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说做就做，当即打电话叫来一个执行者。

执行者，是黑暗的代号，如同黑手党里的宪兵。他们虽必须有命令才会行动，却也让人避之不及，就连黑手党成员都认为执行者是冷血动物，与之对视，无端端会生出被毒蛇盯上的寒意。

奥尼拉?穆里诺是蒂诺佐的执行者之一，他的级别比较高，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亲手了结了不下二十人。但他的级别并非最高级，据说老头子把一个多年前的连环杀人犯藏匿了起来，那才是最高级别的执行者。正因为奥尼拉级别不是最高级别，西蒙才使得动他。

大热天，奥尼拉穿着一身深褐色的正装，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热量。他那灰褐色的头发往后梳，抹了发胶，乍看去俨然是个成功人士，只是他的衣服好像很久没换过，洗得袖口有些磨损。这是他的幸运衫，每次出任务他都会穿上这套衣服，传言中他里面的衬衣有个子弹打出来的洞口，然而没人胆敢出口想问。

――只凭他在初夏还穿着厚厚的正装，足以使得很多人将之当成是疯子。

西蒙和其他人一样，他也不喜欢执行者，每次靠近这类人，仿佛他们的身体会散出冻僵骨髓的寒气。他用最简练的语言下达了命令，继而赶紧离开奥尼拉。

这位家族的执行者由始至终板着脸，语气僵硬地应了声是，不紧不慢地走向停尸间。所过之处，凡是看到他的人，立即下意识地躲到一旁让开路来。

“世界上，居然真有杀气这玩意。”李尔啧啧感叹，除了杀气，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他……”西蒙本想说奥尼拉给他感觉如同行尸走肉，话没出口，又咽回肚子，“再过五分钟，我打电话叫警察过来收货。这帮废柴真不知怎么保护市民的，医院肯定已经通知他们了，到现在还没人来。”话语间，无不透出对警察的蔑视。

“父亲要出院了，我去帮忙，这里就交给你了。”

老头子早该出院了，之所以等到现在无非是不想错过孙子的出生

李尔前往老头子的病房时，路过凯特的病房。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凯特还在嚎啕大哭。李尔无法原谅凯特的愚蠢，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所以他充耳不闻凯特的痛哭声，径自走了过去。

来到老头子的病房，他们正在逗襁褓中的小家伙，不时大笑出声。小家伙是个多福吉祥的孩子，虽然父母都不在身边，疼爱他的人却多了不少。就像奥尼拉对幸运衫的迷信一样，老人们认为小家伙是给家族带来幸运的孩子，他的出生，极大地冲淡了这段时间的不愉快。

屋里的三个女人，埃莉诺在收拾老头子的东西，安德鲁在帮忙；娜塔莎抱着小家伙，笑嘻嘻的和西蒙的妻子抱着的小艾娜打闹，老头子和尼诺三个老头则围着两个女人和孩子，一会逗逗这个，一会耍耍那个，全变成了老顽童，连老头子也不例外。

不一会，老头子的东西收拾好了，办好出院手续，一行人走出医院。外面阳光灿烂，照得人眯起眼，老头子活动了一下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得格外轻松。

回到久违的长滩镇，很诡异的，所有男人忽然不约而同地严肃表情。老头子是条件反射性地进入工作状态，三个老头摆出一副领导出巡的架势，至于李尔和安德鲁的心情则完全一样：一旦踏入长滩镇的土地，前方将只有一条路，再没反悔的余地。

李尔的心情有些复杂，揉揉眉心，迈出右脚，紧随在老头子身后。安德鲁怔了怔，随即跟了上去。

老头子走在最前天，三个老头收起笑容，亦步亦趋地跟紧老头子进入会议室。随后，老头子坐到最上面的位置，指着旁边的位子对李尔说：“坐。”

那一刻，李尔清晰地听到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那一声“噗通”好响，以致于让他生出心跳声在会议室传开来的错觉。

老头子指的位子是二老板专用的位置！

李尔的视线缓缓扫过老头子，在尼诺身上停了一瞬。这个老头调皮地挑挑眉，眼珠子朝座位上转了转，无声地催促李尔赶快坐上去。另外两个老头一本正经的，微微弯起的嘴角却无疑在鼓励李尔。

“呼……”李尔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依旧压不下疯狂的心跳。他抿了一下嘴唇，大步迈出脚步，一步一步朝那个位子走去。终于到了，他慢慢地坐了下去。接触到椅子的瞬间，心情奇异地平复下来。

“安德鲁，你坐在尼诺后面。”

安德鲁双手轻轻一抖，一言不发地走到老头子指定的位子坐了下来。

“今天要讨论的是，李尔和安德鲁加入家族，有没有人反对？”老头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赞成。”三个老头异口同声道。

老头子看向两个儿子，问道：“你们有没异议？”

李尔的眼角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平复的心情再次掀起万丈波澜，口中说出的声音似是天边而来，险些让他以为那不是自己的声音：“我没异议。”

“安德鲁，你呢？”

安德鲁紧张地咽下唾沫，用干涩的声音回答道：“没异议。”

“起立。”

老头子率先站起来，三个老头久经阵仗，随即站起身。李尔仿佛感觉全身的力气溜走了，双脚都不是自己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安德鲁更是狼狈，站起一半，腿一软，差点没摔在椅子上，好在及时控制住身体，这才没出糗。

“尼诺、雷欧、布冯，你们三人是李尔和安德鲁的见证人。”老头子交待外，对儿子说，“现在，你们随我起誓。”

“我宣誓……”

“李尔?蒂诺佐……”

“安德鲁?蒂诺佐……”

“我永远忠于家族，永远不背叛家族。我将奉献我的所有，维护家族的利益。”

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来回飘荡，久久不散。

“好了。”老头子严肃许久的脸庞浮现出笑容，“你们可以坐下了。”

“好了……”李尔下意识地继续重复老头子的话，总算反应及时，连忙收住嘴。安德鲁的反应稍微慢了半拍，依旧紧张地竖起右手，力图把每个字都咬清楚：“好了，你们可以……啊？完了？这就完了？不是要烧圣像和滴血吗？”

“嘿嘿，傻小子，那是提拔体面人的仪式。”尼诺一把抱住安德鲁，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亲吻他的脸颊，“安德鲁，恭喜你。”

“谢谢。”安德鲁局促不安地干笑着道了声谢。很快他发现几个老头认定自己好欺负，拥抱是像是要掐断自己的腰，拍背的力气大得更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欢迎你，我的孩子。”老头子热情地拥抱李尔，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谢谢，父亲。”李尔除了道谢，说不出一句话来。随后他又和三个老头拥抱，老头们对他可比对安德鲁客气多了，只不过，他们毫不例外地都在李尔说了一句悄悄话。

“李尔，我很看好你，努力赚钱，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对此，李尔唯有哭笑不得。心里想道，西蒙的计划进行得不是一般的顺利，银弹攻势下，三个老头几乎没变成传说中最喜欢金灿灿的东西的巨龙。

不一会，众人再次落座。

老头子的语气比先前轻松了不少：“从今天开始，李尔就是家族二老板，有没人反对？”

“我赞成。”

没有任何波折，李尔在加入家族之时，直接成为仅次于老头子的家族二老板。一切，就像一场梦幻。即便早有准备，李尔依旧感觉到血管中流动的鲜血沸腾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