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高俅就好像来了兴致一般，原本还背对着宇文令的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却只是冷笑一声：“怎么，看样子，你还想殊死反抗吗？”

“呵呵，高俅，我管你嘴里说些什么。”宇文令再一次抬起手中的昆吾剑，一边缓步走向大门边，他只是眼神坚定看向包围他的所有人道：“来吧，要想走出这道门，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反正听了你的全部秘密，我也不可能从你手下活着离开了是吧。”

“这就是我，作为完颜兀术这个身份的最后荣誉了，哪怕你说的是真，这也是我的最后一战！”

“来啊！”宇文令突然间猛地怒吼一声，暴雨中，他浑身早已经被浸透了，如今这个青年孤身一人挡在汉王府大门前，面对着数百实力强盛的顶级高手，而自己早已经身受重伤，青年却不为所动，他站在暴雨下，就好像一堵亘古以来就屹立在那里的坚墙一般，风雨不可摧。

然而，高俅看着他却始终不说话，双方对恃了半天过去，他也只是淡然一笑。

“既然你还这么有骨气，想必是受到的打击还不够重，也罢，我就让你彻底丧失一切抵抗斗志好了。”高俅说着，只是冷眼看向宇文令道：“宋朝皇室赵家人的血脉有一个特征，尤其是十皇子当年的那件震惊天下的大事，想必你应该都明白吧？”

“你是说……”死死地咬着牙，额上布满了汗水，宇文令却只是不愿意相信那些事情，他逼着自己，试图去忘掉那些往事。

“我相信，你也早就开始怀疑身上的某些地方了。”高俅大步上前，几乎和宇文令没了什么距离，死死盯着他的双眼，高俅只是冷笑一声：“我说的对吧，女真人身上必然有的褐色毛发，由于身处高寒地带，长年累月的进化导致女真人的上半身为褐色毛发，而且鼻梁略微高挺，你却是个汉人模样，如果这些还不够，不妨看看自己身上的那刀伤口，是不是在右腹部斜下方？！”

“……”也没去看那里，只是摸了摸腹部，宇文令却死死咬着牙，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真的。

右腹部的伤口，好像是本领高超的神医开刀后留下的，那次在野外坠崖回来后，就发现了这个伤口，家人都以为是遇到了江湖神医才能侥幸从悬崖下治好伤活着回来，如今看来，这种手术，只有天下第一神医，大宋的“青囊医圣”安道全能治疗开刀，哪里是什么江湖郎中！

这就是大宋十皇子当年绞肠痧，赵佶号召天下名医进京治疗，成功者封金紫太医，结果只有安道全成功做到一事的来龙去脉！

高俅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相，那二十年以前，他这个大宋十皇子和真正的“完颜兀术”人身所替换的真相，不，不是替换，因为那个完颜兀术已经被杀了，而十皇子也被天下记载已经失踪，天下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人早已经不在世上！

尽管早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之前至少还能强撑着，如今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冲破了意识的潮流，宇文令死死咬着牙，他手中的昆吾剑铛啷一声坠在大殿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死死地攥着拳头，在这最后关头，他反而意识格外清晰，不再和之前一样颓废了。

只是，那种强烈的不甘心，却始终都在狠狠冲撞着宇文令的脑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问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望着暴雨如注的穹顶，睁开眼睛让雨水自脸庞上冲刷而下，宇文令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崩塌了，他不知道自己，如今改为什么存活，为什么而战斗。

我……到底是谁？

但是，高俅不会给他这个答案。

更不会，给他时间思考。

“死吧，小子，别废话了。”张仲熊看着那失魂落魄的宇文令只是不屑道：“竟敢阻拦高太……元帅大人大业，简直是不知死活。”

纪安邦撇了张仲熊一眼，也只是冷哼道：“元帅大人，属下来动手好了，这种小子用不着您亲自出马。”

