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忠心里一直惦记着成玥肖柒昨晚没吃什么东西的事情,今早传饭之时,见两人正睡着,不说成玥昨晚熬到了深夜,肖柒更是天亮之后才合的眼,他自然不忍心将二人叫醒。
故此,才有了这顿丰盛的午膳。
不仅有玥玥小姐爱吃的什锦鸭,还有柒柒小姐爱吃的西湖醋鱼,他还叫人去醉红楼买来了荷叶鸡。
想来,两位小姐总能多吃些,补补身体。
想着这些,成忠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准备叫两位小姐吃饭,却不料进门之时,看见成璟正站在肖柒身边,手中端着一本折子,皱眉看着,身上只披了件单衣,面色仍有些苍白。
他喜出望外,连忙转头招呼过来一个丫鬟,吩咐她去将厨房准备的清粥热一热。
听见成忠开门的声响,肖柒悠悠转醒,抬起头正欲从案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衣衫。
“醒了?”许是昏迷多日不曾说话的缘故,成影的嗓音还有些沙哑。
他抬手掩唇,轻轻咳了一声。
肖柒闻声转头,看见成璟正站在她身侧,唇角含笑的将她望着。
“成璟哥哥,你,你终于醒了。”肖柒由衷的笑了,语气却不似平日里中气十足,反而藏着些隐忍的意味。
那是她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之后产生的,被她深埋心底的恐惧。
“是呢,柒柒小姐,少爷醒了。”成忠笑呵呵的立在门口,“还是柒柒小姐了解少爷,果真一醒来便又去看折子了。”
成忠一说肖柒才注意到成璟手中的折子,她立刻皱起了眉。
“你才刚醒,病也未曾痊愈,这是做什么?”
说着,肖柒便要起身去抢成璟手中的折子。
但许是趴着睡的缘故,肖柒刚要站起便觉双腿麻木,一个不稳险些摔在地上,幸而成璟一直看着,扶了她一把,才未曾经此一难。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冒失。”成璟皱眉道。
肖柒讪笑着,扶着成璟的手臂站稳。
“我这不是,看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些着急么,成璟哥哥还说我,你这病号衣服都不穿好就跑过来忙公务,是不是比我还过分?”
闻言,成璟有些心虚的咳了一声,将脸转到另一头,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这些折子里的字条,都是你写的?”
听到成璟的话,肖柒伸懒腰的手停在半空,继而有些心虚的瞅了成璟一眼,见他脸上并无愠色,才小心翼翼的解释。
“我只是看成璟哥哥病着,这些折子又比较紧急,不想你拖着病体去处理,才想着帮你看这些折子的。”
想了想,肖柒又补充道:“我保证没有在折子上写东西,我都是在里面加了一张字条,将看法写在字条上的。我晓得自己的看法未必正确,但,但总归希望你再看这些折子的时候,能省些力气。”声音越来越轻,语毕,肖柒索性低下了头,默默的等着成璟的训斥。
看她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成璟不由的笑了,边笑边在反思,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对她太为严苛了,导致她现在竟然有些怕自己。
“柒柒,你做的很好。”
肖柒抬头,成璟便那样望着她,眼眸里有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半晌,肖柒咧开嘴笑了。
“我还以为,成璟哥哥又要说我胡闹了。”
“你又没闯祸,我说你做什么。”成璟轻笑着,转身正欲跟成忠讲话,却发现一旁的成玥好像被他们的交谈声吵醒了,此刻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望向空荡荡的床。
成玥瞬间清醒。
哥哥呢?
成玥连忙转身,正对上肖柒望向她的一双含笑的眼眸。
此外,她哥,她忠叔,都好端端的站在屋子里将她望着。
尤其是她哥,唇角挂着笑意,仿若在笑话她睡到了这个时辰。
成玥连忙扑过去抱住成璟,仿若下一秒人就不在了似的。
“玥儿,哥哥没事了。”成璟拍拍成玥的肩膀,轻轻安抚道。
“哥,你吓死我了。”成玥声音闷闷的,带着些哭腔。
“我的错,叫你们平白担心了。”
成忠瞧着大家都醒了,悄悄退出门去,安排上菜去了。
凭着那小神医的药方,将养了几日,成璟身体恢复的不错,太医来看过后说是体内余毒已清,只需养好外伤,便可痊愈。
当众人都因为成璟的身体日渐好转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边关的急报敲响了宫外的门。
此时天还未亮,待皇帝连并一众大臣着急忙慌的从床上爬起来聚在大殿上时,收到的不是成穆赶到西境抵御敌军好消息,而是成穆在赶往西境的路上,在苍龙山遭遇北宸大军的伏击,半数援军折在了苍龙山脚下。而成穆与剩余的残兵也在那场大战中失了音信,生死未卜。
听闻这消息朝廷上下却是炸开了锅,一方面成穆失联,意味着没人去支援西境,西戎的人这些日子连夺几城,眼看就要打开西北门户,进入大晟腹地。
另一方面便是北宸向大晟开战,这意味着北宸撕毁了与大晟五十年前制定的盟约,功打大晟。
大晟将受到两个国家的猛烈夹击,九州乱世之局,已然不可逆转。
收到成穆失踪的消息时,成璟正和肖柒在书房里看安平关的地形图。
待皇帝的使者沉痛的讲完事情的始末,成璟的身形狠狠地晃了一晃。
他扶着椅子又问了一遍。
“你是说,父亲与剩下的五万大军,在苍龙山上凭空消失了?”
使者悲哀的点点头。
“成校尉莫要太过悲伤,成将军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不会有事的。”
成璟抿唇不语,眼眸盯着地图,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寂。
似是被成璟这副不说话的模样镇住,使者久久不敢开口。
半晌后,还是肖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压住内心的忧虑,将那传话的使者送出了将军府。
待肖柒回到书房之时,成璟依旧是方才那副模样,面沉如水,望着地图一言不发。
她走过去,顺着成璟的视线望了下去。
“这是......”
肖柒瞬间明白了成璟的心思。
“成璟哥哥是怀疑,成伯伯藏在这条深谷之中?”
成璟眉心紧蹙,点了点头。
“我在北地边关历练之时,曾到过苍龙山。
这深谷藏在苍龙山南山的天险之下,深不见底,崖壁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藤曼,即便是轻功极高的人,也不能安然抵达谷底。”
“那成伯伯和那五万大军,是如何藏进去的?”肖柒疑惑道。
闻言,成璟眉心锁的更紧。
“我不知。”
顿了顿又道,“但这是目前苍龙山上最有可能藏得下五万大军的地方。”
“阿羽!”成璟朝门外喊道。
成羽应声而入,站在案前静静的等着成璟的指示。
“你迅速召集府里的暗卫,留下护卫将军府的人手,其余的随我去苍龙山寻父亲。”
成璟斩钉截铁道。
“记住,暗中进行,莫要惊动旁的人。”
“不成!”肖柒拦住成羽,极为不赞同的望着成璟。
“你的伤尚且未曾痊愈,如何去救成伯伯,更何况苍龙山上,还有北宸的军队。”
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成璟与她都料到了北宸与西戎可能早有勾结,指不定何时北宸也会兵临城下。
他们以为,将成伯伯从北方安平关支走,是北宸最终得目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北宸会在苍龙山,这座位于大晟境内的山上,埋伏了数万兵马,只为了将大晟最能征善战的将军以及他的成家军,诛杀殆尽。
这样多的北宸兵,是谁有那样的本事,悄无声息的将他们放进来的呢?
“柒柒......”成璟定定看着她。
“这一次,我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