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当然写了。

年底了，从南边回来，向阳自然就觉得自己的戏已经拍完了。

《士兵突击》，成才这个角色是从头到尾的，绝对的重量级。

但是，给向阳的感觉，这部戏好像没有拍完。

至少康师傅口中有许多的不甘心，他喝多的时候总是说，再给他一千万，能拍的更好更多。

可惜，钱是最难的。

五万的片酬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自己已经是如此高性价比的演员了，这部戏的背后还是八一厂跟华宜这两家，都是业内的大公司，规范的多。

虽然意犹未尽，但向阳并不多合计。

可等到他坐了火车回到京城，已经是晚上了，行礼还没有放，就来了一通电话。

“康师傅？”

“阳子，还有一段戏得补一下。”

“什么戏呀？”

“你来就知道了。”

“好，我这就过去，对了，时间地点呢？”

“现在就过来吧，我们在东单这边。”

向阳挂了电话，他脸上全是问号。

东单？？？

为啥要在这里呢，等一下。

向阳突然间明白这要补的是什么戏了。

赶紧的吧。

等他到了地方，就看到了史今，哦对了，便是张毅。

他此刻穿着军装，看上去却不像戏装。

还有别人，便是七连长高成。

此时的他，还是穿着戏里的军装。

向阳看的出来，高成脸上的那股子骄傲劲儿，有些不太一样。

可能还是因为戏里的关系，高成对成才虽然最后是原谅了，也好了，但那一次的凶狠一刀，估摸着这个骄傲的军二代是没办法完全遗忘的。

向阳便只好笑笑，张毅跟张国樯的回应却比较奇怪，笑容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向阳见了，心里已经大概的清楚，这个戏是什么戏了。

不光他们，还有好多位身着军装的军人，向阳并不是很熟悉，他就认识其中一人。

“姐，你咋来了呢？”

梁林林的出现，让向阳很意外，但又没那么意外。

她也穿着一身军装，非常的正式，说道：“我不来，你咋来。”

这话好奇怪，但是，向阳更加的明白了。

“姐，我可说啥好呢。”

“你呀，别倔就行了。”梁林林笑了起来。

康弘雷很快就出现，同时大手一挥。

“赶紧的上车吧。”特别的对向阳讲了一句，“阳子，这场戏，是咱们这部剧的最后了，你姐说你也回了京城，不叫你过来可就太不够意思了，今天这个事情，你也得过来，但是，戏里没有你，所以……”

向阳没等康师傅说完，直接就双腿一并，做立正姿态，“是！听从安排！”

他现在身上没有军装，再说，军装对他而言只是戏装，所以，不敬礼了。但是，拍了这么长时间的《士兵突击》，向阳就充分的体验到了军人是怎么样的。

体验派，用那秘籍里的话来说，就是体验的艺术，体验那个角色，体验那角色的人生。

“好！”康师傅看了就高兴，拍了拍向阳的肩膀，大家便都上车了。

一辆军用面包，现在已经做了一些小小修改，除了驾驶室本来还有三排座椅，但前面两排现在都给拆掉了，里面放了摄影机。

空间狭小，就康师傅跟摄影师俩人，他们跟摄影机挤成了一团。

向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镜头根本就照不到他。

司机发动了车子，缓缓的上路了。

“敬礼！”

突然间，姐姐跟那群当兵的，都给出了标准的军礼。

车子开上了最著名的那条路。

向阳一直没有出一点点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那就是要演‘空气’，这是最好的。

但是，从后视镜能看到，高成与史今，情绪已经上来了。

没错了，这就是史今班长退伍的戏。

这段戏，向阳真的不知道是最后拍的。

可想想也对，咱们这部《士兵突击》是在昆市附近拍的，但实际上，这部戏的那个剧本里写的是京畿部队。

特别是在龙小兰同志的小说里还有鲜明的提示。

七连长高成骂许三多的时候这么说过，‘咱们这支部队叫‘万岁军’！’

所以，史今的退伍就要在这里拍，这个时候拍。

看着窗外，红彤彤的大灯笼，光闪闪的大马路，两边的建筑，庄严大气。

史今的眼泪一早就止不住了，一个汉子就哭的这么稀里哗啦。

高成送上了奶糖。

可惜，他自己都哭了。

两爷们，平日里多么的骄傲，多么的刚强，多么的能硬撑。

此刻，哭的像个孩子。

向阳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甚至害怕自己的呼吸影响到了这段戏，他只是从后视镜看他们二人的‘表演’。

