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一位年约五十,长长的络腮胡,聪明绝顶的中年男人小跑过来。
离着还有好一段距离呢,这位就扯着嗓子开始呵斥,光是听就知道这位有多上火:“看什么,看什么。都不用上课啊,滚滚滚,赶紧滚。”
“常雨,你这个教导主任是死的啊!还带头看尼玛热闹呢,带着学生给我滚。”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一听这话,陆器如临大赦,跟自己的同伴们对视一眼,噌的一声夺路而逃。
玛德,狗屎运也就是这样了吧。
陆器都带人跑了,朱琦再留下就过于显眼。只不过他好像有些犹豫,步伐慢不说,期间还数次回头,好像这里有让他舍不得离开的东西一样。
先前的陈封提前脱身,现在的陆器也顺利离开,这让赵守时不安的内心稍稍放松。
却也诧异来人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官威,敢指着教导主任的鼻子骂,对方还不敢吭声的。这起码得是个副院长啊。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赶人离开,这等于把刚才的斗殴事件定性为学生之间的打闹,是玩笑。
既然是闹剧,那就是教育为主,惩罚什么的,就能免则免。
当然,也可以把今天的事情理解为没有发生。
因果,因果,没有因哪来的果,那赵守时电话摇人的举动就是多此一举。
这就是这人主动开口传递出来的信号。
至于庞晗庞主任的脸面问题?
嗨,除了他本人,谁在乎呢?
毕竟跟北电的百年清誉比较起来,个别老师的委屈是不值一提的。更别说这位个别老师并不委屈,甚至还有点活该。
最关键的是,北电肯定是有声誉的,但是否有清誉还真不好说。就怕闹着闹着,就把北电的遮羞布给撤掉。
北电是否还有清誉,赵守时其实并不关心。唯一让他担心的陆器、陈封都已脱身。
剩下的事情也就无所谓了。好奇的他顺着声音来源望去,不由的笑了。
因为来的这人他认识,实在是这铮明瓦亮的脑壳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这人叫王松,电影学院副院长,兼表演系院长。
对于小小的北电来说,这绝绝对算得上是高层校领导,比所谓的纪律主任高了可不止一级。
不过,这位的出现有点巧合,或者说有点蹊跷。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最紧要的个关头出现。这是得到电视剧里的阿sir的真传了吧。
如果不是他能掐会算,那就是他早就到了,只是一直隐在暗处观察。直到眼看事情不能轻易平息,这才不得不出面趟这浑水。
···
王副院长可能是真的着急,这一小会的功夫,就跑到近前来了。
没有理会庞晗的他脸色严肃的看着Mary,批评道:“马老师,我得说你几句。庞主任怎么说也是主管纪律的老师,虽然他的行事方法有些争议,但终归是在行使自己的职责。
不管有什么矛盾,我们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聊的。现在这大庭广众下闹成这样,岂不是平白让学生们看笑话,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管理学校!”
王松的语气严厉,却只字不提惩罚的事情,算是彻底表明他的态度。
他不站任何人,只想平息争执。
庞晗原本还以为这是救星到了,希望的火焰还没升起,就被喂了一嘴的砒霜。
他终于明白【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的道理,也知道自己现在受到的委屈也只能这样了。
至于愿意还是不愿意?屁话,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没用啊,人家既然拿出来录音笔,就代表这货是有底气的。
再加上自己刚才因为愤怒,确实说过许多不合时宜的话。那就等于自己已经没有了讲价还价的资本。
Mary则是喜上眉梢,连声恭维道:“王副院长说的有道理。庞主任可能是好心,是为了学生好。只不过他的方式方法没选对。相信以后他会找到方法的。
当然,我也有错误,我的性格太冲动、太急躁,让庞主任有点下不来台。这事我认。我以后一定认真改正。”
“同事嘛,就应该互相理解。”王松欣慰的摸着自己的胡须,道:“这样吧,你们两个握个手,这事就此揭过,以后不许再提如何?”
“我、、好吧。”庞晗有些不甘心,但被王松盯着,只要忍疼答应。
“我这也没问题。”Mary笑着把手伸向庞晗,在似碰未碰之际,她犹如触电一般的赶紧收回。
然后佯装无事的指着裴幼清,“王院长,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王松一摆手:“去吧,去吧。”
Mary早就待得够够的,也怕夜长梦多的他跟裴幼清一点头,抬腿就往外走。
赵守时自然紧跟上前,他不走还不要紧,他这一走,惹得王松开了口:“等会。”
Mary心中一颤,只当这老货是改了主意。转过头来的她面不改色的问道:“王院长,您还有什么事?”
“没事。”王松指着赵守时,开口道:“你们先走吧,我找赵先生有点事要他谈。”
Mary立时恼了,语气不善的追问一句:“您这话不清不楚的,我们没法走啊。再者说,我们是一起来的,就得一起走。”
“行了,是王院长要见赵主任。”
“你不就是王院、、、、”Mary的话脱口而出,瞬间便反应过来这个王院长是北电唯一的正牌院长王军,而不是眼前的北电副院长、表演学院院长王松。
Mary想了想,拉着裴幼清的手就折返回来。
王松奇怪的问道:“不是说了让你走吗?你回来干什么?”
“我跟你们一起去。”
“胡闹。”王松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行了,你也别担心。院长说的是请。都用‘请’了,肯定不是坏事。”
“那可不一定,要不然怎么有【先礼后兵】的道理。我们在门口等着,绝对不影响你们谈话。”
这怎么可能不影响!!
