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的话,皇后不明白?”
皇帝缓缓起身,冷声道:“朕的意思是,日后,凝嫔会如同往常一般侍奉朕。”
“陛下,假孕争宠这么大的事,您就要一笔带过?”皇后坚定道:“臣妾以为,凝嫔虽然受了伤,但这不是脱罪的理由。”
一旁作壁上观的苏语凝淡淡开口:“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有罪,臣妾认罚。”
皇帝突然拍案而起:“反了!朕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全盛!全盛!”
“老奴在!”
“传朕的旨意,晋凝嫔为凝妃,养好伤以后,迁居仙都宫!”
饶是全盛也震住了:“陛下,晋位……”
“有罪之人晋位,陛下是想要后宫众人效仿不成?”皇后如今简直心力交瘁:“陛下如此随心所欲,只怕有些不妥!”
皇帝瞥了她一眼,面对这个与他相伴数十年的正妻,没有一丝和蔼:“天下是朕的,天下之人都是朕的臣子臣民,一切都该听从朕的安排,这一点,皇后的兄长齐国公可比皇后明白多了,是以你才能坐上皇后这个位置。”
“不要,忤逆朕。”
被扶着出了溶月宫,暖风一吹,皇后才清醒过来,脑仁像是被镇在冰水之中,疼得发木,全盛叹气道:“皇后娘娘,您也瞧见了,这回,陛下是铁了心要保住凝嫔了,您这般直言相劝,只怕会让陛下越发厌烦。”
“本宫……数十年的夫妻之情,抵不过一个妖女。”皇后苦笑道:“原来如此,正是因着如此,所以父亲才想发设发不叫本宫入这宫门,这都是命数啊……”
“皇后娘娘,陛下对郑皇后有愧,对二殿下有愧,所以才会一再纵容他们,眼下已经如此,若是您再灰心丧气,只怕这王城都要落入腥风血雨之中了。”
半晌,皇后才道:“公公放心,本宫不会坐视不理的。”说完便转头出了门,一面对侍婢吩咐道:“传本宫的旨意,让兄长进宫来,本宫要见他。”
原本想着让皇帝处理云深求亲一事,如今看来不大可能了,只能由她亲自来料理了……
此刻,苏菱和飞羽坐在长春宫亭中,对着缄默不语的汾阳,苏菱有些焦急:“听说今日二殿下已经入宫同陛下提起这门亲事了,郡主,若是您再不反悔,一切尘埃落定,可就全完了。”
汾阳捏着帕子,低声道:“这是汾阳所求,不必反悔。”
“你……”
“郡主,本宫同二哥并不相熟,可见他所作所为,也会恐惧万分,此后一生,你都要同这样的人长久相伴,你当真愿意?”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汾阳道:“是,这几日里汾阳已经回答过无数遍了,是汾阳心甘情愿的,汾阳明白诸位都是关心则乱,汾阳确信,要嫁的人就是二殿下。”
飞羽和苏菱对视一眼,都没了法子,苏菱撑着头道:“先前与郡主相交,便知道您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云深这般的人如何配得上你?若是他当真要挟你,你说出来,皇后娘娘也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她将头埋得更低,他们这些人,都是金贵的瓷器,可云深不同,他是顽石,相撞以后只会碎落一地,更何况云深还是个疯子,若是被他纠缠上了,只怕难以逃脱,她心里的那个人,理应一辈子都那般古道热肠,平平顺顺地活下去。
“王妃,公主,汾阳还有事要料理,就不陪二位说话了。”
说完之后便要离开,苏菱跟着起身道:“那本王妃便送一送郡主吧。”
二人一道离开,路上,苏菱百般试探,可汾阳始终缄默不言,直到瞧见面前越走越近的人,面色才有了些变化。
“可巧在此处碰见了皇嫂和郡主。”
云深极为轻松:“这是要出宫?本殿下送郡主吧。”
他轻飘飘使了个眼色,汾阳便如同木偶一般,木然朝他走了过去,苏菱再也看不下去,叫住了二人:“等等,本王妃有话要同二殿下说。”
“好。”
云深好整以暇,看着她走过来,面上带着笑:“皇嫂想说什么?”
苏菱避开汾阳,冷冷道:“你是不是威胁了郡主?姑娘家的婚事头等要紧,你若是想毁了汾阳一生,本王妃不会放过你的。”
“嘶。”他抚了抚下巴:“皇嫂这招撂狠话定然是同皇兄学的,本殿下何苦为难一个弱女子,若是王妃看不过眼,那就……您来替她,如何?”
她面色一凛:“你说过,齐国公的人追杀过你,所以如今你要用汾阳来要挟齐国公府的人,是与不是?”
云深淡淡道:“猜错了,皇嫂。齐国公不会被要挟,相反,他会极为配合地将汾阳嫁给本殿下,若是不信,你就好生瞧着,另外,若是没有以身相替的决心,就不要再拦着汾阳或者本殿下,叫人说三道四,对您的名声也不好。”
语毕,便同汾阳一道走向正阳门,苏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转回了长春宫……
而此刻,长春宫正殿大门紧闭,齐国公祝御风坐在下首,对皇后道:“娘娘可是遇着了什么事?这般焦急地召臣来,是为着……”
“不是本宫碰上了什么事,而是兄长你。”皇后肃然道:“云深将事情闹得纷纷扬扬,难道兄长不知道?”
齐国公泰然道:“原是说的这桩事,没什么了不得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汾阳如今也有了归宿,咱们也不必担心了。”
本就受了一肚子气,听见齐国公这番话以后,皇后彻底暴怒:“兄长就任由你那位夫人摆布不成?汾阳可是你的亲女,那云深是何人?对本宫,对祝家都恨得咬牙切齿,汾阳若是嫁过去能有好结果?兄长怎的不愿替汾阳考量?”
“皇后娘娘稍安勿躁。”
他淡淡道:“臣自然有臣的道理,更何况,汾阳与二殿下两情相悦,臣为何要拆散他们二人?这岂不是逼着臣去做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