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周芸经过职场这几年的打磨与她老爸的耳提命面,自然懂得一些偏门手段。
她这精准的补救措施让正慌乱的陈瑜心神稍定,知道周芸是在帮自己的他看了眼后视镜,轻轻点头表示感谢。
深吸一口气,让心神镇定,开口之后言语还是有些颤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方向盘突然把不住,就跟助力坏了一样,应该是好保养了吧。”
周芸对陈瑜举一反三的灵敏反应很欣慰,看了下左右,自己身旁坐着的是王琪,她跟陈瑜是恋人关系,自然不用担心。
副驾上的是裴韵书,那更是自己人。至于陈瑜自己,刚才的车祸又没伤到脑袋,自然不可能傻到自己举报自己。
唯一的的隐患就是、、、
周芸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旁的行车记录仪,连声道:“快把行车记录仪藏下来。”
陈瑜疑惑的啊了一声,却也很快的反应过来,三两下的就把记录仪的内存卡拿下来,随后就一掰两半,揣进兜里。
一会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就行。
反正就是咬定车子失控,记录仪里一直没有内存卡。
至于责任?我们不推脱,直接认全责,反正有保险。
周芸略一思索应该没有其他遗漏的他这才正眼打量前面一直没肯下车的卢楚学。
这绵绵无绝期的恨,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刻。
然后对陈瑜吩咐道:“小陈,这样你一会下去跟这位卢总商议下处置方案。你态度好一点,不能让他生气,尤其是不能让他抓住你的把柄。
他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反正就是不办。我就提一个要求,在赵总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前,不准让他走。
就是一个拖字诀,能拖多久拖多久。要是这位卢总一意孤行的要离开,你再报警、找保险公司来处理,这起码又能拖个大半小时。
要是实在拦不住他,就不要强行拦,让他走。只不过你把话给他说明白了:只要他敢走,我们就报警说他驾驶逃逸。
只要这事你完成的好,那就是一大功劳。
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咱们这辆车是单位用车,不管是保险还是其他手续都是一应俱全,绝对不会牵扯到你,这点你放心。
而且,一会我会让司机小张过来接替你处理事故。到时你就可以随机应变,是走是留,视情况而定。”
听周芸这般详细的安抚,让一直提心吊胆的陈瑜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是帝都卫视的人,今天去紫禁城找赵守时汇报工作这才适逢其会的被点名当一把司机。
虽然不是紫禁城的人,但直属领导都是赵守时,陈瑜自然不会拒绝。
可谁想就这么巧的开着紫禁城影业的车出了车祸,而且貌似还不是意外,是故意破坏。
要是前者保他,那自然是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可要是后者不肯保他,那对他产生的影响是极其可怕的,甚至职业生涯都要断送。
虽然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但谁敢说自己一定遇不上?
裴韵书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刚才可是后怕的很,这一会才稍稍的定下心神来。
她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强烈要求,甚至搬出赵守时的名号来,就不会发生这起车祸。
心中对某个混蛋满腹牢骚的她又想起那个混蛋的承诺,连忙开口安抚:“周总监说的有道理。刚才赵守时在电话里还说只要这事办的好,有赏。”
“说不定这就是你的一个机会呢。”
陈瑜脸色一喜,转瞬便恢复如常。摇着头苦笑着:“算了吧,功劳什么的我可不敢想,组长别骂我个狗血淋头,就算我烧高香了。”
“是啊,这事别闹大就行。”王琪小声呢喃一句,轻轻的握着陈瑜的手。
周芸看了看时间,推开车门的她说道:“行了,我们先去跟赵总汇合,估计他们都等着急了。”
周芸不是赵守时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自然也不好替他擅自做决定。
不过,以她对赵守时的了解,应该不会让陈瑜吃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赵守时与刘庆等一行人乘着电梯直奔中北电视所在的七楼。
因为卢楚学不肯接刘庆的电话,这代表着几乎整个中北电视对赵守时一行人的来临,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
等见到这么阵仗后,不用通知就知道这必然没有好事。
然后自然惊起一阵鸡飞狗跳。
中北电视数百号人,当前留在办公楼的起码又二百多号人。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卢楚学的心腹,甚至还有很多。
可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跟集团来的领导扎刺,要不然真的现场教学辞退流程。
你看,负责人事的在那站着呢;就问你怕不怕。
不怕?还是审计财务的人等着查你的账呢?
还不怕?别急,还有机关纪委在后面等着呢?
就这三关,哪关不是比七十三、八十四更难挨的坎。
紫禁城影业与赵守时无疑是今天的最大得益者,但主持今天事务的还轮不到他。
还有可以代表台领导的刘庆呢。
这哥们平日里看着和善,却也不是个没有脾气的。
尤其是刚才差点被卢楚学的态度直接破了防,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怒火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落后几个身位的赵守时正看好戏呢,就听见自己的手机接连不断的响起信息声。
掏出手机一看,裴韵书发的一句附着俏皮表情包的话:【任务完成,无人受伤】。
紧跟其后的是几张角度刁钻、相当业余、类似偷拍的照片,照片上是正在对峙的陈瑜与卢楚学。而在他们身边,则是发生碰撞事故的帕萨特与奥迪。
只凭这撞车的角度,赵守时便了然陈瑜是怎么完成的这项工作。
陈瑜做的好不好的,赵守时不方便评价,实在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不过,结果很完美就不要去关注那些并不重要的过程了。
看着正在挥斥方遒的刘庆,赵守时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挪动几步来到孙熙身旁的赵守时小声说道:“孙科,我们单位的车在来的路上跟卢总的车发生了一点小碰撞。”
孙熙眉头一挑,眼中有光芒闪现的他好笑的看着赵守时。
他又不是三岁小儿,自然明白赵守时这话里的水分有多大,几乎等于一个太平洋。
要知道他作为当事人可是亲耳听见赵守时让人拦下卢楚学的。
这才不到五分钟时间,就把人家给撞了,你跟我说是【意外】?