然而，高俅只是大步向前走去，一挥手就拦住了要说话的程子明。

纪安邦见状，只得又回去了。

“在你死之前，我不妨再告诉你最后一个惊人的事情。”高俅手中的宵练微微抬起，直接抵着宇文令的脖子到了墙上，看着那一抹血痕，高俅只是冷笑一声：“当初，你被药物洗脑送往金国顶替那个完颜兀术后，我就把程凌轩交给了欧阳千带回他的地盘，以毒药将其控制在齐州，好让这个女人的隐患也彻底被消除。”

“没办法，程凌轩，那个太过聪明的女人，她却不知道聪明有时候也是一种罪过，尤其是作为帝王之家储君地位的人选，自然是挡了我的道，而宇文令你被送到了金国顶替四皇子，真正的完颜兀术早已经被我杀死，当年我就对你下了精神控制药物，作为我的最后一张底牌，让你的一切力量为我所用。”

稍微顿了顿，高俅再一次冷哼道：“还记得你这些年每日喝的茶么，那里面可尽有我的秘药，今日你早已经成了我的药人，已经成了受我摆布的傀儡了，今日你武功如此折损，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刹那间，宇文令只觉得浑身的神经和血管一阵剧烈颤抖，这时候他才觉得，从几个月之前开始，身体的气血和经脉运转反应速度就一直在缓慢下降，修为也在不断地退步，尽管更加拼命锻炼，却没有任何改观，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高俅，导致自己今天会沦落到如此不堪一击？

“对了，说那个程凌轩想必你没什么印象了，如果我换一个称呼呢？”高俅再一次冷笑道：“紫苑公主，这个人，你还有印象么？”

“什么？！”

刹那间就好像爆发了全部的力量，宇文令猛冲上去抓住了高俅的衣领，也不顾影卫们的踢打，只是怒吼道：“高俅，你这畜生想说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给我胡说八道。”

“很遗憾，但这就是事实。”高俅直接一把抓住宇文令的脖子死死掐住，将他拽住在半空中悬浮着，右手中宵练也早已交到左手，他语气冰冷道：“我今天就告诉你真相，程凌轩，就是大宋紫苑公主，也就是我当年一起计划除掉的祸患之一！”

随后，高俅挥动手臂用力一甩，宇文令整个人早已经飞了出去。

“砰！”

重重地被砸在了墙上，大声咳嗽着嘴里吐血，宇文令只是扶着倒塌的墙体，在众多影卫的注视下缓缓爬了起来靠在墙上，苦笑了一阵，心中，却早已经彻底死了。

没想到，自己付出的一切，自以为和那个那个女人之间的感情……

居然，会是亲兄妹么？

到了现在，宇文令反而彻底释然了。

一连串的巨大打击，早已经让他的心如同磐石，不会再表现疯狂失去理智，到了现在，这个青年已经彻底失去了魂魄，失去斗志，无法再站起来战斗了。

当一个人的心死了，那么就真的已经被摧毁，所打败了。

而说到这里，高俅也往外围的纪安邦眼神示意，纪安邦自然会意，立刻让程子明下去传达，通知负责保护会宁城，统帅军队主力的周昂，杨温，张应雷，辛从忠，铁方梁五人，让他们时刻注意金军的后备部队反扑，并在高俅下达命令后，迅速占领金国大后方，完成高俅最后计划的第一步！

“怎么，你还有什么最后的遗言吗。”

冷眼看向地上彻底变成行尸走肉的宇文令，高俅也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个青年，良久无话，看样子，他的心确实已经彻底破裂了，他整个人，已经堕落入了永远的黑暗中，再也无法自拔。

“那么，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好了。”高俅手中的宵练高高抬起，对准了宇文令的心脏，他最后说道：“不过，你毫无用处的人生能为我高俅的大业贡献如此重要的一环，也该感到荣幸了，你的死，将升华你的人格，宇文令。”

“唰——”

高俅眼中寒光闪烁，宵练如同暴风骤雨般迅猛突刺而出，目标如同一条直线，直奔宇文令的要害而去，毫无迟疑！

“噗！”

血光飞扬于空气中，强烈的血腥味让人恐惧，那是杀人无数的宵练所散发出的气息，却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也难以置信。

因为，中招的，是高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