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那时尚且年幼,还不懂,为什么一个毫不相干的,可以毁了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后来长大了,母亲宫念也离开了陆家,他才懂得,有一些伤口,其实不需要直接施加,却可以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经年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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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
沈懿年过世的这一天,下了一场小雨。雨水被风吹得胡乱飘扬,哪怕是撑着伞,也没有办法完全遮挡。
沈家的宅院已经很久没有办过丧事了,这一次?沈懿年过世,大肆修整了一番。灵堂的正中间里放着沈懿年的黑白遗照,被花卉簇拥着,一旁,贴着悼词。
悼词的内容很宽泛,包含了生平,多是歌颂一类的词。
在举行葬礼以前,有人将这份悼词念给沈肇听,沈肇只是冷笑了一声,眉眼染着寒意,缓缓地说:“你念的这个人,真的是他吗?”
念悼词的老先生被他话里的讥讽给怔到,虽是巧舌如簧,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这些年给沈家无数的亡者写悼词,那些至交亲人听着悼词,无一不是涕泗横流,可是眼前的家主,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不能不怪他诧异。
而沈肇冷冷地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模样,许久,起身,轻描淡写地说:“那就这样吧,你把这份悼词贴在他的旁边,也算是对他这一生最好的粉饰了。”
语调清寒,完全不像是为人子女的人。
而此时,葬礼的现场,沈肇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面容冷冽,不见哀恸。
他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一切,仿佛这个躺在棺木里的人,和他毫不相干一般。太冷静了,冷静到让人心生冷意的程度。
父子一场,能在自己的父亲的葬礼上这样冷静,甚至冷漠,怎么能不叫人心寒?
众人心头大多都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有当着沈肇的面表露出来。毕竟那个人是堂堂的沈家当家人,位高权重,手段狠戾,城府深重。
“家主,请节哀。”有故交捧着白菊,放在沈懿年的遗照面前,语调哀伤。
沈肇点了点头,没有做回应。
故交有些尴尬地原地站了一下,之后便离开了。
沈懿年的这场葬礼,场面恢弘,耗资巨大。可偏偏作为儿子的沈肇,从头至尾未见悲恸颜色。
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人群陆续的离开。
沈家的偏厅,苏眉带着儿子,忐忑不安地站着。
儿子尚且年幼,看见母亲这个样子,天真地问:“妈妈,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今天不是回来看爸爸吗?”
苏眉的唇嗫嚅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沈肇叫他们过来,可是却没有告诉他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了。她站在这里,难免胡思乱想。
此时,有管家走了进来,对他们说:“请二位随我过来。”
苏眉拉着儿子的手,顺从地跟上。
灵堂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只留有沈懿年的遗照,十分瞩目。
小孩子见到这样的场面,又是自己的父亲,怔怔地看了许久,悲从中来,当即便痛哭出声。
倒是有真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