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痴傻,哪里管什么皇上盛怒,冲进来,扯着嗓子就叫,“父皇,不好了,杀人啦,父皇,不好了,杀人了。”
太后被心柔郡主扶着进来,一脸的关切慌张,“出什么事了?”
皇上也一头雾水,看了太后一眼,目光又落向六皇子,“什么杀人了?”
六皇子神志不清,颠三倒四,“坏女人要被绳子勒死了,她们要用绳子勒死坏女人,呜呜呜呜,陵儿好怕,父皇,陵儿好怕,陵儿也被绳子勒过,他们勒死了坏女人,是不是就要勒死陵儿。”
皇上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什么坏女人?”
六皇子瞪着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就是坏女人啊,扎针的坏女人。”
扎针的坏女有人?
皇上疑惑间,张院使立在一侧低声道:“是不是安博王妃?王妃之前给六殿下瞧病,用过针灸。”
皇上一瞬恍然,倏地看向六皇子,“谁要杀了她?”
六皇子害怕的不行,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抱着他自己个的肩膀,“就是坏人,坏人要勒死她,还要勒死陵儿,呜呜呜,陵儿好害怕,不要勒死陵儿,陵儿再也不去抓鱼了。”
正说着,之前被皇上派去将顾珞释放了的小内侍急色匆匆赶了回来。
进了御书房的大门,瞧见屋里立着满满当当一堆人,脸上拂过一瞬的疑惑,不敢耽误,赶紧上前,“陛下,不好了,奴才去接安博王妃出来的时候,安博王妃正被人用绳子吊了起来。”
皇上惊得满是疲沓松肉的眼皮一颤,眼睛都瞪圆了。
“谁要把她吊起来?”
“之前在那院子里看守安博王妃的人,幸好奴才去的及时,王妃已经被吊到房梁上了,几乎就要没气了,王妃的婢女也头破血流晕倒在地上,那俩婆子奴才已经让人拿下,捆了带回御书房,就在外面。”
太后听得心惊肉跳,“怎么可能!人是哀家派去的!”
那小内侍声音带着颤音,“太后娘娘,奴才不敢说谎啊,那俩婆子还在外面捆着呢。”
皇上简直头疼欲裂。
这都是什么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简直是他过过的最糟心的一次生辰宴。
尤其被那黑衣人扯掉头发的那一小块头皮,现在火辣辣的钻心钻心的疼,怒火冲击头顶,皇上又有点喉头发腥,想要吐血。
他扶着桌子站稳,缓缓坐下,瞥了太后一眼,朝那小内侍吩咐,“把人带进来。”
小内侍应诺,转头带人,不过眨眼,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婆子被带了进来。
她们一进来,立在旁边的六皇子立刻一步蹿到皇上跟前,扯着嗓子发狠的叫唤,“父皇救我,父皇救我,我不想死,不要勒死我,她们要勒死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不是皇祖母推杀了赵贵人。”
六皇子凄厉哀绝的声音带着哭腔,皇上原本让他吵得脑仁疼,正欲一把将人推开命人把他带走,忽的一愣,错愕回头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抱着头,满面的痛苦,拼命的往皇上椅子背后藏。
“我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要杀我,求求了,不要杀我。”
六皇子说的可怜极了。
一侧太后脸色大变,“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将六皇子带下去!”
“慢着!”皇上立刻阻止。
太后看着皇上,“陛下......”
皇上没理太后,他干脆起身,一把抓了六皇子的手,“皇儿乖,父皇就在这里,什么话和父皇说,不怕,父皇给你做主,啊,不怕。”
六皇子泪眼婆娑缓缓抬头,一眼看到皇上,嗷的一嗓子哭,直接扑进皇上怀里,把皇上抱住,“父皇救我。”
皇上拍拍他的后背,“出什么事了?”
六皇子抽噎,“皇祖母要杀我。”
“放肆!谁教的你满口胡沁,哀家何时要杀你。”太后沉着脸疾言厉色。
六皇子瑟缩着往皇上那边钻了钻,转头看向太后,他捏着拳,“皇祖母因为赵贵人不肯听你的话,让人将赵贵人堵了口鼻扔进了后湖。”
皇上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
当初皇上登基,为了平衡朝局,为了安抚那些跟着他一起夺位的人,立了安平伯府的女儿为后。
哪怕安平伯府的老夫人自己都是妾室抬了平妻,皇上也没管那么多,一样把她的女儿封为尊贵的皇后。
可封了,不代表皇上喜爱她。
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只钟爱赵贵人,这是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从江南搜罗来的,长得如花似玉无人能敌,更是弹得一手好琵琶,舞的一曲好妖娆。
但后来失足落了后湖,再被救上来人就断了气。
这么些年来,皇上也怀疑过赵贵人是被人害的,但从未想过害赵贵人的人会是太后。
太后脸色铁青,朝皇上道:“哀家怎么会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赵贵人不过是个毫无根基背景的小小贵人,哀家要了她的命做什么!
六皇子头脑不清新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必定是有人提前教给了他。”
不等皇上开口,六皇子缓缓从皇上身边挪出来一点,他站直了,语气又沉又稳,“如果不是皇祖母,那为什么当时孙儿从后湖经过,要被皇祖母的人捉了,说要带孙儿去后湖抓大鱼,结果却把孙儿用绳子捆了丢进水里?”
皇上立在一侧,血气突突的冲击着脑子。
六皇子这些年来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后湖抓鱼。
时常挂在嘴边的也是去抓鱼,抓大鱼。
他一直只当是孩童痴傻贪玩,从未想过,这抓鱼......竟是这般抓鱼。
眉心紧促,皇上正欲发作,忽的察觉到不对,他先是愣怔一下,跟着嗖的转头看向六皇子。
只见平日里痴傻呆滞,嘴角总是挂着一股口水的六皇子,此时面容平静,目光咄咄的看着太后,那神情,还有他刚刚说话的那语气,哪里还有半分痴傻的样子。
“陵儿?”皇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六皇子。
六皇子转头,一脸征询,“父皇?”
张院使站在一侧,第一个发出惊呼,“六殿下的疯病,这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