王松还要再开口,Mary直接怼上:“要么您让我们跟着去,要么我们自己去。反正院长办公室在哪,我也不是不知道。”
“随你的便,你爱去不去。”
王松一甩手,也懒得去管。毕竟腿长在人家的腿上,也不能给她现打断吧。
脸色平静的他看向赵守时,邀请道:“赵先生,我们院长对你很感兴趣,特意让我来请,如果你没什么事,我们去一趟?”
赵守时看看时间,明显到了饭点时间,楚小瑾还有陈封估计都在等着了。最关键的是羊蝎子煮老了不好吃啊。
按理说应该告辞离开的,但人家北电的院长邀请,还能比不上一顿羊蝎子?
只求速战速决的赵守时向前一摆手:“王副院长先请。”
王松脸上露出笑意,带头向前走去。
赵守时跟王松是真的不熟,更没什么共同语言,加上之前闹过不愉快,为了避免尴尬,他刻意放缓脚步,想等一等裴幼清她们。
走在前方的王松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突然停下脚步的他一拍额头,转身回来开口道:“对了,刚才我听赵主任有几位朋友要来北电?这大中午的,让朋友们舟车劳顿的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王松的语气是疑问的,但赵守时知道这位的态度是很肯定的。
这位北电的高层绝对不希望有媒体进入北电调查刚才的事情。万一真查出什么大事来,那现在的这届班子一个都别想捞着好。
现在的情况是麻杆打狼两头怕,赵守时马上就要报考北电的研究生。虽然是在职研究生,但终究是要跟北电的校领导们打交道的。
自然不想把关系闹的太僵。顺水推舟的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王副院长您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王松对于赵守时的识趣是倍感欣慰,看了眼时间的他主动邀请道:“那就劳烦了。对了,现在是饭点,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吧?”
赵守时正在掏手机的手立时一停,看着王松的他讪讪的开口道:“这不好意思,中午我朋友们约好了,可能不是很方便。”
王松并没有多想,只当赵守嘴里的朋友们就是裴幼清跟Mary。
想了想的他直接做主道:“裴幼清同学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学生,是咱们北电走出来的名片。Mary老师也不是外人。就一顿便饭而已,想来王院长也不会介意。”
赵守时直接摆手:“不行,不行。我还有好多朋友呢,起码二三十号人。”
赵守时嘴里的二三十号人说的是陈封、陆器以及他们带来的朋友们。
不管如何,赵守时今天呈了他们好大的人情。于情于理,请大家吃顿便饭表示一下感谢之情,是最起码的态度。
“二三十号人?这么多?”
王松皱着眉头,有些不信的样子,直到他看到赵守时讪讪的脸色,这才反应过来,笑道:“赵先生说的是刚才动手的同学们吧?这么说来、、、”
不等王松说完,赵守时直接打断,“没关系,绝对没关系。”
王松也不去揭赵守时的短,直接岔开话题:“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咱们谁也不提。既然赵先生中午有事,那咱们就以后再说,毕竟大家都是北电的一员,机会多得是。”
略顿片刻,王松有些讪讪的开口:“赵先生可别忘记给朋友们打电话啊。”
“忘不了,忘不了,我这就打。”
赵守时挥挥手,跟王松说了再见,便折返来到裴幼清身边。
裴幼清刚才离他们不远却也不近。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王副院长不是说要带你去见王院长吗?他怎么自己走了。”
“嗨,你们王院长说要请我吃饭,被我给拒绝了。”赵守时有点骄傲,北电院长诶,正数第二的大BOSS,哥们说拒绝就拒绝。
纯爷们,就这么尿性。
“德行。”裴幼清瞥了赵守时一眼,就看不过他这洋洋得意的嘴脸。
“诶,你别不信啊,哥们句句属实。甚至可以以你的名义发誓。如果我说的有一句假话,就罚你身材越来越好。”
裴幼清原本以为赵守时真拿自己发誓,气得就想打他。
等他说完才明白只是玩笑而已,即便自己不生气,还是给了他一下,这就是嘴贫的代价。
想起一件事情的她问道:“对了。现在这事算是结束了吧?要是你刚才叫的朋友们来了怎么办?”
赵守时指着即将消失的王松,揶揄道:“这事用不着你操心。这就是你们这位王副院长出来的原因。要不是他从我这里得到承诺,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那你赶紧打啊,别等人家到了再难办。”
“打给谁?”赵守时一摊手,阴恻恻的笑道:“我刚才的三个电话全都是打给王琪的。既然没人会来,自然不用让他们别来。”
“你啊,真的是蔫坏蔫坏的。不过、、我喜欢。”
心情大好的裴幼清毫不见外的抓起赵守时的手,直指前方,喝道:“出发。我们的目的是消灭羊蝎子。”
咳~咳~咳~
被人忽略的Mary主动发声,提醒某些人主意点形象,毕竟现场可是有外人在呢。
裴幼清全然不顾,甚至还把十指紧握的手举起来,大有炫耀的意思。
赵守时却有种被人捉那啥的感觉,摸着脑壳的他讪笑道:“让Mary老师见笑了。”
Mary脸色一紧,佯装生气的开口道:“都什么情况了,还叫Mary老师?”
嗯?赵守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不就叫Mary吗?为什么别人能叫,我不能叫?
考虑到这位是幼清的班主任,而且她们的关系很好,几乎是情同姐妹,赵守时也不好、、
哈,对哦,她们是师生,更是姐妹。
终于明白过来的赵守时改口道:“你比我大几岁,干脆我以后叫你Mary姐吧。”
Mary直接摇头:“不行,太轻佻。”
赵守时想了想,“那我叫你马老师?够稳重了吧、”
Mary再度摇头:“太生分。”