或许封祁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看一看她的手,当她是小孩子那样的,可是她还是不习惯了。
封祁看着她的手腕移开,还是忍不住,一把握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理,就只是觉得惋惜、可惜、内疚。
她画的画他都看过,她临摹过的壁画他也看过,那是需要手腕、手指极大的灵活性才能画出来的。
现在她的手被毁了,估计连抓笔都成了问题。
他也不想她的伤疤就这般大大咧咧地暴露在人前。
“去这么久?是碰到什么人了吗?”封祁又问道。
“没有,”叶峣不想在他面前提起韩敏,摇了摇头,将盆子放好,又问他:“祁叔叔,我们明天要去哪里?”
不过,和她谈一谈,诈她一诈还是挺有趣的。
这种人,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流眼泪,既然这样,他也不必对她客气。
封祁等她进去了,他才继续往前走,方才叶峣碰见了顾蕴,两人正在一旁说着悄悄话,现在倒是一同回来了。
顾蕴看见封祁笑容是更灿烂了,“祁叔叔早。”
“早。”封祁回以一笑,又说道:“你拍照技术不错,谢谢。”
“不用客气,”顾蕴笑道:“最重要是你们都喜欢呀!”
“哈哈哈,”男人突然笑起来,抬手拍了拍她的脸,“假的,你以为是你们那些武侠小说啊,真以为有这么神奇的药?”
他们只是对文物走私有兴趣而已,对毒并没有兴趣。
张小雅的面色一点点白了下来,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庆幸,浅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不要想着背叛我,”男人捏紧她的脸,冷冷威胁:“丽江甚至是说云南都有我的人,你如果想着走,我会让你的同伴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
说着才放开了她,让她给她的联系方式他。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封祁便打来水给她洗脸,让她早点儿睡觉。
他倒是打听过这附近是有温泉的,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带她去那里泡一泡。
叶峣被他赶到床上睡觉,盖好被子的时候,见他还没有走,还是忍不住问道:“祁叔叔,你这段时间都睡在我房间的长凳上,是为什么?”
少女闪烁着一双无辜澄澈的眼睛,那眼里盈满了月色,水汪汪的,像月下的精灵,向一个过路的行人讨糖吃。
封祁心里又忍不住柔软下来,拂了拂她的发,“你说这是为什么?”
封祁早年服役空军,自然是有受过某些特殊情况下的训练的。
平时在家空闲的时候也会告诉叶峣一些相关的知识,不仅有格斗的技巧,还有在各种危急情况下可以使用的技能。
现在叶峣再次看到这些东西,自然是心生熟悉之意。
在和养父母刚刚落难的时候,她独自一人被拐卖,也是有用过这些东西的,只是终究是寡不敌众,而且没有队友接应,这才是最致命的。
“知道这些是什么吧?”
军人有时候说得好听点,那是他们有原则,心智坚韧,但是说得难听点,那便是瞻前顾后,等封祁想通了,可能他已经抓紧了这个机会,和叶峣在一起了。
他期待这一刻的到来,他并不在乎年纪,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真太天真了。
求而不得的感觉真不太好。
他甚至产生了嫉妒和憎怨的情绪。
凭什么你曾经抛弃过她,转头又撩她?
“我……”
“Zzzzz——”
好事多磨。
封祁刚说出一个字,他衣兜里的手机就强烈震动起来,震动声响个不停,好像有无数信息一次性涌进来那般,让两人之间的氛围也静了静。
“祁叔叔,有人找你吧。”叶峣见他不动,提醒道。
“不用管。”封祁语气冷了下来,脸色也有些黑,脚步加快了几分,背得她更稳了一些,直直地往山下走去了。
封祁瞬间警惕起来,抬目往堆满了雪的山谷看去,忽而看见不远处那黑黝黝的山口扬起了一大阵雪尘,好像挟着什么巨大而凶残的猛兽席卷而来。
所过之处将所有的东西都掩埋吞噬,不留半点痕迹。
是雪崩!
封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背起叶峣就走,占堆的反应也极快,大喊一声让他的手下们都赶紧逃,跑迟一步所有人都要死!
