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日子不怎么愿意吃东西,就连五感,都有一些迟钝。
沈肇替她夹了一筷子的菜,声音很轻柔:“阿轻,你多吃一些,你瘦了许多。”
郑轻轻看着碗中那一筷子蔬菜,许久,放下筷子,跑到盥洗池旁呕吐。
沈肇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措。他眉目之间的戾气,一触即破:“今天的晚饭,是谁做的?”
有厨师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道:“董事长,今天的饭是我做的。可是我一向都是这么做饭,之前......之前也不见郑小姐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说到这里,在沈肇愈发阴冷的眼神下,悻悻然地闭嘴。
他起身,快步向郑轻轻走去。
盥洗台处有水声响起,郑轻轻正在用水清洗着口腔里残留的东西。
她抬起头,看着沈肇,声音很沙哑:“你别这么盯着我......我没事。”
沈肇不知怎么,手脚在这一瞬间,不听使唤。
他的喉咙很痛,像是有火在烧:“阿轻......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没用的,”她说得很平静,仿佛生病的那个人,并非她一般:“沈肇,没用的。”
这个世上最叫人无能为力的东西,就是疾病,不可避免。哪怕一个人有再多的权势,也不能保证在乎的人一生都安康,不受疾病的纠缠。
这个道理,是沈肇在这一刻才明白的。
郑轻轻从他身侧走过,声音很轻:“今天白天我很累了,那个时候跑出去,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沈肇,我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这段时间,尤其如此。我不想再让你难堪,也不想牵连你。如果可以的话,你把我放在一个安安静静的角落自生自灭就好。”
她每说一句,沈肇眉眼之间的褶皱就越深一点。
到最后,他看着她,眉眼之间浓墨重彩的痛惜,是郑轻轻在他身上未曾见过的悲哀模样。
可是他依旧不愿意让她走。
郑轻轻知道这一点,可是她只是扯唇,淡淡地笑了。
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究竟要相互折磨到什么样的地步。
她不知道,她离开了以后,沈肇站在原地,像是一个孩子一般蹲下身。他捂着脸,有湿意顺着指缝,肆意扩散。他克制地遮掩着,在旁人眼中,看不出半丝......
郑轻轻大学入学的那一天,是深秋。
距离她和陆郗城最后那一面,已经整整过去了四十天。
郑轻轻有一个习惯,在陆郗城离开了以后,养成的习惯。
她会在床头写“正”字,一笔一画地记录下每一天。
郑轻轻离开陆郗城的第四十天,郑轻轻去了大学。
是一所私立大学,不见得有太大的占地面积,人员构成,也相对简单。
当郑轻轻从加长的名贵轿车里出来的时候,沈肇将一件薄薄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说:“阿轻,放学了我就来接你。”
郑轻轻说:“好。”
除此以外,再也不说什么其他。
她和他之间,原本就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