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们本来便要去扶尘寺上香，原也是要在这儿等一会儿的。”肖柒接过话茬，笑得十分和善。

那丫鬟见成影没有说话，面上闪过一丝失望，旋即也十分和善的同肖柒寒暄。

三人一同排着队，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

原来这小丫鬟名叫锦月，自幼便陪在她家小姐身边侍候，是她家小姐眼前顶有身份的丫鬟，不过因为她家小姐脾气不太好，所以即便是她也常被数落，日子过的倒不如那些远身伺候的人。

话至此处，小丫鬟眼眶子已然有些红，肖柒不禁暗暗咂舌，见过成玥那样爱哭的，没见过这样说哭就哭的。

只是简单说了些她的境遇，关于她家小姐的事，却不肯再提半分。

锦月又与成影聊起了晟京，二人聊的愈渐投机，肖柒也慢慢开始插不上话。

又买了一包姑嫂饼递到肖柒的手上，只是阿嫂看锦月的眼神......

肖柒没看错的话，那是一种鄙夷。

那阿嫂捏了捏肖柒的手，眼神示意她要注意锦月。

肖柒轻轻一笑，仿若在让阿嫂放心。

“既然这点心也买上了，我们该去寺里上香啦麻烦锦月姑娘跑这一趟，这日头越来越毒，姑娘还是早些回府去吧。”

一番温软的言语自肖柒口中缓缓流出，说着还挎上了成影的胳膊，显然在宣誓主权。

锦月一听肖柒下了逐客令，心下一急，她还未与这公子聊够呢。

“左右小姐今日在府中休息，不需我时时侍候，不如奴陪两位逛逛这扶尘寺可好？这寺里的景色，奴最熟悉不过了。”

锦月一脸希冀的看向成影，后者似颇为动容，刚要答应锦月的请求，肖柒便斩钉截铁的说：“不成。”

然后，锦月又满眼委屈的看向肖柒。

“姑娘莫要误会了，奴只是与公子聊的有些投机，并无其他心思，毕竟奴一介卑贱之躯，还从未遇见愿意倾听奴心事的人。”

这语气，怎么说呢？

颇有些愁肠百转，如泣如诉的调调。

肖柒捏了个恰到好处的笑，扯了扯成影的袖子。

“你不是同我说，今日要与我在佛祖前立下盟誓么，这样的场合，锦月姑娘怕是不适合在场。”

闻言，成影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颤，面上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见状锦月有些暗恨肖柒，却仍旧滴水不漏的笑着说：“倒是我没眼色了，看来今日不巧，那奴便不打扰你们二位了。不过奴就住在前面街尽头往里第三家。”

锦月给成影指了指，“公子若是日后有空，可来此处寻锦月。”她又含笑望着肖柒，“姑娘也可一块儿，奴定然好生招待。”

成影点点头，“我与姑娘也是一见如故，日后定然登门拜访，还望届时姑娘莫要嫌我叨扰贵府。”

“公子哪里的话，奴先告辞了。”

“姑娘慢走。”

成影目送锦月离去，待那小丫鬟进了门，这才长舒一口气。

“我说小姐啊，你这是准备叫我出卖色相来套取情报？”成影抱怨道：“这样你不给我报销这身衣服有些说不过去吧。”

“你回去找你们少爷给报销不久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兜里有几个子儿，何苦为难我？”肖柒恢复了以往的语气，调侃成影道：“而且，我没说叫你出卖色相啊。”

闻言，成影抱着胳膊，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肖柒。

“不然小姐你叫我穿的这么花里胡哨的，是为了谁？给你排队买姑嫂饼么？”

“啧啧，阿影，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人。”

“不过，我不太明白，小姐叫我与那丫鬟套近乎，那小姐你又为何出来横插一脚，装作与我是一对儿，有何用意啊？”成影跟在肖柒身后，顶着一脸的求知欲，认真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肖柒迈近扶尘寺的大门，便走便给成影解释道。

“还记得初见这小丫鬟的场景么？”

成影点点头，“记得。”

不就是这丫鬟飞扬跋扈当众与别人争首饰么。

“你觉得，那小丫鬟为何要与人家争那首饰。”

成影想了想，“自然是因为那首饰好看了。”

肖柒轻轻一笑，“你说的不错，但是不够全面。”

她看着成影茫然的眼神，缓缓道。

“其实，当日在珍宝楼中，品相上佳的头面有许多，那嬷嬷手中的看上去样式新颖别致，但却不是珍宝楼中最好看的。那你说，为何那丫鬟不要别的，偏偏要那嬷嬷手里的那一副呢？”

成影很痛快的摇摇头，他不知。

“因为，那是别人订好的东西。”肖柒解释道：“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有许多种性格，有那么一种人，吃饭总喜欢别人碗里的菜，穿衣服总喜欢别人身上的新衣，仿佛别人有什么东西都感觉比自家的好，觉得非要抢过来才香。”

“而锦月，便是这种人。”

成影点点头，似是有些了然。

“所以，她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即便是姻缘，也更喜欢别人手里的，对吗？”

肖柒笑道：“对。”

所以，小姐才演这么一出戏来引锦月上钩。

“这样的人，你说不出她是对自己过于自信，还是过于自卑，总之心里有些扭曲就是了。”肖柒淡淡说道，目光望向了前方大殿里的佛像。

成影赞同的点点头，心里感概万分，人心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他抬头，发现肖柒正望着佛像发呆。

“小姐可要拜一拜？”

“不了，”肖柒收回目光，浅笑道：“我不信这些。”

成影默不作声，他知道，小姐此刻在为萧公子他们担忧。

“阿影，盯好那歌姬的府邸，若有异常，立即去官府寻人来将这里围起来。”

“是。”成影朝肖柒拱手道。

“那小姐要不要回白府去？属下不在，外面不安全。”

“不用了，我瞧着这寺里景色甚佳，准备逛一逛。”肖柒摆摆手，“你在歌姬府周围，离我也不远，我不出寺门便好。”

闻言，成影点点头，一转身消失在扶尘寺中。

肖柒望着那大殿中的佛像，面无表情的伸了个懒腰。

许多事情自己都指望不上，又如何能指望神佛来救你呢？

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芸芸众生何止数万，谁不在苦苦煎熬？怕是神佛都度不过来了吧。

而另一边萧绎与白慕辞带着众人已经越过了吟慈山，顺利抵达了铁矿所在的山脉，只是山中静悄悄的，不似有人的痕迹。

“奇怪，开采的矿工怎么说也有数千，怎么这里这样安静？”白慕辞疑惑的蹙起了眉。

而一旁的萧绎扶了扶面具，轻轻一笑。

“因为，此处不是那座矿山。”

闻言，白慕辞投来不解的眼神。

“我们此时，在一个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