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对日空鸣,剑身发出铮铮地响动,阵法下蔓延的黑气明显的波动起来。
桑陌尘与陶一觞一个对视,分别足尖轻点踏至虚空,迎着卷起的川怨朝下看去。
原本野蛮生长的川怨迅速朝着阵法中心汇聚,逐渐成为一把匕首的形态,仿佛要进行最后一搏般积累冲锋之势。
陶一觞来不及细想,也顾不得是不是陷阱了,只身飞入阵法中心,以徵光为武器强压着阵法往下。
桑陌尘也紧随其后,以无妄做锋,急速的吸引周遭的灵气充填剑身,然后同陶一觞的徵光一起向那团还是雏形的川怨发难。
巨大的灵力波动下,川怨也不甘示弱,双方一时难分胜负,僵持不下。
封离殊站在凌霄阁上,冷眼看着他们的斗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川怨之下其实已经显露出一个人形,她瞧得清楚,是个黑发碧眼的男子。
封离殊抬手时手腕上的九十莲闪动着业火蓝光,此时的桑陌尘正全力以赴的应对黑雾,她想要杀他,轻而易举。
杀招在她指尖微微凝聚,却猛地察觉到另一股气息在接近。
一道裹着黑雾的身影,正在朝着桑陌尘背后逼近。
封离殊顿感不悦,手中的九十莲如火龙一般射出,将桑陌尘和陶一觞圈在莲下,绽放的花蕊燃着幽幽业火,抵挡下了那团黑雾的攻击。
三对二,那团隐在黑雾下的人自觉没有胜算,在封离殊欲进行下一波攻势前,它急速的从阵法上往下掠过。
它环绕着形成匕首的川怨,以轻柔的姿势挟裹着往池下沉。
“王,局势不利,我们走。”
随着一声“我们走”落下,川怨消散在池面,露出清澈的水底。
陶一觞怔怔的看着雾气消散前,从水面映射出的人脸。
墨色的长发随风四散,那人碧色的眸子里闪动着戏谑的笑意,陶一觞握着徵光的手忽然有些颤抖。
失去川怨的阻挠,阵法安安稳稳的落入水中,一圈一圈的水纹过去,平静的水面只映出了三人的倒影。
终于,周围恢复平静。
顶多一盏茶的工夫,陶一觞却感觉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似的,回想方才的情形,仍旧心有余悸。
能够全身而退,的亏自己留下了桑陌尘一行人,否则这明枪暗箭的,到底孤身难防。
无论如何,罗刹之事总算是暂时完结。
陶一觞暗自庆幸,收回徵光沉思许久,待平静下来,才向桑陌尘等人走去。
脚步忽然停住。
陶一觞出神的看着她手中的九十莲,轻声问道:“齐姑娘,你手中的可是业火红莲?”
“城主认识?”封离殊摸着手腕处的九十莲,走近桑陌尘,边走边道:“这是我的护体法器。”
桑陌尘收了无妄,同她站在一处,冷静的听着他们说话。
“觉得眼熟罢了,”陶一觞笑了笑,信步向二人靠近,“这花开在忘川河畔,得川怨滋养,不受川怨侵袭。”
他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姑娘这法器,花蕊燃的却是蓝火,与那业火还是有差的。能克川怨,也是不同凡响。”
封离殊没接话,笑了笑。
既然这么说,相必他也察觉不出这业火的来处,封离殊松了口气。
她伸手按住桑陌尘的手腕,探看他的脉搏:“你频繁的收纳天地灵气,就不怕亏损自身吗?”
桑陌尘没有反抗,任由着她握住自己的命门。
封离殊翻来覆去的探视,愣是没有发现他灵脉有任何损伤,不由得微微失望。
错过了这次机会,要想趁他虚要他命还真有点难了呢。
不过她就喜欢这种有难度的挑战。
她面上却是一点也没显露,从容的放下他的手腕:“还好问题不大,好好温养即可。”
桑陌尘淡然的放下被她捞起的袖子,沉声道:“嗯,我会注意的。”
沈月白同韩与山转了整座落雁城,将四道城门逐一查探,既感慨于阵法的巧妙,又觉得自愧弗如。
尤其是沈月白,扶桑所有的课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阵法一门。记得的阵文又多又麻烦,一个普通的伏地阵就记了半月,这也是韩与山唯一胜过他的学业。
两人回来时,桑陌尘和封离殊默契的都没提府中发生的事,实在是陶一觞嘱咐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辞别了陶一觞,四人出了落雁城御剑而行。
封离殊无剑不擅飞行,就由桑陌尘带着,而韩与山、沈月白各自御剑紧随其后。
“从此地向北,大约两天的功夫才能到齐家,”临行前,桑陌尘开诚布公的向沈月白和韩与山道:“我是要去查探齐家灭门一事的,你们打算去何处历练?”
“沈家离韩家不远,本来我们是打算各自回家一趟的。但齐姑娘的遭遇,我们的确不能袖手旁观。”沈月白抢先一步道:“待查清齐家之事,我们再回家也不迟!”
齐家在极北之处,往东南方去就是沈家,再往南就是韩家,路程也不算远。
于是就有了这四人同行的局面。
路过那片被罗刹鬼族毁掉大半的落雁林,封离殊顺势往下看去。
川怨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只剩下腐木枯叶。残留的雾气漂浮在半空中,隐隐有向外扩散打算趋势。
这一片林子算是毁了,至少百年内不会有任何生物能在这里存活。
封离殊压低了帽檐,半垂的眸子无悲无喜。
“他看到你了。”裹在黑雾里的人轻声道。
燕无心挑眉,笑得邪魅:“又如何?难不成,我怕了他不是?”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黑雾人低头,眉眼温顺,“只是忧心于王上会不会心软。”
目光微凛,燕无心收起玩味的笑,浑身释放着威压,“不该你操心的,少管。”
“是他抛弃了我们,王上。”
燕无心不恼反笑,一双绿眸熠熠生辉,“你在试探我的底线?”
黑雾下玉面薄唇微勾,也不担心从他衣袍上溜下的蔓蛇将自己缠绕得只剩一个头颅在外,不紧不慢道:“属下只是在意王上的心思而已,别无他意。”
“最好如此。”燕无心召回蔓蛇,手头把玩着蛇尾。
那一身漆黑的长袍,原是有花纹的,便是这蔓蛇的形状,不动时形同装饰,却会在不经意间给人致命一击。
忘川之下,罗刹肆虐,挣扎在河中的罗刹鬼族不停地哀嚎。燕无心就着哀嚎的声音,闭上眼打着拍子,心下肆虐的狂暴之意全被锁在眸后。
清幽的白光从忘川之上降落,来人一袭白衣,手中亮着微微银光。
黑雾人见状,识趣的化作一道黑芒向上而去,只留下燕无心同那道白影。
“好久不见,”燕无心睁开眼,眼角带笑。
“长老让我来看看你们准备的如何了。”他收起银剑,一个换影走到骨座前。
“忘川之怨,罗刹之恨,足以摧毁一切。”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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