你猜我信不信?
孙熙当然不信,但他知道这事跟自己无关,也就懒得管,随口问道:“事故严重吗?有没有人伤亡?”
“谢谢孙科关心,就是稍稍的剐蹭一下,并没有人员受伤。”
赵守时状似憨厚的笑笑,然后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卢总肯定对我们紫禁城有意见,我担心他不肯善罢甘休。
要只是这样还无所谓。我就担心这事要是经查同志介入的话,很有可能把双方的车给扣下。以防万一,要不然我们去看一下?”
孙熙强忍笑意,心中暗道一句‘好家伙,狐狸终于露出尾巴来了’。
他当然明白赵守时所谓的【看一下】,看的不是人,更不是车。
而是车辆后备箱里装的那些很有可能有用的东西。
说实话,孙熙是集团的人,按理说他的立场应该是中立的。
可他终究集团委派来的财务小组负责人,要是卢楚学带走的真的是相关的重要文件,那将直接导致自己的工作难以开展。
这就不是朋友所为了。
略一思索,孙熙直接开口道:“赵总就留在这里坐镇吧。我带几个人去就行。”
“那就麻烦孙科了。”赵守时也没有再客套,对一旁的宋杰吩咐道:“宋总监,你派几个人跟孙科他们一起去,专业的事情咱们帮不上忙。但要是有搬搬运运的体力活,那咱们当仁不让。”
“我这就安排。”宋杰应了一句,回头就点了三四人,吩咐他们一切听孙熙的指示。
这时的刘庆发泄完毕,心中恼怒也卸去一大半,迈步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孙科长怎么走了。”
赵守时嗨了一声,把刚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当然,不该说的他是一句话都没提。
反正就是意外,单纯的意外。
就算天王老子、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上帝、撒旦摇着花手飞过来,那它也是意外。
刘庆不疑有他,点头表示知晓,然后说道:“刚才我把台领导的指示给这群人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们应该不敢不配合。”
“剩下的问题就是我们的工作要如何分配。第一项,肯定是中北电视的账目问题,这一点由审计财务部的孙科长负责。他们人手不够的话,会跟你们开口。
守时,咱们关系好归好,有些丑话我得说在前面。孙科长需要帮忙,会跟你们提。
但是,孙科长要是没有开口,你们的人绝对不可以私下碰中北电视的账目,尤其是内行的财务人员。”
刘庆眼神微凝,慎重的确认道:“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当然,我刚才就跟手下人说只做搬运这些体力活。”赵守时没有犹豫,立时答应下来。
刘庆的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赵守时就算不明白也得明白。
更别说,他其实真的明白。无非是上级领导察觉中北电视的账目可能有问题。
想要查,却又怕暴雷炸死扎伤一大片。
干脆就尽最大可能让更少的人知晓,没有传播渠道就没有发酵的基础,自然就不会惹来祸端。
因此,才有了明明紫禁城要吞并中北电视,却对中北电视的相关财报数据没有染指权。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只要中北电视的账目没问题,或者集团觉得无害,则会下放给紫禁城。
刘庆对赵守时的识趣很欣慰,瞥了眼左右的他小声道:“我来的时候领导嘱咐过,说小赵你不是外人,有些事情可以适当的跟你商量。”
对于刘庆的示好,赵守时并没有感到荣幸,甚至他的内心还不由的泛起苦涩,‘老子才不想扯进你们的这些破事里呢。官斗什么的,太危险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话不能直说,要不然真的nozuonodie。
脸上浮现激动之色的赵守时连声回到:“谢谢领导对小赵我的认可,我一定争取做出成绩,这才不辜负领导的信任。”
刘庆眉角含笑,却也一闪而逝,见惯了官场尔虞我诈的他当然知道赵守时现在的姿态多少有一些伪装。
却也不着恼,因为这才是最应该的现况。
要是赵守时真的因为自己传达的这一句话,就要对余书籍肝脑涂地,那他刘庆还真的要离赵守时远一点。
省的这货的傻气影响自己的智商。
刘庆拍了拍赵守时的肩膀,“行了,咱哥俩就不用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了。”
赵守时正待开口解释,却被刘庆作势阻止,只听他继续说道:“账目之外,剩下的就是人员问题。领导的意思是可以把这些人全都交给你。
不过,领导要我提点你一下。集团批准你们紫禁城和中北电视的合并,是觉得你赵守时有能力带着这两家公司以及数百号的成员走的更高更远。
你不仅要对紫禁城的员工负责,更要对中北电视的人负责。尤其是现在的他们正处于人心惶惶的时刻,你要妥善安置。
领导还说了,要是有人闹上去,让他面子不看好,那他就让你好看。”
“这个当然没问题。”赵守时想都不想的直接答应,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要是有混账玩意不服管教,那我怎么办?我一个总经理总不能处处忍让吧?那工作还要不要开展了。”
刘庆犹豫片刻,终于说到:“领导还说:不要闹得太过分。”
赵守时原本还佯装苦恼,一听这话,瞬间喜笑颜开。
【不要闹得太过分】的重点就是可以闹,至于程度,那再说。
至于【太过分】的红线在哪,并没有具体的标准。
而赵守时的理解就是只要自己占着理,那就是【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