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落地,敏敏才跟他说了第一句话,范先很是不好意思,原本以为,她只要一开口,必定会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要么,就是嘲笑他果然是手无缚鸡之力。
却没想到,她竟然想的还是正经事。
“那是自然,我这就去吩咐。”
“诶,倒也不急与一时。”
长刀一出,正好挡在范先身前,某人立刻想到,这把刀刚才还划过两个人,现在还带着血呢,登时脸色大变。
“不急,不急!”
“都是你说了算!”
只要能保住狗命,让他做什么都行。
他现在也真是服气了,谁能想到,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志气高昂,说什么也不想让敏敏跟随,只觉得她碍事。
而现在,他恨不得黏在敏敏身上,片刻也不想与她分开。
我家娘子,果然靠得住!
两人慢悠悠的返回了旅店,与车夫汇合,再怎么说,也先得把他带上一起走。
“马车就留在这里,可以掩人耳目。”敏敏站在门前,扫了一眼,便说道。
范先顿时紧张起来:“你是说,他们入夜还会过来?”
“倒也不一定,我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像是在驰道附近单干的强盗,不像是有团伙的。”
“不过,这也说不定,若是他们真的有同伙,我们就得小心着些。”
“强盗?”
“娘子,郎君,你们遇上强盗了?”车夫牵着马,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敏敏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我早就知道,这条两京之间的要道上,劫匪众多,有的时候,经常往来两地的客商,还要给那些势力大的强盗交钱呢!”
“竟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裴范先气急败坏,某女得意洋洋的样子,更让他心里不痛快。
要早知如此,他之前就不会死乞白赖的吹牛了,白白让她看了笑话。
没错!
从刚才两人的脚丫子一落地,敏敏的笑就没停过。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这都是在笑话他。
“早说,不就看不到你的丑样子了吗?”
果然!
这个小妮子,她就是憋着坏呢!
“看就看吧!”
“被自家娘子看我出丑又能怎样?反正我知道,娘子是最心疼我的!”
哦!
我的耳朵!
我的眼睛!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情骂俏,车夫只想夹着尾巴赶快逃离。
他一个老汉,本来在车行里做的好好的,却跟着他们两个来到了这里,本以为,两人出手都挺大方,这一趟算是赚了。
却没成想,还没出长安郊外,便遇上了劫匪!
而面前这位明眸皓齿的小娘子,竟然身怀秘术,且武艺高强!
车夫不禁怀疑,他将要被卷入什么不可预知的麻烦事之中。
“有这个嘴皮子,有本事刚才别送钱呐!”
“你看看你,让你练武艺,你都当成耳旁风,身上没有功夫也不要紧,那你还要学人家,去办什么案子,这不是自不量力吗?”
老裴的心呐,真是左一箭,右一箭,一箭一箭,再一箭,一会功夫,他就感觉遍体鳞伤了。
“娘子说的都对,只是,你也不必说的这样仔细吧,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呵呵……
给他面子,想得美啊!
“我这样说你,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让你明白,你也有不擅长的事情,遇事要多想想,不要总以为运气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就比如这两京的情况吧,你就绝对没有我清楚。我听说,今年以前,你在长安是经常卧床的,很少活动,根本没有出过长安城。”
“你既然没有出来闯荡过,就必然不会知道这城外的诸多事情,诸多危险。”
“就不要轻举妄动,遇事多学习,多询问,这样才行。”
“比如问你?”范先看着她笑,他这人有点很多,尤其是在顺坡就下,从善如流这方面,一向特别擅长。
敏敏也不含糊,点头接受。
“那是自然。”
作为一名虚心的学生,自然要多听多看,多问了。
范先沉了一刻,便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奇闻的?”
啧啧……
敏敏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说起这件事,话可就太长了。
“从小我就跟着天后娘娘四处游玩,长安、洛阳,龙门,凡是长安周边的能游玩的景点,我全都去过。”
“别人游玩,是看风景,我呢,是既看景,又看人,还要打听这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所以,便知道这些江湖中事了!”
原来如此。
听了这些话,裴范先才觉得,自己是真正了解了郭敏敏。其实,除了性情直来直去,喜欢动手之外,敏敏也还是有许多优点的。
而这一切,以往的他竟然从来也未曾发觉。
“娘子乃女中豪杰,是我失礼了。”他躬身一揖,动作夸张。
“你不必吹捧我,只要记得,这一路上少不了我,就可以了。”
范先卖力点头:“当然记得!”
“这一路上,就麻烦娘子多多照顾了!”
“我一定尽快把案子查清楚,争取早日回长安。”
“这还差不多。”
两人离开了先前的旅店,又重新换了一家。
为了迷惑贼人,还专门把马车停在了原先的地方,只是把马带走了。
做好了这一套准备,两人这才敢进店歇息。
车夫很识趣,人家是小夫妻,自然要坐在一起吃饭,我老汉就随便找个墙角,自己解决便是了。
车夫的识趣,当裴范先和郭敏敏准备休息的时候,才明白,他老人家是多么的费心费力。
为什么呢?
因为这间新旅店是车夫负责去找的,找的还是很不错的,不论是居住条件,还是服务的质量,都过关。
但就是有一点,实在令人惊讶。
这家店看起来很气派,房间也很多,而这一会的客人呢,也并不是住满了。
可他为何只订了一间房?
当他们两人了解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全都傻了。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冷静下来想想,你还真怪不到人家头上。
这位车夫是小六去雇来的,以前和他们是素未谋面。
就算他们两个在长安城再有名气,他也根本不认识他们,只当是,年轻男女相携出门,必定已经是成了亲的。
虽说这位小娘子舞刀弄枪的,有些可怕,但这种可怕并不妨碍车夫对两人关系的理解。
既然是一对,当然要住在一个房间里啦。
难道还要分开?
这样办事,不是要被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