云吞也是受到了惊吓,紧紧跟在封祁身边,跟着他们一起逃命。
心里感慨着,便打了方向盘,直接飞驰到了荒地里。
荒地里还长了草的,石子路,还有大块的石头,不能慢开,只能快速开,不然真的容易翻车。
两个小姑娘都欢呼起来,偶尔还能看见土拨鼠从地面上钻回土里,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来,好可爱。
祝醒醒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也尖叫出声,拿出手机拍拍拍,不过车子实在是太晃,拍出来的画面都是花了的。
而叶峣以前其实是经过过这里的,可是每次都匆匆忙忙的,她的养父母车里的都是昂贵的器材,压根无法走这样的路,所以她每次都没有拍美景。
她知道他话里意有所指,他在欺负她,一时之间根本无从反驳,只得气鼓鼓地扭了头不去理会他。
封祁坐在她身旁,也没有先动筷,想着先等她气消了再说。
只是看她隐忍攥成了拳头放膝盖上的小手,又忍不住握了她的手放自己手里揉。
他抓的是她的右手,慢慢地覆上她手上的疤痕,来来回回地按摩了一遍,让她的手能舒服点。
现在叶峣已经是不用右手吃饭了,而是用左手,她好像也不喜欢自己的右手,总是让她想起一些不高兴的事情。
是以现在空荡荡的荒野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加上一辆摩托车,其他的就是呼啸的江涛声,偶尔还有狼嚎的声音。
这里是荒地,森林就在这附近,雪山林立,有什么野兽出没那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藏地一年之中被咬死的人可是不少。
而封祁如果真的遇上了野兽那是非常不走运的事情。
可他还是非常淡定,等着云吞判断方位。
与此同时也在想叶峣会怎样引导占堆去寻找“线索”。
她的眼神太认真,让江霏无法回避。
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一丝压力,她觉得自己说的话定然是会给这个少女带来一定影响的。
她不得不慎重决定才开口。
“说是后悔的话,现在真的无法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人生的路毕竟还长着,说后悔的话也要在几十年后再回头看吧。”
“那你现在呢……我觉得你很不高兴。”叶峣的意思其实是,你都这么不高兴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本来都已经约好了的,封澄却临时不去了。
害得安佳晓都不怎么高兴。
封澄就是他们这帮人当中的焦点,他不在的话自然是少了不少乐趣的。
“嗯,我叔叔过来接我了,你们玩得高兴。”封澄和安佳晓还算熟,并没有摆出一张冷脸给她看,但也只是循例说了一句,便想离开了。
莫子俊却在旁边起哄,“啧,阿澄你明明说跟我们去的,转头却是鸽了我们,班花都要哭鼻子了,你羞不羞啊?”
众人:“是啊!你羞不羞啊!赶紧和我们去吧!”
神山面前是一大片荒野,长满了杂草,道路必定是崎岖的,可是进入这片荒地的话,他们能看到更多的美景。
封祁本来想拒绝,这样的路废车不说,还容易出意外,他车里载着两个姑娘还真不想发生什么意外。
可是他对上叶峣渴望的眼睛,又下不了狠心了,只是捏了捏她的鼻子,“那行吧,待会儿翻车了可不准哭鼻子。”
“你不会的,祁叔叔最棒啦!”叶峣听他答应下来,欢呼一声,眼里笑意氤氲。
封祁笑着摇了摇头,始终是小孩子心性啊,可是他最想看见的不就是现在这样的她吗?
就只是,叶峣已经完全成为他的逆鳞了。
靳景他们刚回来房间其实也没多久,幸而他也是住寺庙里的,只是不是和封祁、叶峣住同一个院子里,是以还要走一段路程。
靳景来这里的身份自然是保密的,毕竟做的事情都是有可能惊动走私贩的事情,一旦打草惊蛇,他们在结案之前所做的努力很可能就全部白费了。
是以,靳景看似和这里的人相熟,但是其实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最起码他是没有完全暴露出来的,打探信息这些事情,除非到必要时候,否则他是不会轻易露脸的。
在与走私贩的对决之中,走岔一步就是死。
云吞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眼里尽是焦灼,这样的场景它自然是不陌生罢。
掌下的人儿心脏几乎没有一点儿动静,封祁帮她做了好几次人工呼吸之后依然是那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儿,心中一急,只得捶打叶峣的心脏,手上坚定有力,可是整个人看过去好像如在茫茫大海之中一叶浮萍。
而他手底下的少女就是他唯一的救赎。
好像她生,他就会生,如果她死了,他也不会独活了。
“叶峣叶峣叶峣醒一醒?醒一醒!”封祁边捶打她的胸口,边拍打她的脸颊,企图要以这种方式来将她唤醒。
“呜~”
“都收拾好了?”封祁问道。
“嗯,差不多了,没什么要收拾的。”叶峣的确没什么要弄的,拿了手机就可以出发了。
“我们先送云吞去你肖叔叔那边,体检完了再去接它?”封祁也将早餐给装好了,回头直接问她。
“好,”叶峣答应下来,但还是有些担心,“祁叔叔,不会训练得太狠的吧?”
将云吞送到肖煜那边,那就意味着云吞即将要被训练,她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