不，这根本就完全看不出来是演的，若真的要说是演，那这演技也太炸了。

相信再挑剔的表演大师也挑不出毛病来。

向阳专心努力学习，但没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胸口，湿了。

嗯，他才发现自己也哭了。

《士兵突击》到了这里，算是全都拍完了。

……

后来，向阳才从姐姐的口中得知，原来那一天，不光是史今班长退伍，也是张毅自己的退伍。

没错，文工团要做精简，张毅就这么的结束了自己的军旅生活。

也许这给了向阳一个答案，那就是这段戏，根本不是什么演的。

姐姐那是在送战友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向阳脑子里很长时间都是嗡嗡的，他在想着许多许多的东西。

体验派的表演到底要怎么才能更好呢？

张毅人生如戏，好像自己也是如此。

成才这个角色，后来还是很不错的，可是，自己是成才吗？

像，至少挺像的吧。

之后，他们又一起去喝了一顿酒，向阳更是分不清这是人生，还是戏了。

我成了才吗？

不知道，现在还是不知道。

乱，但也乱的有些个明白。

……

2005年，马上就要过去了。

要说去年，向阳的跨年就普普通通。

但今年不一样。

“阳子！哈哈哈……怎么样？你师傅我现在可火了！”

“师傅，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哎妈呀！真的想不到，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火上一把，哈哈……”

“师傅，这是您应得的。”

“好，你小子这话我爱听，但火了吧，最近也是忙，等得了闲，师傅在找你喝酒。”

“有师傅您这话，我可就等着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咱们家乡某电视台有那么个意向，想拍一部大型的电视剧，你小子……”

“你看，我当初说的对不对，您老果然帮我拿资源，可千万记住喽，用我那个时候的口气，咱老李现在可是大明星。”

“哈哈哈……你这小子，好！听你的！”

跟师傅老李打了个电话，当然了，里面大多都是开玩笑，这不是高兴嘛。

《亮剑》火了，真的是大火特火，甚至就连之前没什么人看的原著小说，都在起点上火了。

现在梗还不多，但这么一部浑身上下全是梗的电视剧，绝对不会被埋没的。

至于老李说的那个电视剧，向阳那是开玩笑。

爷俩说的很清楚，到时候还是要试镜的，不过，倒是透露了一些讯息。

《闯关东》！

这个电视剧，有同名小说，你小子好好的看看。

向阳知道了，心里别提多高兴。

但师傅忙，那这年怎么跨呢？

夜。

王府井先锋剧场门口。

向阳今天好好的捯饬了一番，穿了姐姐给买的那件中戏羽绒服。

脸上还是黝黑，这真没办法，虽然没当兵，可他之前拍戏，跟当兵也差不多，几乎就完全一样的。

就《士兵突击》这戏里，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的演员脸上都黑，这本来也是康师傅要求的。

想想后世，那小生们拍这类的戏，一个个油头粉面，肤白貌美的。

也不怪大家喷他们。

此刻的向阳，等谁呢？

万小爷排练了一天，她这一出来，就看到了一个好像电线杆子的家伙，朝她笑。

两排大白牙。

“你笑什么呀！”万小爷见了就忍不住刺儿上一句。

“有好事儿呗。”向阳这就准备上去拉个小手。

人家万小爷不让，他还想拉，还不让，还拉……

最后就拉上了，就这么的在京城的大街上溜达了。

“你说说你！回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万小爷是气他这个。

这死大锤好像哪次拍戏回来都不是第一时间来报备，这能行？

向阳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为啥，每回都有情况。”

万小爷想笑，但还是严肃的斥责为主，“你呀，心里就没有我！”

这话，太日常了。

向阳赶紧的说道：“太冤枉我了，那什么，其实，我那个……”小声的在万小爷的耳朵附近说了一些事。

“真的到手了？五万？你不交税呀？”万小爷赶脚耳朵麻麻痒痒的，但这个钱可太吸引人了。

“交完了。”向阳可高兴了，然后还学了一句徐大骚，“咱们吃顿好的。”

小爷听了就忍不住捶了他一下，“有钱了就显摆？你这个大锤，一点也不老实！”

“那也得吃顿好的呀。”向阳铁了心的要奖励一下自己跟未来媳妇。

小爷其实心里可高兴了，但她就忍不住给他两下。

这年头流行野蛮女友嘛，反正不打不闹那脚踹就对了。

却不想，打到了一个地方，发出了一段怪异的塑料声响。

“……”小爷看着向阳。

向阳脸红，那是他买的著名运动品牌。

那……

“你个死大锤！”

“哎呦。”

真的拿脚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