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临潢府。
皇城之中,此时正是深夜,紫极殿中却是灯火通明,着实有些反常。
“元帅,你所说之事可都有确切依据?”
天祚帝端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一脸凝重地望着眼前的兀颜光,很明显,他在尽力控制着愤怒的情绪。
室内,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无第三个人,数百根明亮的蜡烛将整个房间照地白昼似透亮,一片寂静中,朦胧的烛影倒映在窗纸上,空气都愈加增添了几分肃穆感。
“关于此事,那两个自称英吉利王室的人留下了一封密信。”兀颜光走上前了几步,从袖中取出了一副未开封的信,双手托住递到了天祚帝的身前。
天祚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信封取过拆开看了起来。
然而瞬间过后,他的眼神就变得沉重了起来,整副脸庞都在扭曲,连握着纸的手都在颤抖着,就差没把那张信纸给撕碎了。
“陛下,除此之外,我还探听到,耶律淳此人和宋国的高俅恐怕有什么暗中来往。”兀颜光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抱拳,眼神阴沉地说道:“为了国家的安危,臣建议将此事一并彻查!”
兀颜光说了这话,天祚帝却是犹豫不决,眼神中浮沉不定。
“陛下,此事不能耽搁了!”
兀颜光咬了咬牙说道:“现在罗马人既然在我大辽布下了这等潜伏之计,想必已经窃取了大量绝密军机,我们现在只有彻底整顿国内摇摆不定的人,再乘机一统中原。”
“待整合了中原和江南、川蜀之地,才称得上天下强国,方可和欧罗巴诸国,以及天下第一强国罗马一战,一统宇内成就陛下的万世霸业!”
“行了,此事休要再提!”
天祚帝粗暴地打断了兀颜光的话,一甩手将那撕得粉碎的纸扔到了地上,低喝道:“秦晋王于国有功,他的事朕自有决断,至于罗马人……”
“他们有阴谋,我们自然少不了二手准备,大辽早已经暗中储备了足够消灭宋国的火药和粮草,至于火炮,有沈风先生在此,何须再求那些蛮夷之人!”
说完,天祚帝猛地站了起来,右手往桌子下的暗格拉去,兀颜光循着声音往侧边看去,只听轰隆一声,那室内的整整四面墙壁,居然已经开始同时转动了起来!
很快,兀颜光已经看清楚了那上面陈列着的天下地图,以及其他各类信息,只见那上面的辽、宋、金三块地图都在分别闪烁着紫、黄、蓝三种颜色的光芒。
而其它地方,要么是灰色没有占领的地方,要么就是西夏那块,被涂满了黑色。
“你也知道,上次是你说为了留着西夏牵制宋人。”天祚帝沉声说道:“所以我们才让宋人的宰相蔡京出面调停了那一战,而现在,朕得知道任得敬这个人的下落。”
兀颜光也低声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他现在就在塞尔柱,还有,陛下,您真的打算留着女真人养虎为患么?”
西夏之所以这么弱,就是因为任得敬出走后,至少带走了十五万精锐骑兵,以致西夏军力大降,差点一战亡国。
而根据兀颜光之前搜集到的证据,这个人已经确实和西夏皇室彻底决裂了。
“怎么,你真以为朕会如此无谋?”天祚帝冷笑一声:“只要任得敬回不来,西夏就只是一颗没有任何威胁的棋子罢了,我们完全能够集中全力在不久后对付汉人,至于女真人……”
“呵呵,朕只是要留着等到最后来收拾他们,让他们尝尝喜极而悲的感觉,朕要让女真人……彻底亡族!”
随着天祚帝的这道怒吼,狂风从窗外猛地灌了进来,将满屋的蜡烛,几乎是在瞬间都给吹灭了
兀颜光阴沉着脸,昂着头打量着这四面墙上的各方势力资料,心中也一时为之震惊。
没想到,大辽居然有着怎么丰富的各方资料数据,想必离不开情报组织的功劳。
之前,他把今天白天在燕州城外那座庄园焚烧后,发现的一座坚固无比的,有着奇形怪状文字的石刻,带给了天祚帝。
虽然天祚帝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但他还是派人专门监管了起来,准备有空请沈风亲自回来破解这些绝密之物。
不过,有些事必须开始重视了啊。
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兀颜光走到了右边的墙下,抬着头观摩着上方的大宋名将资料。
“陛下,宋国的镇东候董双此人,无论如何也得开始放在计划中了,不过,就没必要放进斩首行动了,因为,我要和他亲自带兵较量一次!”
第二天清晨,尊品堂外,有些人的心情和其他人却是截然不同。
“说起来,前几天有个拿着流星锤的小伙,把五十两黄金放到了那个怪人门前,也不知道他拿进去了没有。”
“谁知道,也许他在里面睡得太死,三更半夜的,贼偷了都不知道。”
“傻子!这怪人什么身手你是没见过?连陛下身边的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可……”
“吱——嘎”
一阵老旧木门的转动声,混杂着沉闷的空气,从尊品堂的大门边传了过来。
刚才还在争吵的那些人,立即闭上了嘴,纷纷各干各的去了。
沃德茨昂着头看向前方街道上忙碌的人群,从腰间提出了那个黄金袋子,在阳光下仔细地盯着,愣了好一会儿,才感叹了声。
“董双,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不像那些英吉利和契丹的人,怎么赶都赶不走。”
大声笑了笑,沃德茨转身走进了店内。
而此时,梁山山脚下,北山客栈。
“客官,这边请,来来来!”
“小二,来二十坛酒,五斤牛肉就好!”
武松大步走到靠窗的位置,寻处宽敞的地方坐了下来,豪爽地笑道:“再安排两间客房,我们过几日还得赶路。”
“好勒,二位且稍等片刻。”
小二说着,便搭着皂巾往后厨去了。
“哥哥,你看,我等今晚如何不上梁山,非得还要过几日再说?”
武松眼神沉了下来,一边仰脖喝了一碗酒,压低了声音说道。
林冲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兄弟,你对这梁山怕是有所不知,且不说王伦那厮,纵是往年晁盖大哥在时,那朱贵也瞒着我等时不时在做那黑店生意。”
“只是那厮头脑灵巧,将客人骸骨丢入林中,谎称是被大虫撕咬而亡,甚至几次赔得对方家属银两,因此我梁山这名声才保得住,我等也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武松道:“大哥,想董双师兄被朝廷所害在这梁山泊落草,虽然无甚人知晓,我等终究不可在此拖延,当把要事先告知董师兄,这黑店之事虽然伤天害理,是不是以后再管为好?”
“兄弟,这事你就听我一回。”林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神坚定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董双是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三天时间,足够我了解这家酒店了。”
“在这种落魄的时候,他是能坚守底线,还是不顾一切?”
话音刚落,林冲不经意之间往窗外瞟了瞟,他的眉头皱了皱,嘴角却带起了一丝冷笑。
“看样子,这梁山的人还是不怎么老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